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儿,你同相爷曾说了些什么,还让相爷在百忙之中过来一趟?”刘氏问的咬牙切齿,目光森然的看着顾洁儿,摆明了是在威胁她。
适逢沈元堂玩味的目光投注到底下那抖的有些过分的身躯。
顾洁儿移开了本对着刘氏的目光,好似真的怕了一般,却道:“相爷,小女先前所言,句句属实,我的二姐她败坏妇德,还未成婚便想同陈家的三公子有了苟且之事,却碍于相爷您,才让我顶了这个名。
小女身份卑微,也晓得该为长姐遮掩一些不好的事情,却是为相爷您鸣不平,依您的身份,便是不娶公主或是郡主这样的贵女,也不该是顾沅芷这样不洁的女人!”
顾洁儿孤注一掷,到底是顾芯儿那日的话她听了进去,又带了些颤音才显得更为真实些。
顾华采的目光却是放在顾芯儿的身上,只见得她如今面目倒是有了些变化,像是在期待些什么。
这里除了刘氏母女以外的其他人,怕都是在期待着,期待着丑闻披露,期待着刘氏母女付出代价!
顾华采也是,她看向了沈元堂,决定这件事情的结果的人。
他并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暴怒,好似顾洁儿方才说的不是顾沅芷————他的未婚妻子一般。
他转头问向了顾侯爷,“七小姐说的可是真的?”
顾侯爷面色凝重,道:“内宅的事情一直都是夫人做主,不过相爷也是晓得芷儿的,她自幼便常在太后膝下承训,对礼义廉耻看得是最为重的,下官总归是不信的。”
刘氏顺着顾侯爷的话往下说道:“这事情也是我做的主,确有处事不公之处,洁儿这孩子倒还真不是和陈三公子情投意合,只是一时意乱情迷,发生了些不该发生的事情,女儿家的清白是极为重要的,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我才做主让洁儿嫁给陈三公子,约莫是洁儿对这个结果不是很满意,这才寻思报复啊。
唉......终归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合格。”她愧疚十足的模样真是像极了一个大方至极的嫡母,若不是在常的人都晓得刘氏对待不是自己生的女儿究竟是如何的话,怕真是要信了她。
连带着在底下的顾洁儿倒像是个不知好坏、恩将仇报的小人一般。
顾洁儿当然是不甘心的,明明她说的是实话,却没人信她,换了是谁也咽不下这口气。
更何况今日若是她输了,怕是回去了不用刘氏出手,顾侯爷也容不下她了。
她是不能认输的,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跪上前来扯着沈元堂的裤脚道:“相爷信我,顾沅芷她不干净,不止我一人知道,那天的事情好多人都看到了,不信的话相爷可以问一问。”
“哦?”沈元堂似是信了些,极为感兴趣的蹲下身去同她说话,“有哪些人看到了,七小姐说了本相便信你。”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像是在玩闹一般,可是他的眼底,分明隐藏着风暴,似乎在等一个合适的时间,然后爆发......
这太反常了,沈元堂的反应已经不能用“反常”二字来形容了。
顾华采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然后顾洁儿似乎看到了希望一般,迫不及待的同沈元堂一一说出了那天在场的所有人名。
顾华采猛的上前一步,道:“七妹这些天一直都神志不清,说出的话许是也不能信的。”
此话一出,顾洁儿怨怼的看着她,顾芯儿更是震惊的看着她。
她们不理解,明明不久前顾华采也是乐于见到刘氏母女倒霉的,而今眼看着就要达成目的了,怎么就突然反戈相向了?
