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50章 穷途末路

    “但凭借神汉的那一手五行遁术，应该没人能抓得住他们。敌军张榜，大概也就是一个肃清敌对势力的决心吧。相比之下，我就是一个更加容易得手的对象了。大概这几日的搜索，会集中在我的身上吧。”包铁汉说。
    “可是有一个问题你想过没有。我们是被驱逐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太平镇。而他们也应该不知道我们被捕头安排住在这里。在他们的印象中，我们是离开了太平镇的。这样的话，你又怎么会出现在悬赏的榜文之中呢？”玉儿说。
    “对呀！”包铁汉一下子坐起来，“我怎么没想到呢！一个背井离乡的人，对他们能有什么威胁呢。除非有人知道我们没有离去，还在太平镇的范围之内。”
    “这个人会是谁呢，这件事除了捕头还有别人知道吗？”玉儿说。
    “捕头八成是已经战死前线了，他也不可能出卖我们。再有谁知道我不清楚，但此人肯定是不想我们得到安生的，其心可诛啊！”包铁汉说。
    “那你猜，这个人知道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吗？”玉儿说。
    “如果他知道的话，报告给官兵，早就有人来拿我们了。但也不能说他完全不知道，也许他的目的不是悬赏，那就究竟会是什么目的呢？”包铁汉说。
    “也许，他是想把太平镇这摊子事给搅起来。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而他唯恐天下不乱，自身又不愿意参与其中。按照这种猜测，他肯定是知道我们的所在，但他不会说出来。”玉儿总是有自己一番独到的见解。
    包铁汉是不会想到这一层的，因为他不会去怀疑一些他不想怀疑的人。因为玉儿说的这些条件，唯一满足的的就只有一个人。神汉，他看似是一个全然的旁观者。但事情若不按照他的想法发展下去，他的一些体验就很难达成。虽然说他不能主动影响世界的进程，但这些必要的假手于人的手段。应该是这种设定中可以钻的一个空子，神汉也使用多年了。
    “你为何会有这种想法，可以仔细说说么。”包铁汉问玉儿。按说玉儿有神汉接触得不多，她并不知道神汉的真实身份。而她这番话也不是针对谁，也就是她的一番推测。
    “这不是想法，是推测。新军攻下了太平镇，这段时期正是一些心怀叵测的人借机起势的时候。镇上的百姓也不傻子，他们知道自己会遭逢什么样的命运。即使不被杀死，也将沦为鱼肉了。所以他们就要为自己以后的生存早做打算。你再想想，官兵搞什么悬赏，而驻扎在外的大军却丝毫未动。派进镇子的，只是一部分先头而已。这是为什么呢？”玉儿说。
    “他们想试探太平镇是否会激发民变，借以推测到底该留下多少兵马驻守。”包铁汉的脑子也活泛，一点就透。
    “你说得没错，但这只是他们的目的之一。像这样的办法，通常都是双管齐下的。”玉儿说。
    “如何个双管齐下？”包铁汉问他。
    “就是恩威并施。先是施威与众，震慑处民乱的苗头。你不说，官兵在城中狂欢三日，将所有值钱的东西全都收缴了吗，只是按月供给配给。这种配给通常就是吊着一口气，只有一部分年轻力壮人能够勉强活下来。那么这一部分年轻力壮的人不仅要活下来，还想要活得比别人更好，那该怎么办呢？”玉儿说。
    “这就是施恩的手段了，官兵们抛出一堆悬赏，许以重金高位。让城中的百姓去捉拿悬赏中人，挑动群众斗群众。这就是所谓的双管齐下了，先是武力镇压，然后在这一批人当中，培养一批心腹的顺民。而这些年轻人当中，是没有人会念着所谓的旧情的。他们为了活下去，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包铁汉说。
    “人情冷暖，你终于也看清了是么。”玉儿说。
    “一直都是这样。官兵是想打造一个新的太平镇，首先的一点就是将家国情怀深重的老人全部葬送。年轻人十分观念淡薄，而这种事情，更加是他们出人头地的机会。他们不会在意谁做主，只想在主子之下，依然还有那么多可以耀武扬威的职位。能够争取得到，或许比以前过得还要滋润呢。”包铁汉说。
    “那你觉得，一个城市，老人真的没有存在的必要么？”玉儿说。
