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清苑苏澈》第311章 终究不忍心

    在房间外面跪着的夏意听见百里清苑这一声惨叫，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开始汹涌起来，嘟嘟囔囔着：“娘娘您可一定要坚持住啊，佛祖保佑我家娘娘，平安度过此劫，信女定然会心存感激，求佛祖保佑。”
    怪不得这丫头乱了阵脚，她何时见过百里清苑这么凄惨的情况？那一声声尖叫声都化作了尖刀，一刀一刀地割在她的心上，无奈她又帮不上忙，只能在房门口干着急。
    “出来了，孩子出来了。”产婆的声音越发惊喜，瞧着孩子虽然早产，但是出生的过程还算顺利，不由得靠在百里清苑的耳边说道，“娘娘，您放心，孩子一定会没事儿的，别着急，深呼吸，再慢慢用力。”
    跟着产婆的指令一点点调整呼吸，百里清苑已经能够感觉到孩子的存在，心里生出了一点点力量，虚弱地问：“房，房间里，可还有别的人在？”她之前隐约听见了过高慧儿的声音，但不知为何此时又没见着人，不得不先行确认一番。
    那产婆看了看屏风后面的人影，高慧儿还在，便冲百里清苑点点头：“是太后娘娘，其余的妃嫔都在外面候着呢，按照规矩，跪了一片。”
    “好，好……”百里清苑不再说话，心里却有了一个打算。
    配合着产婆的要求，她慢慢找到了用力的技巧，慢慢地慢慢地将孩子挤了出来，只不过这孩子毕竟是早产儿，出生之后也不哭，浑身青紫，再憋下去恐怕也活不下来。看得产婆一阵心疼，将孩子抱起来便要打。
    “等，等等，把孩子抱给本宫看看。”百里清苑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头发黏在皮肤上面，浑身也没有力道，知道孩子出生若是没有哭是不行的，却也不急着让产婆打孩子。她有另一个打算，若是，若是这个孩子的牺牲，可以将高家彻底覆灭，似乎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这样的想法的确有些狠毒了，百里清苑忽然想起了杨初柔，刚才疼痛的过程中，她以为自己会死在今时今日，脑袋不自觉地想起了已逝的血亲，差一点就放弃了挣扎，到生命的尽头去见一见这些亲人。
    所以她狠狠心，准备将孩子抱过来看看之后就掐死，再将责任直接推给高慧儿一行人。
    产婆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孩子交到了她的手上，交托之时还忍不住开口说道：“娘娘，这是位皇子啊！”声音很小，再加上外面十分嘈杂，只有她们两个人听得见彼此对话。
    或许感受到了生母的杀意，那孩子居然无意识地哭起来，只不过因为是早产儿，身体太弱，发出的声音就好像是刚出生的小奶猫，要不是她抱着孩子，也许根本就听不见。那声音好似猫爪在挠她的心脏，有一下没一下但却让她动摇了。
    这是她怀了好几个月养出来的孩子，她为了他吃了不少苦头，但更多的时候也是因为有了他的陪伴才让她撑过了很多心情不好的时候，这样一想，她越发舍不得这个孩子了，在她身体里面住了七个月的小家伙，想杀掉，如何忍心？
    终究还是母性战胜了冲动，百里清苑将手放松，孩子逃过一劫，旁边的产婆自然也松了一口气。或许是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还是怎么的，孩子的声音渐渐增大，传到了屏风后高慧儿的耳中，她并没有立即起身，反而叫人宣商云颐进屋。
    被点名的商云颐一头雾水走进来，心里多少有所提防，迟迟不敢靠近百里清苑所在的方向。
    “玥淑妃，且随哀家一道过去看看如何？”
    这种情况下哪里能够说不，商云颐乖乖跟在高慧儿的身后，走到了床边。瞧着百里清苑那一身狼狈的模样，她心中自然乐意，有种报仇的快感，要不是高慧儿在此，她就要笑出来了。
    早产是吗？商云颐看了看还在产婆怀中的孩子，看起来好似只有巴掌大，浑身仍旧是青紫色哭声很小，以至于不认真听都会听不见，这样的孩子，看起来就不是能够活得长的。也不知识出于什么目的，高慧儿站在一旁非要让商云颐去抱孩子。
    那产婆一直都知道商云颐的个性骄纵，尤其跟清苑过不去，怎么可能敢把孩子交到商云颐的手里，便笑着走到高慧儿身边，将孩子递给她说道：“恭喜太后娘娘，又添了一位孙儿，您看看吧，孩子和陛下长得可像了。”
    孩子都被递到眼前了，高会让若是再推脱也不成规矩，也就顺手接了过来，她本来就是第一次抱在襁褓中的孩子，再加上多年不与孩子打交道，怎么看都觉得很怪异，刚刚出生的孩子小脸皱在一起，她还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与宇文天佑相似。
    百里清苑缓缓睁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瞧见商云颐正在悄悄往高慧儿身边靠近，直觉会又不好的事情发生，却也已经无力阻止。果真，商云颐见孩子是位男儿，顿时起了歹意，悄悄走到高慧儿的身边，趁着对方将孩子交还给产婆之际，轻轻撞了高慧儿一下，惊呼：“啊，皇后娘娘流了好多血！”
    就是这么一声突如其来的惊呼，叫高慧儿吓了一跳，手上力道不稳，孩子还未递到产婆的手中就已经掉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而百里清苑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心里又痛又急，还有一丝丝嘲笑，她想，自己没舍得下手，这两个人还特意赶来做了，也不知道是该感激她们还是痛恨她们。
    本就因着早产过分虚弱的身子因此也越发困重起来，渐渐地，百里清苑闭上眼睛，彻底昏迷过去，只是眼角的一滴泪在，证明了她有多么无奈，多想看到孩子是平平安安的，可惜已经没有机会。
    一个成人的高度，刚出生的孩子掉下去，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