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407章 无主孤魂

    包铁汉想要把玉儿抱得更紧的，他能体会到玉儿心中的担忧。父亲没有趁夜来救包铁汉，反而是去了临镇，这到底是为什么呢？进货，这个借口似乎太随意了些。他们家是做猪肉买卖的，猪都是自家养的。可以算是纯天然绿色好风味，远近几个镇子都还算是有名气的。父亲舍近求远舍好求次，到底是进的哪门子货。
    不过自从包铁汉从桓侯府回来，生活好像又恢复正常了，一切都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他依然享受着自己的春宵一刻，玉儿给他搓背的时候，抚摸着他的伤口。说看他这个样子，真是太心疼。爹和官家的人都不管了，你何必还要去逞这个能呢。
    玉儿说的也是，关键是包铁汉昨天被那帮官家和土匪卖了，差点丢点性命。他必须要去问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此之前，包铁汉的生活要恢复正常，首先要摆脱这个通灵的女鬼。
    洗完澡，包铁汉换上干净衣服，就准备去找神汉了。可这时候，采菊又不知道野到什么地方去了。
    “你好像在找什么似的。”玉儿对包铁汉说。
    “没有。我现在要去找神汉，这事你不用管。回来之后，我答应你，再不去做那些危险的事情了。”包铁汉说。
    “是不是我需要回避一下呢？”玉儿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这与包铁汉初见她时候有些不一样，他她越是表现得这样伶俐，包铁汉心里就越不安。但他不敢去想，所有不安的想象都会把自己带进一个死胡同里，最后的结果就是失去。
    “回避当然是最好的了，我不是刻意不想让你知道。还是之前那句话，你要是想知道，我会跟你说的。”包铁汉说。
    玉儿不言语，直接就出房门去做家务了。自从她来了之后，里里外外的家务琐事，都是她一个人操持。家里来了个女人，包铁汉和父亲的生活水平明显得到了一个提升。这么说法，以前呢，包铁汉与父亲就是奔着能吃能睡，饿不死冻不着的大方向去的。说白一点，就是很将就。玉儿一来呢，他们也开始追求一个高标准干净整洁的生活方式了。
    虽然有些被动，但是包铁汉他们再也不会被称作一对邋遢的父子了。以前的脏衣服鞋袜什么的，都是积攒到一定程度。包铁汉与父亲争他个面红耳赤，最后才勉强决出谁来洗的。因为他们是杀猪的，身上的味道挺重。这积攒了好多天的脏衣服，就无异于大杀器了。
    可是玉儿一来，毫不犹豫的，就将那些衣服全都洗了。没有半点抱怨，晾了满满一院子。邻居见了，都以为错乱了时令，这是要提前过年的节奏啊。
    也就是从那时候，杀猪匠开始怀疑玉儿的真实身份。这么一个漂亮能干又不娇气的女孩子，怎么就对包铁汉死心塌地了？杀猪匠不是怀疑自己的儿子的个人魅力，只是这太巧了。巧得让人不敢相信。
    所以他借口去临镇，实际是去调查玉儿的身份。这件事情，比起包铁汉能身陷险境还要重要吗？杀猪匠心里知道，只要他还没有表明态度，狐王是不会轻易动包铁汉的。
    玉儿也很聪明，她只杀猪匠要去做什么。但她也不说破，还细心准备了干粮，尽一个儿媳妇的本分。即使他真的调查出什么结果来，玉儿在贤良淑德方面，几乎也是无可挑剔的吧。古时休妻有七处之条，她犯得是哪一条啊？
    但玉儿还是很担忧，即使这不属于七出的任何一条。但真要被查出来，那几乎是不可能改变和说服的结果。
    包铁汉在房间里找到了采菊，叫她跟自己一起去找神汉。
    “怎么，你这么快就想将我打发了？”采菊说。
    “不要这么想啊，我能出来，有一半也是你的功劳。我去找神汉，是看他有没有办法送你去轮回。”包铁汉说。
    “女孩子的真实想法，就被你们这帮自以为是的男人臆想强加于人了。”采菊说。
    “怎么讲，你是不想去轮回么？”包铁汉说。
    “想又怎么样，恐怕很难实现。我自己的情况，我自己最清楚了。”采菊看起来很无奈。
    到了神汉那里。神汉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早已经开了坛。道家茅山，神汉不知道是学的哪一派。包铁汉只知道他路子很野，懂得又很多，只是实战不怎么灵光。或者说，他从未参与过实战。他这么主动参与进来，这还是头一次呢。