    “呵，这就是那帮官军不懂此地民风了。太平镇中的少壮派一直都是青黄不接的，而各行各业当中，掌握实权的都是那些年长者。他们有经验和阅历，是少壮派无法比拟的。官军如果真的想清理老人的话，那么太平的各个行业都会陷入瘫痪。指望着这些少壮来执掌大局，那简直是可笑。我要是敌军主帅，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甚至连城也不入，就派一支先遣队前来。难道太平镇就真的如此不入他们眼吗？应该由主帅亲自拜望此地的豪商乡绅，先把住太平镇的工商命脉。如此，才可能长治久安。看来敌军的决策者，只善于杀伐，并不擅长管理啊。”包铁汉说。
    “你说得好像太平镇是什么一方重镇一样。就目前的情况看来，地方的大军夜夜枕戈待旦，未见任何松懈和放纵，甚至都没有进城寻欢嘛。他们应该只是在此休整，有着更大的目标。至于太平镇吧，只是他们随时可弃的一个小镇子罢了。”玉儿说。
    “那今天入城的那些官兵呢，他们难道不是战斗序列当中的吗？”包铁汉说。
    “那些个兵痞，只会影响部队的整体战斗力。要是我的话，也会将他们留在这么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以毒攻毒嘛，不管哪一边被拿下来，军队都不会亏。这么看来，那军中的主帅，还是个很有远见的高人呢。”玉儿说。
    “你说穷乡僻壤我也就罢了，说什么穷山恶水。毕竟是我的家乡嘛，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包铁汉说。
    “你说我直接，这只是一种表述方法。却不说我胡说，说明你也承认这一点吧。本来嘛，我说的都是事实。这么丁点一个小镇，周围居然聚集着大大小小几十伙的土。支柱产业是风月场和赌坊，按理说这两种行业只有在人很多车水马龙的大城市才时兴的。没想到这里也能红火，这一点难道不是很奇怪吗？说是保持了一个自给自足的平衡，足称太平。实际上是百姓和衙门往里头贴钱，饱了山匪和大地主富户。有人说那也不对啊，种地的哪有那么多钱留恋与风月场和赌坊呢。那就要看地里种的是些什么了。你们不要以为我知道，在这里太平的表象之下，经营着一条多么罪恶的产业。太平镇去年的粮食产量，还不足一个小乡村。可是粮仓里都是堆得满满的，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所以即使不能够自足，太平镇的人也饿不死。那么问题来了，那些农家的地里，到底中了些什么足够支持他们的这等开销呢？”玉儿说。
    玉儿所指的是什么，包铁汉很明白。但是不能说破，这是镇里的禁忌。如果追溯到太平镇形成的源头，这一切就都可以解释了。那种东西，有着摧枯拉朽般的魔力，能够渐渐磨灭人的意志。
    ”到底是什么作物，需要半夜三更往外出运呢？”包铁汉不想说，可是玉儿还是一直问个不停。
    “你心里其实知道了，为什么一定要我亲口说出来呢。”包铁汉说。
    “我就是要你亲口说出来。因为你和爹都漠视了这种存在，因为是它维系着太平镇所谓的太平，你们不想打破。这事难道外面的敌军会不知道吗？他们会不会漠视有这种特殊体质人类的存在呢？”玉儿说。
    “你这就有些咄咄逼人了，看来你为了调查我们的镇子，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包铁汉说。
    “当然了，太平镇在外界一直籍籍无名。却是少有的富足安宁。这条产业可以支撑太平镇的存在，可是输送到外面去，就是成倍的危害了。为什么这个国家会败得如此之快，太平镇的人应该心知肚明吧。所以在敌军到来之时，他们也没有多作反抗和抱怨。无非心里是想着，再用这种东西笼络腐蚀一个新的主人罢了。但是敌军的主帅十分清醒，他没有到城中来，目的实则就是大清洗，因为这种东西的存在，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玉儿说。
    “唉，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啊。我终于明白了，神汉说娶一个聪明媳妇是很累的事情。现在算是有了切身体会了。你只要清楚一点，我和我爹，都没有参与其中就去对了。”包铁汉说。
    “虽没有参与，但是选择了漠视，那也就是其中的一环了。问题是，这种东西，对妖族居然也有杀伤。我的生父，他原本的目的，其实就是看中了这个。”玉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