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78章 海之怒

    北冥君夜羞于在灿月面前动弹了，因为自己看起来就像一个蹭来蹭去的半身不遂患者。
    可是没想到，灿月居然会两眼光放：“哇，你这样子好威风啊！”
    “不是吧！”水族的审美标准果然与众不同。
    他们本来就是半身的妖族，而北冥君夜的水灵半身，在灿月眼里，的确是非常厉害的。通常没人能够承受得住身体的强制元素化，北冥君夜能够做到这样，已经是灿月在梦寐之中都不敢想的事情。
    因为放眼整个水族，长老并不是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只不过到头来，没有一个能入得了他的眼。灿月原本以为水灵会是长老为她而准备的，现在，她对北冥君夜除了羡慕，还有一种莫名的嫉妒。
    对灿月而言，这是莫大的恩赐。
    可是北冥君夜并不这么想，咬牙切齿地过了大概半个小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水裙逐渐分为两股，一双腿初具雏形。然后是固化，不再留下水渍，走起来也更快一些，能跑能跳，感觉比以前更有力。北冥君夜试着踢了踢腿，有破空之声。这种声响，北冥君夜原本就有，倒也并不觉得怎么稀奇。
    “哼哼，对你而言只是寻常的一双腿，实际却有着两个吨级的重量，这就是水灵的妙处。怎么样，你还要摆出这副欲杀我而后快的表情吗？”长老说。
    “既然这么好的东西，你自己不用，却白白送给我？这其中肯定有某些风险，恰巧我运气不错挺过了。现在，您又该发难了吧？说吧，要我做什么。”北冥君夜知道天下没有吃白食的道理。
    “爽快利落，我没看错人！一直以来，我们水族受制于地域的差异，从未在陆地战场上留下什么值得称道的战绩，被陆生妖族瞧不起。我们水族制作的鱼干，明明是世上绝顶的美味，却上不了正席！可恶的家伙们居然还说其味道怪异，用来招待番邦的妖族最为合适。我呸！我看那什么风干肉才是最奇怪的食物，又肥又腻，吃起来满嘴流油，斯文扫地！”长老说。
    “这一战足以另众人刮目啊，即使他们看不到。而且我根本无意卷进你们的派系斗争。至于说吃的这回事，我还是比较喜欢风干肉的……”北冥君夜说。
    “那是大环境的错，我不怪你。我曾经为了解四院之围，掏光了家底，一族人全军尽没。但战争结束后，我又能得到什么？我并不是要你去和谁争斗，只是希望你能执掌水族。你原本的实力，已经是一流高手。现在拥有了水灵，已经跻身超一流高手行列，媲美仙家。？乱世强者，当列土封疆以自据，这才是男儿正道。如果你答应，以后灿月就交给你照顾了。她还未出阁，又是贵族之后血统纯正，你们以后的孩子一定能继承水族大统。”
    “您别开玩笑了，现在什么时代了，还玩封建包办那一套！”
    “哈哈，姿颜俏丽，比谁都不逊色哦！刚才那一幕，我可是看到了。”
    “您老这样八婆的性格，再活个几千年都没问题，何必要我来执掌什么水族呢。”
    “我已经活了两千多年，也当顺势而为了。莫要再推辞了，你说我是八婆，这一点我很同意，你也见识到我强买强卖的手段了？”
    果断闭嘴默认。北冥君夜疑惑的是，他这么明目张胆地开小灶，其他水族就不管不问？
    很快北冥君夜便知道，他们是管不来。尤其是鳗鱼大叔，虽然刚才和北冥君夜合作了一道。但现在又对他横眉怒目了。毕竟他是长老的首传弟子，而长老却将所有最好的东西，全都交给了一个外人。连同水族的明珠，灿月公主。
    对于鳗鱼大叔而言，北冥君夜就是一个走了狗屎运还不知好歹的混小子。占了这么大便宜，还老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表情。
    “我交你手印，你来和我一起使用法阵，先得要腾腾场子。”长老对北冥君夜说。
    北冥君夜说过了，他不是不会法术，只是不想学。他要真心学来，就像现在一样，一学就会。
    “好小子！”二人画一阵，覆盖了水堡之外的大片水域。看，一来就是大手笔，足见诚意了。法阵外围升起，高过海平面，像一个圆柱体的容器。北冥君夜一次见人这么用法阵的，这些当世怪杰，总是一次次刷新他对世界的认知。水族长老变了一个手印，阵中开始源源冒出水来，呈漩涡状向上注满。不多时，就漫出容器之外。