    但也保不齐他是给哪个雇主卜姻缘改三生呢。神汉自己说了，缘分是由天定的，这么做其实也是逆天而行。就看老天爷有没有那个闲情来管，而且他通常是不会管的。所以神汉偶尔会冒一冒险，毕竟这一手是他最擅长也最赚钱的项目了。
    所以包铁汉还是要问一问：“你这是提前知道我要来找你还是怎么的？”
    “为什么这么问？我没事算你的行藏干什么，我有那么闲吗？”神汉说。
    “哦，原来真的是给人改姻缘的。那我等你弄完了再来找你。”包铁汉说。
    “先别走，我这坛，就是为你开的。”神汉说。
    “你不说没算出我要来吗？”包铁汉说。
    “我是没算出来啊，压根就没有算，我这是猜出来的。你昨天去了桓侯府是吧，如果你没死，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来找我。”神汉说。
    “那我要是死了，那你岂不是白忙活一场了。这些香纸的什么，都是要本钱的吧，我可没钱给你哦。”包铁汉说。
    “我事先算了一卦，算你的生死，知道你这一次命不该绝。至于这次开坛，我不收你的钱，做完这件事，我差不多就要洗手不干了。”神汉说。
    “为什么呢，你不做这个，以后怎么吃饭呢？”包铁汉说。
    “能不能活下来都是未知数，哪还管得着吃饭的事情。毕竟我这些年还有些结余，帮完你最后一把，我就要离开了。”神汉说。
    看来神汉对包铁汉的索求，已经是心知肚明了。所以包铁汉并不需要刻意说明，这也省了他不少事情。
    神汉先拿出一面符镜，让采菊进到里面去。然后开坛做法，包铁汉也看不懂，鼓捣一阵之后。满面愁容，对包铁汉说：“你是要与她断了通灵，还是送她去轮回呢？”
    “可以的话，当然是两样一起来。另外，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你可以替她改一段姻缘吗？反正这是你拿手的事情。”包铁汉说。
    “我知道你说的是她与吕秀才的事情，真很难办的。首先，你争得了双方的同意吗？”神汉说。
    包铁汉问采菊：“你想不想？”
    采菊显露出羞怯，“如果下辈子真能和吕秀才在一起，这辈子受的所有苦也值得了。”
    “这不，一个当事人已经同意了。至于吕秀才，他被人取走了魂魄。与其这个样子活着，我觉得还不如死了算了呢。”包铁汉说。
    “你这种想法就不对了，我们是没有权利决定人的生死的。除非吕秀才他自己相死。可是你看他现在闹成这副样子，整天疯疯癫癫乐乐呵呵的，不也活得挺好。他一不操闲心，二不多管闲事，这样的节奏，是会长命百岁的。至于这个女鬼，她自己也明白，说是下辈子。没有错，改姻缘是需要姻缘线的。采菊这辈子的姻缘线已经彻底断绝，只能等下辈子。可我恐怕，采菊连下辈子也很难会有啊。”神汉说。
    “怎么会这样呢？”薄贴哈问道。
    “我刚才查过了，采菊的鬼籍已经在冥界彻底消除了。也就是说，她不再具备轮回的资格。”神汉说。
    “你不是跟我说过，每一个亡魂都是有轮回机会的。怎么能说消除就消除呢？”包铁汉说。
    “这涉及到多方面的问题。一则，采菊帮着那帮狐妖杀过不少人，即使现在走后路强行帮她，对她也是很不利。要轮回好多世，才有可能再世为人。二则，就是冥界自己的轮回体制问题了。每年死那么多人，轮回的名额也有限，自然就先照顾那些底子干净又很好处理的。至于那些死去百年的无主孤魂，如果找寻不到，基本就会消籍。这与人类的官府差不多，历经数十年未破的旧案。就没有比要再消耗人力物力，基本就会主动销案了。”神汉说。
    “我知道你是有办法的，但你不肯那么做。或者代价太大还是怎么的，你一向是个抠门的人呢。说吧，你要什么法宝，或者多少钱，我一定会想办法给你弄来的。”包铁汉说。
    “算了，你不用为我费心了。这种结果，我也早就预料到了。这辈子只做了十几年的人，却做了上百年的孤魂野鬼，早就把生死看淡了。能在这段时间里，接连遇到吕秀才和你，已经算是一种幸运。我已经不再奢求什么了。”采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