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16章 狐嫁女（一）

    “她是我的亲女儿，狐玉儿，这够不够资格啊！”狐王说。
    “够了够了，这当然够了！那就是咱们自家的事情啊，绝对要办得风光！怎么说，她也算是我的小侄女吧。你放心，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得漂漂亮亮妥妥当当的！”牛王说。
    “好，我就给你一天的时间，你觉能行吗？”狐王说。
    “一天时间？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吧，三两个时辰的就够了。剩余的时间，你容我私下里去打探一下。你放心，我会做得很干净，只是切磋一下就走，试试他的实力。”牛王还是想着要和杀猪匠打一场，想的心里都快作下病了。
    “只怕你试了就回不来了。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不是让你去胡闹的。至于办嫁妆么，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一天的时间恐怕还不足够。因为我要你去办嫁妆，你不能偷不能抢，也不能用法术。你要化身人形，用银钱，正正经经地与人类做买卖。”狐王说。
    “那怎么可能，您这不是难为我嘛！”牛王叫苦不迭，“您知道的，妖族一直就是干着无本的买卖。吃天喝地，人类就是我们最大的粮袋子。若不是偷或抢，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人类打交道，更不要说跟他们做买卖了。”
    “所以妖族才会落到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地步。我这么做，就是要磨磨你的性子，免得你的盗匪习气再也扳不过来了。”狐王说。
    “为什么要扳过来呢？我们妖族天生如此，反倒乐得畅快。为何事事要和人类一样，我想不明白。”牛王说。
    “你想不明白，那就由我来说。人类吃的是什么，与我们一样，飞禽走兽。可是人类却能做出数百种不同的味道。你们吃过做熟的肉食吗，那滋味，比起生肉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狐王说。
    “这有什么了不起的，生肉虽然难以下咽，可是长力气啊。人类之所以那么弱小，就是因为他们喜欢把血食做熟了来吃，失去了血食原本的意义。”牛王说。
    “血食是长力气，可是生肉中带有多少致病的病菌和寄生虫。被寄生虫耗死的妖族你见过吧，你觉得这会是正确方式吗？”狐王说。
    “那是优胜劣汰，把一些老弱病残的妖族给淘汰掉。有效地保存了妖族的血脉纯正和战斗力，是好事情。”牛王点点头说。
    “你总有话说，那么你族中患了疯牛病的同族你都是怎么处理的？”狐王说。
    “那还能怎么办，就地深埋呗，我们一直是这么做的。不是我们不讲同族的情谊，是他们运气不好，染上了这种病，那能有什么办法呢。说到这个，办葬礼我可是一把好手。可是婚礼嘛，我确实没什么经验。”牛王说。
    这个牛王，真的是要气死谁才甘心啊。对于他而言，过分接近自然的生活已经成为习惯。虽然炼成妖身，但依然保持着动物的习性。这样的话，炼成妖身两足行走又有什么意义呢，不如像当初一样安心吃草呢。
    “好吧，吃的我们先不谈。说住的方面，人类住的是什么，那叫房子。有亭台楼阁，屋瓦墙垣什么的。最次的，也能遮风挡雨。并且不用为气候的因素迁徙了，这才是人类能够建立大帝国的根本原因。可我们妖族住的都是些什么啊，山洞？这还是好一些的，基本幕天席地什么的，前段时间你们还在做吧。现在我们若不是找了这么一处安身之所，借由鬼怪的作祟无人敢介入，才暂得一时安宁。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被人赶出去。你看这间房子，就像宫殿一样。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人类就能建造这样的房子，他们为什么就能住这样的房子呢？”狐王说。
    “不知道，这么复杂的问题我不愿意去想。”牛王抠着鼻子说，“大概是人类机敏狡猾，又天生弱小，才会在安居方面多下工夫吧。反正我觉得住山洞也不错，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不过现在要找一处好的山洞安居，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就因为你们这些家伙，有这种不思进取的想法，妖族才一直止足不前！”狐王真是恨铁不成钢啊，“人类会有今天，就是他们知道规矩和自我约束。有一套完整的法度制约着，让人们憋着一股子劲头朝着正确的方向前行，而刻意地远离错的一方面。你知道这叫什么，这就叫作秩序，正是我们妖族最缺少的一点。”
