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91章 捡来的新娘

    有一次,包铁汉跟杀猪匠说,他要开始自己的事业了。这指的当然不是另开一家猪肉铺,自立门户。包铁汉明显是想干别的。杀猪匠问他,他也不说。
    杀猪匠暗中跟踪了几次,发现包铁汉常常混迹于赌坊之中。心想坏了,这孩子的父母虽然抛弃了他,但是不安分的因子却遗传给了他,伴随永远。
    包铁汉出没于赌坊,但是他自己不赌,他有特别的营生。放债?凭借包铁汉在这一带的名头,似乎可行。可包铁汉嫌弃那是下等马仔做的时候,不屑一顾。而且那些烂赌鬼有几个能还得起账的,最后还不是一死了之,两两落空。包铁汉的身世,就是这些放债的一手造成的,对他们这些人可谓深恶痛绝。
    所以包铁汉不会去干这个,咱们要吃,就吃大鱼。
    十四五岁的时候,包铁汉就跟几个小伙伴拉帮结伙,斩鸡头拜把子了。这些都是穷人家的孩子,注定了是要么种地当佃户,要么下苦力扛包。女孩子么,若是找不到个好人家,最后就只能流落到那种地方了。
    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种既定的人生,按照包铁汉的说法:这是一帮有想法,不甘清贫的年轻人。
    是年轻人就有三分冲劲,用到正路上就好,要是用得不对,就很容易走上邪路。小伙伴知道包铁汉鬼点子最多,向他请教一个快速来钱的方法。
    “安心种田不好么?至少是条活路。”包铁汉当然不会一股脑就答应了他们。想做无本的买卖,就要豁得出去或是被逼到了份上。
    “田租那么高,农家哪有活路呢。要能吃得饱又安宁,谁还愿意动别种心思呢。铁汉哥你家是杀猪卖肉的,算是我们当中的富裕户。你应该最有体会,一只整猪,被上面的快刀刮一刮,还能剩下四个蹄子么?”
    “说的就是啊,这几年税赋疯涨,肯定是前方又逢战乱了。老实人家不好活,偏巧是这些打家劫舍的营生,顿顿的大鱼大肉。不知逼得多少家破人亡。”
    “对呀,那我们就来个劫富济贫呗。铁汉哥您说怎么办,我们都听您的!”
    “先说好了,听我的不假,但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受伤送命都是未知数,谁要求个安宁,不想干的,我绝不拦着。”包铁汉说。
    “这世道,还有什么安宁。老实人吃不饱,就要劫他丫的!”
    “对对,原本就是自己的东西,为何不能取!”
    众人一拍即合,就准备干大事了。
    于是包铁汉就拉绺子上山啦?不,这还早得很呢。包铁汉早年间行事呢,还是很头脑的,不光使用暴力。
    他们先盯好一个目标,是常常出没于赌坊和花柳巷的。需要具备两个特点:有钱,胆儿小。
    这种人好找,城里头有几个财主不是这样的?但问题是,他们也知道世道乱了会有人惦记着自己,所以早早就雇了保镖时刻守护左右。光是保镖,倒也不难对付。麻烦的是善后怎么处理。他们跟官府简直是一家,如果败露了,包铁汉他们不仅自己免不了牢狱之灾,家里也要跟着倒霉的。
    再给他加一条:家中有一个厉害的老婆。
    这要是能找到,那就是绝顶的目标的。
    包铁汉在赌坊混迹了好几天,总算是盯着一个合适的目标了:城里的财主,姓孙。外号“孙老财”、“守财孙”,这都是指的他一个人。一是说他有钱,老有钱了。二言他吝啬,守财奴罢了。这家伙是富人里少有的洁身自好,一房姨太太也没有娶,与结发妻子从一而终。在外面的名声好得不得了。而且他一不沾赌,二不喝花酒,本本分分的正经生意人。
    那包铁汉在赌坊见到的是他吗?会不会看错人了。绝对没有错,包铁汉盯了他好久了。
    有一次他在外面舍粥行善,包铁汉正和他的小伙们在街边闲混。包铁汉的小伙伴里,有一个临镇的姑娘,叫玉儿。长得特别出挑,这与漂亮有明显的不同。漂亮显得太宽泛了,玉儿生得一副桃花眼,既脉脉含情又楚楚动人,特别能勾人。天生的风月佳人,几家青楼的老鸨堵着门的要买她。出的价钱很高,玉儿家里穷,父母又没什么德行,这笔钱能让他们一夜暴富。
    这样说起来,玉儿好像摆脱不了这种命运了。可是来的人多了,这价钱不一,玉儿的父母就要斟酌选择一下了。趁着这个空档,包铁汉拆了用木条封死的窗户,玉儿跳窗逃跑了。
    至于包铁汉为什么会到临镇,又为什么会碰到玉儿。这又是另一番故事,详细讲起来,不如以缘分二字概括。
    那天包铁汉是替父亲到临镇送肉的,父亲的买卖已经做开了。恰巧就碰见了玉儿,当时就被惊着了。包铁汉还是个没见识的傻小子,心想着天底下哪有这么耐看的姑娘啊!他又胆子很大,当时就攥着人家姑娘的小胳膊不撒手了,嘴脸和一般的市井无赖没什么两样。
    “你是哪家的龟公?不懂规矩是吧,没有一百两银子的进门费,你倒还想先上手是吧!”
