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179章 水域王者

    半晌之后，风平浪静。仔细地看那水底，鳗鱼大叔似乎把鲛人首领给抓住了。
    灿月突然好像看到了生机。鳗鱼大叔的臂力，北冥君夜是见识过的。但仅仅只是有力而已，鲛人首领的身体强度，北冥君夜也知道。以鳗鱼大叔的能力，可能还奈何不了他。
    “所谓的鲛人首领也没什么大本事嘛！”灿月突然添了一种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的乐观。
    “你看清楚了，胜负还未分呢。”北冥君夜提醒她。
    再仔细一看，鳗鱼大叔一只手像溺水了一样不停地划呀划，嘴里吐着泡泡像在呼救。表情相当狰狞，他……一向如此，但这狰狞之中又透着几分哀婉。哀婉才是重点，很明显他被反制了，鲛人首领的拿手好戏。通常一个自视甚高的妖族，例如鳗鱼大叔，不会被传说人物的名气所震慑。有勇气是好事，但有时也十分致命。
    鲛人首领抬起右拳，手臂上的象形火焰聚集一处。作为一个出色的武斗派，无论你走的是纯力量路线还是敏捷华丽流，最后还是会回到这个原点，简单粗暴。
    还有就是，在绝对优势时将对手一番耍弄。这都是劣根性，没法改变。鲛人首领把大叔大叔当沙袋似的揍了百来拳，直打得水面泛红。这很残忍，但北冥君夜无力阻止。水族长老可能有这个能力，但他也只是观望，他可能还期待着大叔的小宇宙在旦夕之间爆发。这固然有先例可循，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成为小强的冲动，当在背后支持的不是女神，而是一个几千岁了还不怎么和蔼的老头子，那就……
    鲛人首领玩够了，鳗鱼大叔却还没死透。准确地说，他的精神已在无人理会他的哀嚎时崩溃，肉体还剩最后一息。鲛人首领从不吝啬，对付一个后半生只能撕纸玩儿的大叔，还要用大招痛下杀手。
    象形火焰升龙拳，北冥君夜是以形会意，大概就是这么个名字。鲛人首领看来是非常崇拜火灵妖的。只不过他们一个在水中，一个在陆地，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交集呢？
    范围气场上升爆破，将鳗鱼大叔打回原形。落下来摊在水面，三十几尺长的一条大嘴鳗。有四五个抱围那么粗，背生刀鳍，浑身焦黄，已经熟了。
    灼热在瞬间蒸发海水，造成一个巨大空洞。短时间内，周围的海水凝固不动，鲛人首领站在空洞中心，直指水族长老，轻蔑地笑了，待到海水退回。邀请水中的霸主在水中战斗，赤果果的挑衅。
    鲛人首领是当今无愧的水域之王，而长老是曾经的水中霸主。这一战，终究不可避免。
    “灿月，你跟他走吧。出那口随机的泉眼，之后找机会寻觅四院的所在。”长老说。
    “你也不知道四院的具体所在吗？”北冥君夜问他。
    “之前是一直有保持通联的，可最近入口被封住了。可能出现了什么变故，他们会刻意隐藏起来。灿月只要记得，跟随水脉的指引，就一定能够找到。”长老说。
    灿月咬着下嘴唇，捏紧了拳头，坚决又哆嗦地说：“我要和水堡共存亡！”
    北冥君夜曾无数次地听到过类似话，慷慨激昂之后，一般前半边很难达成，倒是真的一起亡了。如果在几十年前，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跟着沸腾，然后毅然和一帮人赴死。好在他活了下来，多年以后他才明白，原来活着才是最难的。
    “傻丫头，不学点好的！你要舍生取义，也是长大之后的事情。”北冥君夜说。
    “你闭嘴！你这个惹祸精，你一来就出大事！早知道我就让你死在海上了！”灿月现在是闹性子，几乎忘了他们两个差一点就肌肤相亲私定终身了。
    灿月对北冥君夜大吼大叫，她鼓了平生最大的勇气说出一句大义凛然的话却被迎头泼了一盆冷水，她生气是有理由的。在她眼里，北冥君夜太世俗了。他不理解她，不知道她在难受些什么。“你以为这里仅仅是一座建筑，一个避难所？这里凝聚了先人的信仰和希冀！”
    “哎呀，不错的战前动员，没少听报告吧！等你站在一片废墟当中你依然能看到之前的繁荣。等废墟里都长了草，先人的灵魂都在天上飘着，那时候如果你还活着，你就会觉得这里仅仅是一座有过回忆的建筑而已。”北冥君夜说。
    灿月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一边骂他一边眼泪就流了下来。敌军已经到了近前，族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如果长老没有很好的应对之策，这里的陷落只是时间问题。而长老最多能和鲛人首领五五开，他会被牵制住，根本无法顾忌水堡的安危。