    “我们妖族也有秩序啊，就是遵循祖宗天时，以及首领的制度。我看人类，不也就是这种方式，并未显得有多么高端啊。”牛王说。
    “以你现在的见识，我真的无法与你理性-交流的。你说得没错，人类的制度和我们很相似。可我们并没有一个完整的社会体系，我们依然很原始。不劳作不耕种不行商也不交易，一切所需，就只能向自然索取。然而自然的造物是没有其真正主人的，人类不断扩张，也想参其一脚。然而人类往往能赋予这种自然资源更多的附加价值。例如你猎获了一头熊，或者一只虎，最多也就是吃肉果脯罢了。但是人类却可以贩卖熊皮虎骨，以换取比这种生物原本价值要多得多的资源，这就是一种进步。这也就是我为什么要你去与人类交易通商的根本原因。”狐王说。
    狐王说得没错，牛王不想承认，但是也没法反驳。牛王猎获十头熊，也没有人类捕获一头来得有价值，人类总是能够物尽其用。
    “你再想想，我们如果能够接管这种城市。不仿照人类的制度发展能行吗？那终究不过是一个大的山寨，一个大的山洞罢了。这些建筑，也总有一天会腐朽。你们有一个人懂得修缮的吗？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长足的进步，终将被人淘汰下来的。”狐王说。
    “我明白了，您说得很对。有什么吩咐，您就照实说吧。我一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牛王似懂非懂的。但有流觞国的榜样在前，那是让无数妖族眼热万分的存在啊。狐王一直想打造一个与流觞国类似的妖怪都市，这一点牛王是知道的。那听起来非常了不起，牛王脑子笨，就只能跟随狐王这种先驱者的步法了。
    “我这里有一份礼单，上面详注了你需要采买的贺礼的种类和价格。你只需要按上面所述的一一购买就行了，很简单吧。”狐王把礼单交给牛王，又给了他一袋银子，“这就是你所需的花销。多了退还，少了不补。”
    牛王再怎么笨，基本的算数还是会的。他花了很长时间，扳着指头算。自己的指头不够，又拉了几个人过来，一起算下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
    “这些银子根本不够啊，差了一半还多呢！”牛王惊呼，“是不是您算错了数目。”
    “我没有算错。礼单上的物品，都是标定的价格。但这不是可以交易的实价，你不知道人类的买卖中，有一种砍价的技能吗？”狐王说。
    “砍人我在行的，砍价，怎么砍？”牛王问。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用嘴砍啊，无论是你商量啊威胁啊还是咋呼，只要能在合理的价格区间内完成交易就行了。但我要告诫你一点，不能动手啊，一动手买卖就黄了。而且人类的商圈都是相通的，你一动手，别处的买卖也都别想做了。”狐王说。
    “你这任务，简直比叫我去杀上几个人难度还大啊！我觉得，这我根本就完成不了。”牛王真的有些手足无措了。他与人类的基本能力几乎都没有，还要和人砍价。对牛王来说，难度真的是太大了，几乎是一种无法完成的体验。要知道，砍价这种技能，在人类当中，也不是人人能够精通的。
    “那我就不管了，总之钱就这么多，礼单上的东西一样也不能少。你要是完成不了的话，这个统兵元帅之职，你也是没有资格胜任的。”狐王知道牛王不可能在他的规定之下完成这个任务。狐王只是要他去尝试一种与人类的交流方式。以后若在这里建都，免不了和人类打交道。而这个牛王，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那还得了。
    “可这和做统兵元帅又有什么关系呢？统兵元帅不就是带兵打仗吗，我能打不就行了吗？”牛王实在难以理解。
    “你是很能打，作为一个山贼的话，你是足够胜任的。可你现在是什么，是堂堂的统兵元帅啊！带着这么多人，在战争之余，你总要想办法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吧。就靠你以前那样，打家劫舍或者上山狩猎，最多能养活多少人？”狐王问他。
    “不清楚哎，百十来号吧。不过这种事情一向不归我管，我是领兵的，哪有那么多闲工夫。以前的手下，专门有一个管理这些物资的。”牛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