    那些鲸鱼群，也就跟着水流一直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北冥君夜站在水堡上，看着这一圈参天的水幕。果然是大魔法阵。
    可是上面不加盖儿，那些还是能游上来的呀。已有人往上游了，动作快的都已到了水面。水族长老又变了一个手印，这次召来的不是海水，而是他的那些虾兵蟹将。这里的虾兵蟹将只是代称，其中还有鱼豚鲛夜叉之类的，不含鄙意。
    原来是连环传送阵，够高端！如果衔接不好，后面那一拨很可能半个身子被卡在时空隧道中。这是长老预先埋伏好的一只部队，实际上是雇佣兵。水族在水堡内的生活一切从俭，就连身为公主的灿月也没有多少特殊照顾。
    节省下来的资源，长老都用来豢养这群雇佣兵。这个事情是有远见的，不说他们能给战斗带来多少胜机，至少，有了一战的资本。
    他们首先就和鲛人族干上了，长老付出了相当的资本，就是要你们在这种时候卖命的。
    水面上哗啦啦水花四溅，水中各种波纹交错纵横，时不时有这样那样的倒霉蛋被打飞出来。噗通噗通，似一群赶潮的男儿。
    鳗鱼大叔，水中的巨无霸，他两根须子一触就放出强电流。左右手各拎一个，像陀螺一样旋转飞掷出去。然后又扑到一处，逮着几个人，电晕，再扔。如此反复，乐此不疲。
    但他中意的不是这样的对手，而是鲛人首领。
    鲛人首领在北冥君夜手上落了下风，并不因为他太弱，而是轻敌了。他还有二段变身，灼热，血脉沸腾。不是真的火能在水中燃烧，而是一股灼热的气息，看起来像火。这个造型，应该是参照了火灵妖王。在水中显得那么卓尔不群。
    鳗鱼大叔不信这个邪，他有一双巨大的手臂，还有一个同样巨大肌肉拧成的大脑。他真的冲了过去，全速，那样的深度都能在水面翻起巨浪。鲛人首领不必避不让，两人同样执拗，都要看看自己硬碰的斤两。
    电火相交，整个战场登时变成一个大汤锅。连自己人都遭到波及，问题是这俩家伙谁有过自己人的概念。除了一些精英干部在水里还熬得住，其他人纷纷浮出水面，有的当即就死了，有的还在抖动挣扎。这不免让北冥君夜想起人类套着大皮裤电鱼时的场景，鱼儿翻起肚白，当时却并不觉得有多凄惨，因为这是人类的生计，食物链中的一环。但换成自己的同类就不一样了，本能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像人类看到杀猪不为所动，看到杀人就不忍直视一样。
    鳗鱼大叔是真的怒了，他要向长老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水族的未来，绝不能完全仰仗一个外人。
    北冥君夜看不清二人打斗的细节，水波太乱。他不是一个合格的战地记者，应该深入腹地才对，但他现在觉得，待这里挺好的。他现在只有一半的水灵化身，进到水里也打不起来。而且他还不能恢复原来的身体，惯用的偷袭也使不习惯了。
    索性做壁上观好了，北冥君夜该做的，也都做到了。长老也没有再要求北冥君夜更多，因为他知道，刚才的那一个大魔法阵，已经差不多将北冥君夜仅剩的一点玄气耗尽。
    北冥君夜莫名其妙就卷进这桩事情里面，长老能够托付于他的，已经都托尽了。
    “你们随我到泉眼室，准备离开吧。”长老对北冥君夜和灿月说。
    “可是鳗鱼大叔和鲛人首领还未分出胜负呢。”灿月说。
    “对啊，他怎么也是你的弟子。他尽力一搏也是做给你看的，你怎么也该在旁边，看他最后一眼吧。”其实战斗的胜败，长老和北冥君夜已经能够预料了。
    灿月也不明白，鳗鱼大叔为何会那样生气。他以往和鲛人首领的短兵相接，多是未分胜负的。因为只是遭遇，双方都没有决死的理由。现在，就算灿月再怎么少不更事也能看出来。鳗鱼大叔已经想好，要为水族献出生命了。
    一个一个的生命在眼前消亡，这是早已注定的结果。损失，已经降到了最低。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不可避免。
    灿月眼含热泪，她看着自己的族人，看着曾经朝夕相处的伙伴。看着这些，不愿再被想起却始终都会铭记于心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