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萧爵一》第65章 小机灵鬼

    “喂！萧允城你不要买啊！我们——”
    她连连摆手，冲小男孩道：“小弟弟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情侣关系。这花不能要的！”
    “不是情侣？”小男孩眼珠子一转，一拍大腿道，“不是也没关系啊！玫瑰花的妙用多了！把妹约炮烛光告白，美容养颜又可食用！谁说只能拿来送女朋友啊？你们这火锅不是还点着呢么？买上一篮子，刷锅下菜，补气养颜，那广告不都有啥啥九朵玫瑰汁的么？咱这玫瑰都是不打农药纯绿色无公害花泥培育的，生吃熟食，各有风味啊！”
    程安然：“……”
    萧允城：“……”
    两人只觉一排乌鸦从头顶飞过，这都是什么骚操作啊？
    这孩子将来长大了，不得成一代营销大神啊？！
    可是换言之，小小的年纪身背成年人世界里的精明和谎言，还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这令人捧腹的背后，分明暗藏多少生活的坎坷和命运的亏欠。
    程安然叹了口气，笑道：“那好吧，这一篮子多少钱？”
    天热蚊虫多，那孩子一身破旧的小衫上夹杂着汗臭的辛酸，看的程安然心里十足难受。
    “大酬宾！只要五十块！”
    小男孩一咧嘴，露出一颗小虎牙，两个大酒窝。
    “我来吧。”萧允城抬手，试图制止程安然往外掏钱夹的动作。
    然而程安然噗嗤一笑，赶紧摇头：“不不不，人家小弟弟都说了，这不是花，是涮菜嘛。既然我请你吃饭，加菜哪有你付钱的道理。”
    说着，程安然拿出钱夹，抽了一张一百的。
    “别找了，早点回家吧。”
    男孩眼睛一亮，立刻给程安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谢谢！谢谢姐姐！人美心善，你一定能找到个又有钱又帅气的好男人的！”
    说完，他一把抓起程安然放在桌上的钱包，拔腿就跑！
    程安然当时就傻眼了——
    萧允城率先回过神，起身推开桌子追上去。
    “站住！”
    那孩子虽然激灵，但奔跑的速度怎能跟萧允城这样的练家子成人比？
    更可怜的是，这还没等被抓到呢，孩子自己倒是心虚脚软，扑通摔了个大跟头。
    程安然跟上去，萧允城这会儿已经把男孩拎在手里了。在周围人的议论和目光中，萧允城给程安然递了个眼色，两人把孩子带到旁边的一个胡同里。
    路灯昏暗，夏夜燥热。
    男孩一脸惶恐地看着两人，脏兮兮的小手里还攥着程安然的钱包。
    “你们要……要打我么？别，别打脸行么？等我长大了，还要靠脸吃饭呢！”
    程安然看了眼萧允城，微微摇头叹气。
    她走向孩子，伸了一只手给他，意思是让他把钱包还给自己。
    然而男孩真以为她要揍他，吓得赶紧抱头蹲下身。
    这一蹲下，头顶脏兮兮的假发套掉了下来。
    露出一头齐耳短发，上面还有两个红色的小发卡子。
    程安然倒吸一口冷气，同萧允城面面相觑。
    是女孩子？！
    龙叔的店内，里间小包房。
    小豆芽三下五除二地吃完一碗热干面，冲着面前的程安然和萧允城重重打了个饱嗝。
    “谢谢哈！其实我也没想偷嘛——”
    萧允城皱了皱眉，打断她的话：“你那不叫偷，叫抢。”
    小豆芽鸡贼地看了萧允城一眼：“什么呀？说那么难听干嘛，我那是借！江湖救急，谁还没个难处？等我弟弟病好了，再还你就是呗。”
    “你还有弟弟？”坐在一旁的程安然眉头微挑，唏嘘一声。
    “是啊，今年七岁，比我小五岁半。前几天跟着我去街头卖报，中暑得了热射病。还好被好心的清洁工大爷送去医院，命捡回来了，可是人瘦的一把骨头似的，我合计着弄点钱给他买点好的补补身子嘛。”
    小豆芽说着，眼睛叽里咕噜地瞟向两人：“真的，我发誓！真的没有博同情的意思！”
    “你们父母呢？”
    萧允城问。
    “爹早死了。”小豆芽无所谓地耸了下肩膀，“娘带着我和弟弟改嫁了个五大三粗的屠夫，整天除了喝酒就是打人，日子过得生不如死的。于是没两年，娘跟他家学徒的一个小白脸私奔了。我那后爹变本加厉把气撒我和弟身上，天天往死里打，后来还想强-暴我！于是我拿了把剔骨刀把他命根子剁了，然后带我弟逃了出来。”
    十二岁的女孩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经历，早已麻木了人情冷暖的脸上没有丝毫异样的表情。
    那一刻，程安然的心里真是五味杂陈的。她叹了口气，又问：“那你家就没别的亲人了？”
    “我娘那边不知道，听以前村里的人说，她本来就是买来的媳妇。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我爹那边就更没活人了。当初村子遭天灾，一夜之间十几户人都给埋泥石流里了。赶巧那天娘带我和弟弟出来赶集，全村就剩我们仨活着了。”
    “泥石流？”
    萧允城皱了皱眉：“听你的口音，也不像是西南山区的。怎么会有泥石流灾害？”
    “我不是西南的。我是裕丰人，离这儿有七百多里。”小豆芽说，“其实什么泥石流的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我们村特别穷，属于家家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剩下那个就得在床上光屁股的那种。主要是土地也不好，河流又少，有点能耐的都搬走了，就剩老弱妇孺。
    我亲爹是个瘸子，也讨不了什么好生活，就在那山里打打野味种点土豆过活。
    后来听说几年前有个什么开发商的大老板来，说咱家那是宝地，有金矿啥啥的。让我们挨家挨户帮他挖矿淘金，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就发生了个大地震还是泥石流的，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埋了。”
    小豆芽说，那年她也就才不到六岁，弟弟才百天。妈妈领着她，背着弟弟去十二公里外的集市上换鸡蛋。
    再回家的时候，村子都平了。
    “当然这都是听我娘后来陆陆续续说的。我那时还小，也记不清了。娘说，老天爷让我们娘仨活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我觉得这样也挺好，这七八年过去了，我和我弟的命都是赚到的。不亏！”
    看着程安然和萧允城听的认真，小豆芽眼珠子一转，立刻换了一副讨好的脸——
    “我说，你们就是当听书的，也该给点茶水钱吧？我这讲的嗓子都冒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