    龟公,青楼的全能男丁?我长得像是那种人么!包铁汉还感到奇怪,仔细一看,姑娘手上还绑着绳子呢。她是出逃被抓回来的,她的父母正忙着和各路人马议价,怎么能让她跑掉呢。
    姑娘被拉拉扯扯地带走了,她回头对包铁汉说:“你想要我是吧?只要你能救了我,我一辈子都跟定你了!”
    那不是央求,姑娘没有泪水涟涟。包铁汉从她眼中看到的只有坚定。包铁汉可以设想到之后的情景,姑娘对一个路人病急乱投,那是她最后的一丝希望。这也断绝的话,姑娘已经有了玉碎之心。
    可是包铁汉一步也没有动。
    “呸,枉你长了这么大的个子,有贼心没贼胆!”姑娘忿忿地骂道,然后就被带走了。
    我成贼了,如果我真的是个贼,第一个要偷的肯定是她!其实包铁汉从见到玉儿的第一眼,就认定了,此生不会再有另外的女人走进他的心田。
    他当时没有动,是因为刚刚扛完猪肉,身上油脂麻花的。这种相遇,不太美妙。
    包铁汉悄悄跟上去,摸准了门户。然后在镇上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最后来到玉儿的窗边,一把就将钉在里外的木条全都扯得稀碎。
    玉儿被吓了一跳。
    “真巧啊,你也换了新衣服!”包铁汉对她说。
    今天是玉儿的出阁之日,无论是出阁啊还是拍卖什么的。总之今夜,玉儿的身体将不再属于自己。她穿着再漂亮的绫罗绸缎,也感觉是覆满全身的枷锁。
    “你是白天的那个……”
    “色大胆小的那个嘛。”包铁汉说。
    “你真的来啦!”玉儿惊讶。
    “姑娘对我一番期许,我又岂敢冷了你的心呢。只是先前一身邋遢,不想就这么见面。”包铁汉说。
    “你这身衣服穿着太难看了,土老帽!一看就不是什么有钱人,穷小子愣重大头!”玉儿突然态度急转。
    这要是一般人听起来,得了,人家的志向就是这个。我这是自讨没趣了,只能灰溜溜地走开。
    可包铁汉却听出了端倪,“没错,我就是个杀猪的,凭本事吃饭。但我今后要吃的,绝不会是别人碗里的残羹剩饭。”
    “好,我跟你走!今后无论是天涯海角,除了生死永隔,我都跟定你了!”玉儿从窗户里跳出来,可是木片勾住了裙褂。玉儿索性将那条绣裙整个撕开,就光着一双腿,与包铁汉飞奔在月下。
    包铁汉猛然像嚼了满嘴的辣子,囫囵一下全都吞进去了。这回真是够劲儿了!这姑娘的性格,与一番洒脱。明月天空为证,和包铁汉真乃天作之合。
    其实古时候你看光了一个未出阁小姑娘的腿,是要娶她的,真的。无论教条与现实,包铁汉都责无旁贷。
    他们一口气跑回了包铁汉所在的小城,自己的地盘。
    玉儿之所以态度有这么大的转变,其实是在试探。因为镇上的青楼都在争她,有的为了省钱,也会使出这种强抢的伎俩。玉儿经历了几次,就学乖了。
    “那我这就不算强抢么?”包铁汉问她。
    “看你白天的那副嘴脸,像是。”玉儿说,“可我已经上了贼船,那该怎么办呢?”
    “那很好办啊,跟我一起当贼就好了。”包铁汉说。
    包铁汉回到家,卖猪肉的钱买了衣裳,父亲并没有责备他。还说早该置办几件新衣裳了,再去见人家姑娘的时候,不能总是这么邋遢。
    “不用再见了。”包铁汉牵着玉儿的手出来,“这就是您未来的儿媳妇。”
    父亲见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当下是高兴。可冷静下来,看看姑娘这一身衣服,还有撕破的裙子。就神秘兮兮地把包铁汉拉到一边说:“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没有啊,路边捡的。”包铁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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