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25章 反对的声音

    “百却大人，您这就不对了。这些建筑，全都是我们自己建造的，与四院又有什么关系呢。”参观的是赫连诚的青鸾区。毁坏如此，赫连诚本来就是一肚子的火气。现在百却又把它们说成是四院的财产，赫连诚就不服了。这里的一砖一瓦，都是青鸾区几代区主的心血啊。
    “整个疯人院都是四院的管辖，你说有没有关系呢。”百却说。
    “是是，您说得对。可是建造和维护都是我们自己来的吧，四院可曾拨过一两银子？如今毁坏了，却要来兴师问罪，这又是什么道理？”赫连诚说。
    “你在责怪我咯？”百却说。
    “不敢，我只是据理直言而已。百却大人是借题发挥，另有所图，说吧，您想要什么？”赫连诚太清楚四院这些下派干部的嘴脸了。在四院，容许他们胡来的空间很有限。这既然下来了，四院又没有明确规范他们的行为，自然是吃拿卡要了。而且四院自四长老之下，奉行的都是极简主意。清心寡欲，这样才能更好地修习法术。
    所以说呢，四院的藏宝，除了法术秘籍之类的比疯人院丰富。说到那些现世的奇珍异宝，还真比不上疯人院。四院每次下派干部，免不了中饱私囊，这都是大家默认的了，也不会有人吃饱了撑的去告发。包铁汉在疯人院待了这么久，他就是这么发的家。
    告发会怎么样呢，四院会管，而且罪责也不低。但就要看被告发的是谁了，他的位置是否可以替代。如果是五妖仙的话，告发恐怕也是没什么作用的。
    “你又说我想拿你们的好处，我是那种人吗？我来这里，只不过想拿回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百却说。
    “只是不知道，疯人院何德何能，居然能将百却的贴身之物搞到手呢。”南宫潇湘借机讽刺。
    这意味浓烈又明显，百却听完后沉默良久，气氛顿时有些紧张了。
    “你说得对，这是我个人的耻辱。只要我能拿回来，当事情没发生过，大家就能相安无事了。”百却说。
    “那您说，藏宝在何处，我们这就给您找过来。”赫连诚说。
    “哎呀，我太蠢了！”百却一拍脑门儿，“在这种地方找个什么劲。你们的藏宝，肯定都是藏于一处的吧，可否让我开开眼呢？”
    百却此时的嘴脸，无耻至极。这明显是要所有将藏宝摆出来，随他挑选。而他所谓的属于自己的东西，谁又知道呢。到时候他无论选了哪一样东西，众人也都只能是哑巴吃黄连。
    “怎么样，从谁开始呢。”百却说。
    “我来吧，反正我穷惯了，打家劫舍的也不怕。”南宫潇湘说。
    于是兜了一个圈，又回到荒原区。南宫潇湘的所有家当，实际上就是从包铁汉那里劫来的那些，都放在顾老海的家里。
    顾老海家门前，锦少爷已经不见了。顾老海虽然不愿与五妖仙接触，但他还是愿意救治锦少爷的。
    “海叔，开开门，我只一个人进来。”南宫潇湘冲里面喊道。
    这时候，南宫潇湘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细节。百却也不敢走得太近，只是远远地站着。而且南宫潇湘明显可以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息正在激烈对峙。
    门开了，允许南宫潇湘进去。
    南宫潇湘一进门就看见锦少爷躺在病榻上，已经全都裹上了。
    “他怎么样了？”南宫潇湘问顾老海。
    “性命算是保住了。一开始我真的无从下手，只能尽点人事，简单得处理了一下。没想到，他凭借自己的意志活了下来。但他这一身的功力，恐怕要就此丧尽。”顾老海说。
    “那岂不是形同废人？”南宫潇湘说。
    “是不是废人，那也得两说了。习武之人，一朝丧尽了全部的功力，应该是要一段时间适应。但他如果有一颗平常心，能够以平常人的身份活下去，也并非是一件坏事。会武艺，是所有争端的来源。难道不会武艺的平常人就是你所说的‘废人’吗，这种想法实在是太过偏颇了。”顾老海说。
    “您教训的是，人间有许多伟大的人，他们本身也是不会半点武功的。”南宫潇湘说。
    “这就是了，毕竟是兄弟啊。如果他能够以全部的功力为代价避过这次灾劫，也算是福气了。”顾老海说。
    “您什么意思？百却手下留情了，可是他一拳打得锦少爷差点死掉啊！”南宫潇湘说。
    “原本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毕竟百却那个人我是了解的。如果是四院的命令，他执行起来，是不会念及任何情义的。但我刚才查验了锦的伤势，发现真正的致命伤，实际都微微偏离了他们一族的命门。这不仅需要精准的手法，还需要对身体构造绝对清楚。他们是兄弟，蛤蟆仙君一族的身体构造不同于其他。所以你们看不出来，百却他，的确也是给了锦唯一的生机。”顾老海说。