可顾华采却是一意孤行的,沈元堂刚刚的那个眼神,分明是有杀气的,他要杀人,在安平侯府中。
这听上去很荒谬,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尤其是面对着沈元堂这样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
他要杀人,总不会是刘氏母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沈元堂也不敢,那么就只能是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的人了。
她倒不是要救顾洁儿,只是不想刘氏母女的敌人,少上一个。
沈元堂狭长的眸子饶有意味的在顾华采的身上转了一圈,“似乎淑莲郡主知道些什么呢。”
“说实话本郡主晓得的事情同相爷一样,不是太多,但就是碰巧,七妹说的那天,我记忆颇深,正是同二姐一块儿去的后花园里捉迷藏呢,所以就只能是七妹记错了。”
顾华采以着同样悠闲的姿态对着沈元堂说道,只是焦灼在心底,她其实也不是很肯定,说的这些话究竟有没有用,可为今之计,只有顾沅芷没了“败坏妇德”这样的罪名的证据,沈元堂才有可能饶过其他知道实情的人。
尽管如今因着她刚刚说的话,顾洁儿对她已经不是怨怼了,而成了恨了,不过没关系,这位七妹同她向来不对头。
刘氏母女也是诧异非常,顾华采会出言搭救顾沅芷,虽然本意不是这样,但却成了这样的结果。
她的的诧异却不是因为顾华采的出言相助,刘氏在想,顾华采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别是在后面埋了什么坑,可谓是对顾华采防备非常呢。
坏人做多了,便想着所有人都是坏人,每日里活得也是挺累。
顾芯儿倒是极为复杂的看着顾华采,在经过了刚刚震惊过后,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抢在了沈元堂说话之前道:“我也可以为二姐姐作证,那天是我和二姐、五姐一起玩的捉迷藏。”
一瞬之间,原先都劝着顾洁儿来揭发顾沅芷的两个人都反戈相向,顾洁儿不可置信的看着顾芯儿,她不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这时沈元堂道:“你们顾家姐妹之间的感情,倒是比本相想象中要好的多。”
刘氏道:“都是一家人,自家人感情不好,要同谁好去,不过到底还是有那平时看着挺老实的,一到关键时刻就起了坏心的。”
顾洁儿不可谓不心凉,更多的却还是害怕了。
她定然逃不出刘氏的手掌心了。
却不料沈元堂突然又靠近顾洁儿,“想着七小姐也是一副姿容甚佳的样子,不该会做出那些个伤风败俗的事情,想是有人以讹传讹。”
顾洁儿倒似没了呼吸一般,只一个劲的点头。
没能将这婚事给解除了,能挽救自己的名声也是好的。
岂料得他大手一挥,便有一个人现出身来,是沈元堂的影卫俞心远。
沈元堂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他冷眼望着下面的所有人,一改先前玩笑姿态,道:“想一些长舌的妇人,该是清理了耳边才能静一些。”浑浊的气息吐出,弥漫在整个大堂上的,是杀肃。
纵然顾华采急中生智,已然证明了顾沅芷的清白。
他却还是不肯放过。
顾华采以前就晓得这个人,睚眦必报的厉害,今日又一次原原本本的感觉到了。
那些人,有无辜如马嬷嬷这样仅仅是碰巧旁观了三日前一场闹剧的人,也有李妈妈这样本就不安好心的人。
刘氏出口为伺候了自己二十几年的李妈妈说话,却被沈元堂冷然至极的眼神给阻止了。
他不仅仅是要肃清所有看到三日前与顾沅芷有关的那一幕的人,他还要给刘氏以及顾沅芷一个警告。
既是他选定的人,最重要的应该是安分。
杀意弥漫了整整一个时辰,所有晓得那件事情的仆人,皆被拔舌。
而后沈元堂又道:“七小姐也该知道以后什么事情该说,什么事情不该说了,自作聪明的人,本相尤为不喜。”
顾洁儿轰然倒地,衣衫湿透,满满都是汗水。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颅,生怕这一场祸事连累到了自己。
以及那些因着拔舌太痛想要喊出来却喊不出来的人,躺在地上打滚。
唯一例外的就是刘氏了,所有的人证都消失了,她的女儿本就该是没有一点点污点的,那些妄图阻挡她们母女脚步的人,都该死。
沈元堂怕真是爱惨了顾沅芷,才能容忍她跟别的男人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依然包容,甚至于替她遮掩这件事情,有人羡慕,有人嫉妒。
顾沅芷也是这样认为的,她眼里皆是笑意,那是幸福的流露,望向沈元堂尽数都是爱意。
顾芯儿默默的将手心握紧,似乎在忍耐些什么。
顾华采目光流转,很是有些迷茫,撞进那一方深潭里,沈元堂朝着她挑了挑眉,似乎在暗示些什么。
她摇头笑了笑,那样的深潭,是她不敢深入、不敢探索,却必须要弄明白的存在。
她也想知道沈元堂究竟喜欢的是谁,是顾沅芷,还是沈清悠。
可是他太多变,太莫测了,让人分辨不清楚。
也许顾芯儿是一个转机,因为她发现他们之间其实是有交流的,更加之顾芯儿自来到这儿之后,便一直看着沈元堂。
也许他们之间认识?不仅仅是知道这个人的认识,也许还有深交。
顾华采想起顾芯儿曾经同她说过的一个秘密,那个秘密是关于沈元堂的,也跟顾沅芷有关。
她说她想像二姐一般,可以嫁给沈相。
若是顾芯儿和沈元堂之间早就认识,那么一切便可以说通了。
只是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到了哪一步?
正是快到了午时,顾侯爷提议道:“不如沈相便在侯府里用了午膳,也不负相爷百忙之中抽空来处理府里的琐事。”
沈元堂欣然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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