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萧爵一》第80章 生活太苦，狗粮随意

    “你休想！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救不活我儿子，还想毁他的身子！我跟你拼了！”
    程安然下意识循声望去，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呼喊着，拼命往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身上撕扯。
    她头发散乱，满脸泪涕。
    一左一右已经上来两个保安。一个试图将疯狂的女人制服住，而另一个尽全力护着那位男医生。
    周围已经挤满了看热闹的人，大家窃窃私语，议论无度。
    程安然大抵了然几分。想来是这女人的孩子车祸夭亡了。而偏巧有相匹配的器官等待病患，急需捐赠移植。
    于是病孩子的家属就在医生的帮助下，过来找人家父母沟通。结果自然是暴起了冲突。
    好好的孩子突然天降灾祸与世长辞，人家父母极度悲痛的心情还没得到宣泄和缓解，突然就有人跑出来说要挖你家孩子的心肝肾脏？任谁也无法接受啊！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一点的医生上前来。看着德高望重的，像个主任之类的。他劝道：“算了算了，我们只能遵从孩子家属的意愿。小唐，这种事，不能强求的。”
    也偏就在这时，程安然侧眼瞄了下那位被攻击的年轻男医生。他正低着头，弯腰去捡被打碎的眼镜。
    程安然这才看清，那竟然是小海的主治医生唐画天？！
    程安然惊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昨天见他的时候是戴着眼镜的，加上她本来就有点脸盲，愣是没认出来。
    人群散了，失去孩子的女人蹲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继续崩溃嚎啕着。后来她的丈夫过来抱住她，等急救室里推出一个蒙着白被单的小小身体时，两跄踉追出去，洒了一路的悲痛欲绝。
    程安然看着出神，直到站在她前方五六米远的唐画天突然回过头——
    两人目光一接，程安然顿觉尴尬不已。
    “程女士？”
    唐画天主动微笑了一下，向程安然走了过来。
    程安然赶紧回过神，也想挑挑唇角，却在目光迎上唐画天脸颊上那两道红色血痕的瞬间，稍微愣了一下。
    可能也就是这么一顿，让她礼貌的微笑变得稍微有点像僵硬的嘲笑了。
    唐画天抬了下手，摸摸脸上的伤痕，笑道：“很狼狈是不是？”
    “不，不是，我……”
    程安然想说我没有在取笑你，可是这样的解释明显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唐画天却不以为意道：“女人打架，无非挠脸抓头发撕嘴角。看着轻描淡写的，招招却是毁容致命。早知道，我宁愿让她老公打两拳，踹几脚。”
    一番淡然调侃出声，程安然不由得愣住了。
    昨天她才第一次见到唐画天。第一印象加上萧允城的介绍，心里早把他定性为严肃温和拘谨沉默的学霸形象了！
    这一刻听他毫无距离感的跟自己开玩笑，程安然顿觉印象颠覆，甚至都不知道该接什么话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看程安然愣在原地不答话，唐画天微微一勾唇，笑容如春风和煦过面颊。
    程安然赶紧反应了一下，下意识点头，又觉得不对，旋即又摇头。
    “哈哈哈，”见状，唐画天抚掌大笑，“是我不好。一看程女士的样子就知道你是从来不会跟人随便动手的那种女孩。这话题选的着实不好——”
    程安然心里略有凉凉，她无可回避地往唐画天脸上的两道血痕上瞄了一眼。跟自己昨晚挠萧爵一的伤痕倒是如出一辙哈！
    这也实在太讽刺了！
    想到这儿，程安然垂眸轻轻唏嘘一声：“唐医生说笑了，触及底线……人人都会动手。”
    “确实。”唐画天抬了下眼睛，目光的方向处还起伏着隐隐约约的恸哭声。
    那是太平间的方向。
    “可是有些人的底线，偏偏是有些人的希望。生老病死这种事，偏是世间最不平，也是世间最公平。”
    唐画天深吸一口气，把破碎的眼镜塞回白大褂的口袋，目光再次落向程安然，出声道：“你还要上去看小海吧？”
    “哦，他刚睡下。我出来——嗯，”
    程安然没好意思说自己出来上厕所，结果话还未落，唐画天便主动道：“那正好，你应该有空陪我喝点东西吧？走吧，请你。”
    说完，还没等程安然做出接受或拒绝的反应，唐画天便往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直接把她领进了隔壁便利店外的一家茶水吧。
    出门的时候，唐画天随手把白大褂脱了，只穿里面淡色的短袖衬衫和亚麻褐色休闲长裤。
    “工作服不方便出去。”他回头跟程安然随口一解释，同时笑眯眯冲前台那个小护士一丢，“婷婷帮我收下，回来给你带奶茶！”
    那小护士跟脱了魂儿似的，程安然觉得这要是在卡通片里，那姑娘眼睛里绝对是要冒桃心的。
    这会儿她光顾着欣赏唐医生的盛世美颜，手上动作稍显慢了一拍——啪嗒，白大褂掉地上了。
    “我口袋里的眼镜可不便宜。”
    唐画天微微勾了下唇，小护士登时吓得赶紧去翻口袋。
    看到上面碎得蜘蛛网一样的镜片，那表情委屈的，就跟马上要以身相许才能弥补过错一样！
    唐画天笑道：“开玩笑呢！早就碎了，碰瓷遭雷劈！”
    程安然全程目睹了唐画天撩妹自如的节奏，整个人惊讶得目瞪狗呆。
    她实在没想到，这个仿佛自带光环的海归博士后医生，竟然会是这样一番性情！
    四点半的夕阳斜照茶水吧的落地窗，唐画天把程安然带到临街的一个位置上，玻璃窗外灵动车水马龙的热闹，玻璃窗内冷气怡然，幽静非常。
    “喝点什么？”
    “柠檬水好了。”程安然略有些拘谨地坐在唐画天对面，她还没有从对唐画天印象颠覆的脑洞里平复回来。
    而且，她并不觉得作为只有一面之缘的主治医生，有什么必要专门邀请自己出来喝东西——除非，是有事要跟她谈。
    程安然是忐忑的。
    被主治医生叫出来谈话的孩子家长，跟被教导处主任叫到学校的孩子家长，异曲同工之处——都不会是什么好消息。
    然而唐画天脸上始终带着像朋友见面一样淡然的表情，他自顾自翻着饮料单，同时开口道：“过多的果酸摄取会让偏瘦的人皮肤失去弹性，你要不要试试别的？”
    “啊？”
    程安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猛一抬头，发现唐画天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他单手拄着下颌，眼神温和又慵懒，腮边那两道血痕的位置很特别，在他又邪又痞的笑容下，像两条俏皮的猫胡子一样。
    “我说真的，多吃点弱碱类的食物有主平衡体内营养需求。”
    “那，喝……喝小苏打么？”
    程安然一时紧张，脑抽一样回了这么一句，当即惹得唐画天笑道腮帮子疼。
    “程小姐你真会开玩笑啊！”
    程安然觉得脑仁疼，天可作证她真的不是在开玩笑啊，她紧张的心情就好比上学那会儿听成绩好么？
    “唐医生，”程安然强挤了一个有点尴尬的笑容，启唇道，“谢谢你故意，故意调节轻松的气氛跟我聊天。但是我早就有思想准备了，你就有话直说吧。小海的情况，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