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27章 一夜长谈

    “嗯，习惯养成了就很难改掉。你要一个经历过饥荒的人改掉吃饭玩命的毛病，恐怕也难。我见过被饿死的，也见过自己把自己撑死的。大家都是肉体凡胎，很难做到那么高的境界。”包铁汉说。
    “这倒不是什么境界的问题，我只怕是别人见了你这么吃饭，还以为是我平时在家虐-待你，不让你吃饭呢。”玉儿说。
    “他们爱咋想咋想。稍微过过脑子也知道，一个被虐-待吃不饱饭的人，能长得像我这样高大强壮吗。”包铁汉抹了一把嘴巴，突然一个激灵，意识到一件事情。“这个，我全吃光了，一点也没给你留下。”
    “得了吧，大晚上的吃这么多，你想胖死我啊！”玉儿说。
    “可你刚刚生完孩子，需要多多进补才是呢。”包铁汉说。
    “那是你们人类，生完孩子胖一圈，我可不想要那样。而且我们妖族的恢复能力很好，我现在已经没觉得什么了。”玉儿说。
    “我听说有人怕守不住漂亮媳妇，就把媳妇喂得胖胖的，免得别人惦记着。我觉得这是个好办法啊，毕竟有那种特殊嗜好的男人，并不多见吧。”包铁汉说。
    “你可笑死我了，守不住媳妇，是自己没本事，与胖瘦有何相干。况且，现在满城的人都知道我是妖怪了。他们还知道父亲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物，这谁还敢来勾搭我呢。”玉儿说。
    “你这么说话，好像是很期待被别人勾搭似的。”包铁汉说。
    “这可就要两说了，答不答应是另外一回事。但说这个勾搭，这是一个漂亮女人衡量自己的魅力的标准。你不也觉得我有这个能力，曾经试图叫我去勾搭那个财主么。”玉儿说。
    “这种黑历史就不要说了，我那时心智还未见成熟，一心就想着挣钱了。人生在世，还有比挣钱更重要得多的事情。我们就单此时而言，在你没有认识我之前，或是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城中的富家子真心喜欢你，并不计较你的妖怪身份，一心想要娶你为妻，你为怎么样呢？”包铁汉说。
    “只有没底气的男人才会问出这种问题的。”玉儿说。
    “吃饱了没事干，大家探讨探讨嘛。”包铁汉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没有遇到这样的人，倒让我遇到你了。坦白说，见你的第一眼我十分失望，完全不是我理想中的对象。可这是有意的安排，我只能就范。相处得久了，自己心中的那一套标准反而越来越淡了。以我的标准来择偶的话，恐怕在这城里是找不出一个来，恐怕只有在这里之外的世界，才有那样的人存在吧。”玉儿说。
    “那么说，你现在选择了我，算是退而求其次咯？”包铁汉说。
    “我并没有这么说啊，除非你自己觉得自己比别人次。”玉儿说。
    “笑话，我包铁汉在这座城里也算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无论是品貌还是本事，在这里我还没输过谁呢！你没来之前，求亲的已经踏破门槛了。即使放到世界上，那我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一条啊！”包铁汉说。
    他说得是事实，镇上的读书人首推是吕秀才。平常人，那就数包铁汉了。包铁汉也读过几年私塾，直到镇上再没有先生肯教他。他固然有自己过人的本领，可是由别人来说，才显得公正一些。自己说自己，总显得有些自卖自夸的意思。镇上的女孩都喜欢他，这一点不假。因为在大多数循规蹈矩的人当中，包铁汉自然显得有一种别样的魅力。
    可包铁汉仍然不能忽略，现在的状态，只有一间不大不小的猪肉铺子，与他预想中的还有很大的差距。包铁汉的理想，是当一个坐拥一方的诸侯。哪怕是个山贼，也得做山贼行里的领头羊。不像这里的山贼，一个个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的。
    “那你真该找一个寻常家的女儿娶了，也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玉儿说。
    “那我不也流于平庸了吗？将道理，我从来没觉得自己天生不凡之人，必行不凡之事。但要让我像平凡人一样过一辈子，那我是做不到的。当然，这些都在遇到你之前。你就像一股清流一样，在我遇到你之后，才觉得平凡的生活也是那么有趣的。”包铁汉说。
    “你这张嘴终于变得油滑了，也开始懂得说话讨人欢心呢。”玉儿说。
