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潇湘北冥君夜》第34章 四空山

    西行一千三百里，再转南边。沿着古老的栈道，绕过大雪山，横穿浮环江。在驿站歇脚吃午饭，再走水路，过了渡口遇到一片山隘，直线往上，进入上云层。直走三百里，就能看见一个仙山环抱之中的村落了。
    这是南宫潇湘一路能数得上的变化，实际上这已足足花去了一个月的时间。
    遥远的西南边陲，从未被战火牵连过的桃源之地。只有秘境向导知道该怎么走，当然，还得要有她那样一头拉风的带翼骑兽。
    在山脚下有一间很小的客栈，赵小昧显然是熟客了，将骑兽交给店小二打理。准备的东西也吃光了，就在这里先住下来。
    可是这里这么多山，哪一个是南宫潇湘他们要找的呢。
    问赵小昧，她也说不知道。说这里时常在变化，山还是那座山，玄气却往往不同。
    这一间小小客栈的方圆几丈内，就是这个小山村的集市了。往来的小货贩，游方郎中都在这里聚集。
    这时候，有人七手八脚地将一个病患抬过来，请郎中看看。
    郎中把了一会脉搏，唏嘘摇头。
    “真的没救了么？”众人问郎中。
    “除非神仙下凡吧。”
    “四空山上，就住着神仙哩！”这时一个小娃娃说道。他刚说完就被爹妈拉到一边，佯作要揍他，小孩子可不要乱讲话！
    “四空山？”这倒是引起了南宫潇湘的兴趣，忙向人打听。但这里的人都敬畏生灵，没人肯说。
    “是呢，据此不过一二里路。常年被雾气笼罩，看不见峰头。上面住着一个老者，有人见他乘云而上，想是有神通的。但他行事乖张古怪，时常下山偷酒喝。这样的行径，又怎担得上‘神仙’二字呢。”这时一个老者说道。
    他说得模糊晦涩，不敢亵渎神灵。而在他们的想象中，神仙都是不食五谷的，又怎会贪嘴人间的谷酿呢。
    有枣没枣的，打一杆子再说，就去四空山。
    居民们又说了，需带上这个病患，好让神仙给他医治。上山一路，至少要走个三天，却也从来没人爬到过山顶。
    他们的眼神中，并不看好南宫潇湘的寻仙之旅。却又盛情款待他们一番，打包了好酒好菜，雇辆马车送他们上路。村长还偷摸叮嘱南宫潇湘道：“如笑纳的话，定个日期，我们专人奉上。”
    原来这些都是孝敬“神仙”的，如果他真有本事的，也不妨在这里做个常驻神，御守一方。
    “仙水镇的人善良，但并不单纯啊，都知道巴结神仙了，看这一车的好东西。”途中，君萧决打趣道。
    “这又有什么不对呢，能者多劳，自然食厚禄。没本事的人，就只会泛酸水儿。”赵小昧说道。
    这个赵小昧，说话总是带刺，而且总是针对南宫潇湘的样子。
    本来只是一个向导，还是秘境向导，现在又牵扯进了这么多不相干的人和事。
    “对不起，劳烦各位多作奔波了。”那伤患看出了端倪，在病榻上说。
    “没事的，我是怒其不争，但我更不希望她是一个见死不救的冷血之徒啊。”赵小昧笑着说，又冲外面喊：“车把式，稳一点。”
    “不好意思啊，手生。”南宫潇湘缓扬缰绳，马车吧嗒吧嗒向云雾中驶去。
    沿小路走了两天，一路上景色变幻，从葱翠到荒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赫然发现周围的大小石块都悠悠飘在空中。
    “已经到了四空山力场范围，要小心，千万别碰这些石头。”赵小昧说。
    碰了又会怎么样呢？南宫潇湘就是专门犯忌，点了一下小石块，那石块立刻像箭矢一样飞射出去，碰到其他石块弹开。不一会，周围就满是胡乱飞舞的石块。速度很快，那穿透力不敢想象。
    君萧决极快速斥起一道土墙，绕在他们周围，将石块挡在外面，总算避免了被打成马蜂窝的危险。
    这就是度过五重劫之后的五魄之力吗？听说五魄即是五行之力呢，南宫潇湘这还是头一次见到，兴风之情溢于言表。“还有别的吗，再试试我看看！”
    南宫潇湘还想见识他别的本事，因为自己再过不久也要去渡五重劫了，也算是提前体验一番。
    “你手贱啊，剁了可好！”只一个向导，从未想过能有生命危险的赵小昧，其实她的境界极低，只是三才二阶。找秘境的本事，应该是祖传技艺吧。所以她当时也害怕闪躲了，现在开始怒骂南宫潇湘。
    南宫潇湘虽然不服气，但祸的确是她闯的，只好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奇。”