    “这么说，那家伙也不是一无是处嘛。”南宫潇湘说。
    “可锦是他唯一的弟弟，你们却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不会对你们留情面的。”顾老海说。
    “对啊，他现在赖着不走了。说要取回某一样属于自己的东西，还不是想捞点油水，说得倒好似别人偷了他的东西似的。”南宫潇湘说。
    “他有说要取什么东西吗？”顾老海突然眉头深锁，表情严肃。
    “这个……还没有。他只是想拿个东西，还真能说出什么所以然来吗？”南宫潇湘说。
    “唉，该还的总是要还的。”顾老海摇头叹气，走进屋里，在墙壁的隔间里，拿出一个盒子。盒子里是半块玉，质地普通，水头倒是不错。难道百却要是这个吗，这也不值什么钱呀！
    然后顾老海又从包铁汉的那堆宝物里，找出半块玉来，二者合一，就是一块完整的玉了。“你把这个交给他，并对他说，余下的，我们私下里清算。”
    南宫潇湘看着那块玉，“这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啊，宝物里还有许多成色比这好得多的。就这个，真能糊弄住百却吗？”
    “不是糊弄，这就是他想要的。这块玉原本也是稀世珍宝，只不过光芒散尽，只能徒作念想了。你把他交给百却，如果能打发他最好。他要是还不满意，我只好亲自出去见他了。”顾老海说。
    “我说嘛，您不是怕了他，只是不愿和他一般见识罢了。”南宫潇湘说。
    “南宫潇湘，你不要把我当作什么好人。我曾经做过的坏事，超乎你的想象。与包铁汉，甚至百却都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有人作恶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有人会选择忏悔。尽管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该来的始终要来。你去吧。”顾老海转身他向。其实他这间小屋子里，能容他暗自惆怅的地方并不多，他只是走到背光面，静静地坐下来。
    南宫潇湘即使看不见，也能感觉到他的沮丧。她拿着那块玉出去，外面光线好些，南宫潇湘居然隐隐地看见，那块玉上分明刻着“风雷”二字。
    南宫潇湘把那块玉交给百却，并且转述了顾老海的话。那块玉对百却的触动还是很大的，他反复地看了很久，最后捂在胸口。仿佛是一记定心药一般，百却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个过程漫长地足以让人忘记单纯地善于恶。旁人只能看到百却的气息是如此浩瀚绵长，南宫潇湘却发现，只有真正用情至深的人，才会有这种心怀于安的表情，仿佛拾起恋人的旧物一般。这个百却，曾经一定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但却遗憾无限的恋情。
    虽然他的性格很讨人厌，但模样并不是那么不济。谁有能知道，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呢。也许当年，也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南宫潇湘习惯将人往好的一方面想，这顾老海就提醒过他了。面目善良的人，不一定就有个善良的过往。
    当百却再度睁开眼，他的表情就变得狰狞而恐怖了。“光是这个，就足够了吗！你们杀了人，把遗体留给我，我就该感谢你们是吗？你们错了，这只会让我更加憎恨！顾老海，你给我出来！”
    百却一声虎吼，瞬间响彻了整个疯人院。
    他先前一直在压制情绪，但看到这块玉之后，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顾老海知道这一天总也躲不过，他也没想过要躲。以为可以就此忘却，至少作恶的人是希望能够忘却的。顾老海走出来，与百却面对面。“我就知道，把这块玉交给你，你要么就是默默离开，要么就是彻底发狂。这么多年的事了，你为何总要抓着不放呢。我们如今，不也都得到了惩罚吗？”
    “那是四院给予的，与我何干？我们之间的私怨，就这么容易两清吗！”百却怒吼道。
    “我没有这么奢望过，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找到我的。但我们的恩怨，在这里解决总不合适吧。”顾老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