《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70章 相见恨晚

    “先生有高士之风，我就喜欢与有学问的人交朋友。与你相见恨晚，自然是拜得的！”包铁汉诚心跪拜。
    这是包铁汉自杀猪匠之后，第一次向人屈膝下跪。但他并不觉得羞耻，得遇良才，如果连这一点也做不到的话，那还谈什么其他。仔细想想自己往年以来，从来都是好勇斗狠，也鲜尝败绩。不过打到现在嘛，依然没有尺寸之地。以往跟着自己的那些小兄弟，都各奔前程去了。因为他们跟着包铁汉，看不到半点希望。年轻时候争一时之勇，可作谈资。可是稍微成熟一些就知道了，这些根本就没什么用处。
    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包铁汉身边一直没能有一个高瞻远瞩的谋士。包铁汉有用武之力，却无运筹帷幄之功。就算尽得四面山之地，到最后也是要全部丧尽的。在太平镇那半月的任职，可见一斑，包铁汉从那时就已经知道自己的短板所在了。
    包铁汉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既然知道短板，就需要弥补。自己这一辈子，对于谋略之事，恐怕是无法精通了。于此，便只能假手他人，拜高人为师了。古来举大事，最后成君成王的，都是这个路数。
    所以包铁汉的这一跪，代表着他真正走向成熟了。
    “我愿拜先生为师，悉听先生高论。如果此番能够成事，所得之地，当与先生平分。当然了，之后我依然终身奉先生为师，礼待有加。不过我依然是个粗人，偶有得罪之处，还请先生见谅啊。”包铁汉说。
    “你我年纪相仿，以先生相称，岂不是说我长相太过于憔悴？”李一幕说。
    “哦，那我与你结拜，尊你为大哥吧。”包铁汉说。
    “既然举事在山野，成事在于贼寇，那么当然要行这种乡野鄙俗了。我听说你的父亲当年也有结拜的三兄弟，他们有举事的能力，却无此想法。如今他子嗣成年，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啊。行先父之路，不会也只是一个形式吧？”李一幕说。
    “当然不是，我们是真要做事的。我若只为拜一个虚名的大哥的话，那我真是闲得慌了。”包铁汉说。
    “你既拜我为大哥，那此次征战所得，我要拿大头。你忙活了半天，最后可能只赚了个名头而已。这一点，你能够接受吗？”李一幕说。
    “你在试探我。我包铁汉再怎么傻，这一点我还是分明的。你纵有良策，可是要统领东面山，没有我这个在前面打江山的也不行吧。文成武功，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一个做大哥的，也就是图个名号而已。说出去好看，那好啊，这个我答应了，完全没有问题。”包铁汉说。
    “你不要再谦称自己愚钝了，你这心里比谁都清楚。真要算计你一点，还真是想都别想呢。”李一幕说。
    “没办法，从小在鸡鸣狗盗的大环境中长大。不防着一点，早就被人给卖了。即使是心里知道，也不免被人卖掉……”包铁汉想起了自己伤心的往事，“所以我再也不想被别人卖掉了！”
    “没人说要卖你，我们这不是合作嘛。你不通政事，不通谋略。可你的敏锐，在此处无处其右。你对实事看得很清楚，不如说也是无奈之举。你现在攻取了西面山，不过是来逛一逛，你根本无力领受。而你逛完之后呢，还是会被东面山知道。那时候，你已经丧失先机了。再要攻取东面山，就是难上加难。所以只此时机，该当机立断，自然也是唯一的时机。我也是看重了你的这一点，才决定相帮的。”李一幕说。
    “那我们也算是义气相投了，既然如此，你还要我一直这么跪下去吗？”包铁汉说。
    “哦，贤弟请起，贤弟请起！”李一幕连忙扶起了包铁汉。
    二人之后便是相谈甚欢，很快就敲定了大致的行事方针。
    首先呢，包铁汉脸熟这一点很好办，戴个面具就行了。山匪嘛，天南海北哪里人都有。许多毁容的，面貌吓人，也会用面具或者面巾来遮丑，这都不是稀奇事。
    至于动手的时机嘛，二人倒是颇费了一番讨论。
    包铁汉主张擒贼先擒王嘛，先把最厉害的崔猛给制住，其他小卒子就好办了。
    李一幕以为不妥。因为崔猛刚开始就与手下定了三约，说一切以山寨为重。五位当家的，皆不可为质。也就是说了，即使崔猛被抓了，其他人也是一样，该杀杀该打打，丝毫不在意。其他的几位当家的就更不会在意了，哪有比这更好的上位时机呢。