    “在这里好奇会害死人的，以后都听我的！”
    陌生又危险的地域，一切要听职业向导的，南宫潇湘又学到了一点。
    之后听从赵小昧的，果然就一路平安到了山顶的入口处。
    这里有一排浮台，下面和两边都是漆黑不见底的深渊。对面是一个小浮岛，一排石阶往上，没有别的路。
    “我就送到这里了，浮台需要走完九九八十一番，每一番六步，每一步暗合易经八卦之数，时时变幻。还有……”
    “你说的我完全听不懂，你不陪我们进去，万一我走错一步怎么办？”南宫潇湘打断赵小昧的知识普及。
    “走错一步就会掉下去。”
    “那不用想了，我肯定第一步就掉下去了。你想看着我死？”南宫潇湘说。
    “可是……”赵小昧显得很为难，“这里只是入口，过去了就回不来了。只做向导，从不踏入秘境，这是我们一族的规矩。”
    “规矩也要应时而变。你现在折返，置我们一行人的安危于不顾，这也有违你的职业道德不是吗？”君萧决也跟着劝说起来。
    赵小昧想了想，只好走上浮台。相望不过十几米的一段，足足走了得有四个多时辰。向导这个活儿，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到了山脚，眼前就是一条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山势陡峭，马车上不去。
    “带着这么多东西，怎么上的去啊！”南宫潇湘望洋兴叹。
    “这里有副挑子。”赵小昧说。
    想得挺周到嘛，等一等，这是套牲口的啊！
    那么问题来了，这里谁最适合做牲口呢？或者说，这里谁需要有求于人而去做牲口呢？
    于是南宫潇湘套着辕子，一头挑着伤患，一头挑着酒菜。还好，即使没了玄气，也天生一副好身板，这重量还吃得消。
    君萧决想要帮她的忙，却被赵小昧阻止了：“这是她自己的试炼，你要是帮她，那她的丹田永远也别想重塑了。
    君萧决只好作罢
    南宫潇湘迈步踏上第一级台阶，突然一股力道猛然向下压。南宫潇湘险些扑倒，勉强撑住，嘴里支吾着：“唔？这石阶有问题！”
    “是吗？”赵小昧也走上来，瞬间皱眉，“没有啊，很正常，你心理作用吧。”
    “喂，你腿都打颤了唉。”
    “哼，不信你来追我。”赵小昧打头在前面走。一边和君萧决轻快地爬到了十几级，回头看一眼南宫潇湘，说：“你该锻炼了啊！”
    可不能让她看扁了，南宫潇湘也一步一步跟上。只要是那个小丫头还在她前面，南宫潇湘就没有理由退缩。这是一种不服输的劲头，不光不服输，我还一定要爬到她的前头去。
    南宫潇湘不服输，一口气追上他们，笑言：“也没什么了不起，挺轻松的嘛。”
    可是，当行进到三分之一的路程。唯一面不改色的只有君萧决，赵小昧走得越来越慢，喘息声也很重，“只有三才二阶的境界，果然是不行啊！所以说我只适合带领，不适合同去嘛。”
    南宫潇湘走到她身边，臂弯揽在腰间，一把将她扛在肩头。
    赵小昧一阵慌乱，“你你你，放我下来！”
    “别乱动！已经够重的了。我这凡俗的身躯，也比你那半桶水的三才二阶强许多！”南宫潇湘算是彻底地扭转了局面，至于她这样做是不是在逞强，那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行进到三分之二的路程。君萧决缓步徐行，依然是面不改色，是在等后面那些。回头见南宫潇湘脸绷得像要裂开，娇喘连连，汗珠子掉在地上噼噼啪啪听得真切。
    “别逞强了，让我来背吧。”君萧决说。
    “不，这是我自己的试炼。我背着她，省得她又唠唠叨叨，好像我坑害了她是的。”南宫潇湘身体上吃不消，意志力还是很强的。
    “那要不，先歇一会儿吧，走了这么久，也看不到头呢！”君萧决搭眼远眺。
    “千万不能歇，这石阶被仙人下了咒。一旦歇下，就会永无止境的！”赵小昧这才肯说出来。原来是访仙问道，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这条长长的阶梯，要一口气走完。这考验的就不仅仅是体力与意志力了，还是对一颗决心的考验。
    “你还有什么没说的，趁早跟我抖搂干净。这石阶有问题，我一开始就发现了。”南宫潇湘气喘吁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