    灿月心里的伊甸园就要崩塌了。
    “他说得对。这世界很大，只要你活着，就会看到更多美丽的风景，拥有更多的眷念。”长老终于说话，他张开双臂，微微仰起头，眼里是浩瀚无垠流光飞舞云卷云舒。仿佛有千万个时光从身旁略过，就像一部高速留影蛙将一生的过往在短短的几秒内全部呈现，仿佛在一个呼吸间，吸进了千里疆场的烈烈腥风，呼出了万里山河的雨雪风霜，整个世界在胸中凝结。波澜壮阔，叹为观止。
    灿月被惊呆了，她可能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画面，她在幽深的海底呆了几十年，偶尔游到海面看看蓝天就已经兴奋不已了。但她身下还是一片浩瀚的大海，就像缩在被子里的小孩，只探出头小心的打量着外面的世界。
    此时的灿月就是这样，深海让她感到安全，外面又让她感到好奇。她现在需要有一个人推一把，勇敢地迈出第一步。
    北冥君夜不会循循善诱的方式，直接把她扔到了泉眼里。这可能有点粗暴，北冥君夜怕她再拖下去，看到朋友的阵亡，就又不肯走了。
    灿月到了水里，就知道已经不能回头了。他们一起向上游，渐渐能看到亮光。
    噗哈——这里是哪儿？
    置身于一片陌生的水域，北冥君夜尝了尝，是淡的。
    “我回来了，这里是陆上的江河。”北冥君夜说。
    水域并不宽广，是江河的交汇处，可以看得到岸。北冥君夜立刻游上去。哎呀，到底是陆生陆长的，还在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才安心呢！北冥君夜的半身也恢复了人形，不时地跑跳蹦跶，活力如初。
    可是灿月显然不怎么适应，她坐在岸边，一直不肯上来。向北冥君夜投来期望的眼神，“我要你背我？”
    她那样子就像是伸手撒娇求抱抱的小姑娘。
    “你要做啥呀，这样不好吧。刚刚我还对你另眼相看呢，以为你是独立自主有担当的姑娘，没想到这么快就落入俗套。”可北冥君夜就是不喜欢这一套，明明自己有手有脚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的！”灿月有自己的难处。她已经习惯了海底的水压，这样一上陆地，反而不知道怎么走路了。
    “真够矫情的！”北冥君夜一边埋怨着，一边把她背起来。她看起来个子小小的，分量还真不算是很轻。
    虽然惹得北冥君夜很不乐意，但灿月还是很兴奋的。一路上的花花草草，陆上的各种动植物，山川地貌，都让她感觉到新鲜。又不知道这些东西会不会伤害到自己，反正是在北冥君夜背上，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喂，长老说你可以找到第四世界学院，具体应该怎么做呢？”北冥君夜问她。
    “不用那么着急吧，我刚来到这里，应该要熟悉一下才对吧。”灿月说。
    “我也不是着急，只是我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脑子里乱得很，有一个目标，反倒好行事一些。你想就让我背着你这么乱走？你想要熟悉陆地，应该去人多的地方，让他们看看你个大小姐，是怎么样撒娇的！”北冥君夜故意将灿月颠了一下。
    灿月也不生气，这种初来新环境的新鲜感，盖过了许多负面的情绪。她揽着北冥君夜宽阔的肩膀，干脆就枕在上面。“好嘛，你要找就去找吧。长老说寻着水脉的痕迹，我刚才在那片水域里发觉了一丝水生妖族的气息。也就是说，至少曾经有水生的妖族在这一流域生活过，我们应该去源头找找看。”
    知道要去哪儿就好了，顺着河流往上走便是了。
    “你说人类的世界，是不是有许多好玩的东西，至少比海底要有趣一些吧？”灿月问北冥君夜。
    “你这是这山望着那山高，人类还有许多向往着海底的水晶宫呢。但有一点，在陆地上至少不用光吃海鲜过活。至于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我又不是人类，他们每次见了我都躲。”北冥君夜说。
    “为什么呢，你的样子看起来也没那么可怕啊。”灿月不解。在她看来，北冥君夜虽然看似品行不端，屡屡出口伤人，却是一个很好的家伙。灿月也很久没遇到这么好相处的外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