    “天地良心，这全都是肺腑之言。你都愿意给我这样一个机会，还为我生下孩子，我还奢求什么呢。”包铁汉说。
    “孩子”狐儿戏……”玉儿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
    糟了，本来以为说说话彼此就可以不再去想，安心度过这漫长的一夜。可是包铁汉一不小心，又提到孩子的事情。让玉儿想到，狐儿戏现在还生死未卜呢。
    “这个这个，有我爹出马，狐儿戏一定万无一失啊！”包铁汉也只能这么宽慰她了。
    “我不是在担心这个，我丝毫不怀疑爹一定能救得下来狐儿戏。我只是在想，狐儿戏是怎么出生的我都不知道。我就那么沉沉地睡了一觉，醒来她就躺在我身边了，就像上天馈赠的礼物一样。而我始终被另外一种感觉纠缠着，似乎在她之前。还有另外一件礼物，或是惩罚。降临在这世上，却被什么人给拿走了。我抱起狐儿戏的时候，感觉到的是两个人的重量。”玉儿说。
    “你这是瞎想了，没有的事情。你那因为怀孕时身体太虚而昏迷过去了。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就把狐儿戏给生下来了，这也不易啊。你是不知道，那些孕妇在生产的时候，都在承受着多么大的痛苦。你这样不知不觉就完成了一件大事，应该感到庆幸才对。”包铁汉说。
    “母亲在拼命地忍耐，孩子也在努力地挣扎。两个人都经历着同样的苦痛，这才是一个新生命诞生所应有的过程。我没有经历过，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与狐儿戏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你不觉得么，狐儿戏对于外人，甚至比对我们这对父母更加亲近。尤其是对你这个亲生父亲，就好像是仇人一样。当然了，我不是说你真的是他的仇人。但这样也太奇怪了，孩子在出生第一眼见到父母，那是她第一眼的依靠，应该最为亲近才对的。”玉儿说。
    “大概是这孩子的性格像我，不认生吧，呵呵呵……”包铁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知道是因为狐儿戏在怪罪包铁汉杀了她的哥哥，同时在埋怨玉儿这个做母亲的，在关键时刻没有出手阻止。包铁汉开始担心了，一个婴儿就有如此的执念。那么在她长大之后，会不会依然记得这件事情，甚至会说出来了？
    那样的话，包铁汉就真的没办法活人了。他想起麻姑临走前说过的话：在你觉得实在无法承受的时候，把她带过来。我可以让她忘记发生的那些事情，你们作为父母，与她就可以如初次相识一样，重新建立感情。但是必须在狐儿戏年幼的是，妖族长得太快了。等她再大一些，再抹去她的记忆，她就会连你们这对父母也不记得了。最好是在满月过后，三个月之前。心智相对空白的时候，很容易被你们的温情填满。
    到那时，就是真正相亲相爱的一家人了！因为一时间发生的事情又多又杂，包铁汉心乱如麻，居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也忘了。
    “是麻姑为我接生的吧，找个机会，我一定要去麻姑那里，问明事情的经过。”玉儿主动提起。
    包铁汉正好接过她的话头：“对呀对呀，要去的要去的！麻姑那里还有为新生儿祈福的项目。我们这里的新生儿，过了满月都要去她那里祈福。如此就能健康茁壮地成长了。”
    “居然是例行公事的传统，你何必这么激动呢？”玉儿觉得包铁汉的语气有些不对。
    “因为这个是要钱的，我小时候就是因为我的亲生父母舍不得那一锭银子。没有去给我祈福，我的童年才过得那样悲惨。我是不想，狐儿戏会过得像我一样。”包铁汉说。
    “这样的话，就必须得去了。一锭银子也不是很多，花钱买个安心也好啊。”玉儿说。
    “不光是花钱买安心，麻姑是很灵的。因为是属于道法一类的，狐儿戏在接受赐福之后，可能要经历几天的怪异期。但是绝对不会有什么伤害的，这一点你可以接受吗？”包铁汉说。
    “嗯……能有多怪异？”玉儿问。
    “大概类似不认识人之类的，这是法术不耐受的常规反应。不过就几天，几天就好了。”包铁汉说。
    “真的有这样的法术吗？那我倒想见识一下，不过话说在头里。如果我女儿要有一点事情的话，我不光不给钱，还要掀了她的摊子！”玉儿说。
    “那啥啊，我们和她理论，始终要抓住理论的武器。”包铁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