    那该怎么办呢？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一次解决五个贼首，要鲁莽就鲁莽到底。这所仰仗的，就完全是包铁汉的个人能力了。而且在这一战中，包铁汉必须下狠手。最好的结果是，除了崔猛，其他贼首全灭。剩下一个崔猛，肯定不会降服的。那么接下来就看李一幕，如何慢慢磨平他的性子了。
    “是不是有些为难呀？为难就直说，这并不丢人。毕竟这五个家伙都不是善类，要同时对付确实有一定的难度。不容有失，确实应该好好掂量掂量。”李一幕说。
    “没什么好掂量的，我刀法既成。以一敌五，也只是等闲之事罢了。麻烦的在于怎么将他们五个人聚集到一起，如果车轮战我倒反而吃不消。”包铁汉这等自信是有原因的。天罡刀法，恣意狂乱，确实适合团体作战，而不适合打消耗。
    这确实是个问题啊。关于这些事情，李一幕早就调查清楚了。那东面山，其实就是一个小型的国中之国，城中之城。他们自己种植饲牧经商和行劫，效仿先贤的耕战之策。闲时像农民一样，觉得不够威风。可是一旦遇到战时，他们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他们能够保证最低限度的自给自足。就像是现在这样，太平镇被洗劫一空了，唯独东面山上还有余粮。
    而这个五个贼首呢，被称为掌柜的，分管了不同的区域。之间相隔也不远，但也是要各司其职的。崔猛不算是一个职业匪徒，他有很强的商业头脑和大局观。实际上，东面山已经很少干行劫的事情了。而分管行劫的崔猛呢，就把他手底下的这些人，培养成了一批陷阵的死士，专备不时之需的。
    在乱军杀到的时候，就是这些死士挡住了第一波攻击的。所以军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损，才会选择与崔猛合作，因为人家有这个本钱呐。
    至于其他几个，就不用多说了。无论是能力和威望，都跟崔差了不止一截。崔猛甚至可以随时找到人替代他们，但是他没有这么做，也没有这个必要。因为这些都是山上的老人了，对自己管片的业务，也都驾轻就熟了。
    “你这个情报很重要吧，应该早说才对的。照这么看来，东面山上，唯一不可替代的人物，就只有崔猛了。他对东面山，也有着绝对的掌控权对吧？”包铁汉问。
    “可以这么说吧。不，应该是事实的确如此。”李一幕说。
    “那么好说了，这样一个有着绝对掌控权的人，他会定下一个让别人能篡夺自己地位的规矩吗？就算是，他为了彰显自己的大度，的确定下了这么一个规矩。那他手下的人就真的敢实施吗？崔猛一旦出了危险，他们真的会袖手旁观？能够对付得了崔猛的家伙，比如说是我。再回过头来对付他们，那也只是顺手的事情。唇亡齿寒呀，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的。”包铁汉说。
    “夭寿啊，我怎么从来就没这么想过呢！仔细想想，这好像都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嘛。还是他们的所谓的规矩和铁律，把我给蒙住了。我以为他们会无条件地遵守呢。这样看起来，刑不上大夫，光是这一条，在崔猛的身上就无法实施。因为没了崔猛的东面山，不要说是我们了，那些零散的土匪聚集起来，差不多就能把它给攻下来了。”李一幕说。
    “哎，你好像了解得更加详实嘛。崔猛真有那么大的影响力吗？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山寨，那么东面山也就是个外强中干吧。”包铁汉说。
    “不，是有崔猛在的东面山很强。他掌握着绝大部分的战斗队伍，也就是兵权在他手上，而且不可能轻易交接的。这件事是我欠考虑了，你说得没错。崔猛遇险时，他们绝对不可能袖手旁边。因为那些能打的人，几乎都已经成了崔猛的亲卫。崔猛如果出了事情，他们也不会服其他的几个当家人的。没准就直接从这些人当中，另选贤能，没有几个当家的什么事儿了。”李一幕说。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还是按照我先前的想法。先对付崔猛，只是要能够搞定了他，此一战东面山也是必败无疑。”包铁汉说。
    “你何以如此自信？”李一幕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