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以人族的视角,对于人族同有犯下血腥屠戮的魔族,根本会是十恶不赦,对于人族群体存在有巨大威胁的物种,所造成的损害无法扭转、更无法原谅,自然无情且冷漠。
但既然这半方世界的魔族归于林源的管辖之下,她自然不可能对自己膝下的魔族子民无动于衷。
而即便并非己国者,大多数的恶魔固然性格并不会太好,但他们也不会犯下什么滔天的罪行,只不过会是希冀于生活能够安稳维持下去的普通魔族民众。
手上斩下有无数人族亡灵的恶魔,的确有人族将其消灭的理由。
但双方种族间的战火,不应该牵连到无辜的寻常魔族民众。
或许林源的这个看法太过于天真。但她固然是不希望会有战事的接连发生……以利益争夺之故的战争,实在算不得多么光彩的事迹。
所以,林源对于这些以往称得上同类的家伙们,自然是感到不忿。
但正如国师之前言及一般,双方种族之间的争斗太久,牵涉又太深,基本上不可能有二者任何一方善罢甘休的可能,而想要共存平和,更会是一种无稽之谈。
“虽然我那义父,基本上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我作为当今的魔后,自然是无法拒绝的。”
将事情的所见原貌复述于国师之后,林源便是擅自做下了决定。
因为这种情况一旦发生,根本不会有第二种选择的方式。
视若不见,不仅仅是失了阿加雷斯帝国的气节威仪,落下被他魔所攻讦的话柄。
而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简瑟苏的请援,这位算得上魔后半位伴侣的魔王,虽然在此期间基本上只字不提,但他这位潜藏在诸国联盟之内的“卧底”,可想而知需要承载多少的压力。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倘若是真正的那位魔后,人族侵略者的行径,无疑是挑战于魔后的权威的名望……身为众魔所认可崇敬的魔界至尊,自然不仅仅是一位独善其身,只为一心求得大道的独行者。
所以,应与不应,并不会成为林源与国师讨论的目标。
“看来,你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国师也不会提出异议,于情于理,这场牵涉于整个魔界的争端,作为雄踞半壁魔界的阿加雷斯帝国,会是那个最有充分理由迎战的存在。
倚在王座之上,林源的身形显得有些疲惫:“我哪里有做什么准备,只不过我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国师,我想你一定知道些什么……你总是这样从容不迫,实在让我看不懂你。”
林源摇了摇头,轻叹道:“当然,我也并非奢求于你能够告诉我些什么,若是能说的内容,你早就不吝惜的传达于我,而我不知道的那部分,你不说,我可能永远也无法猜得到……我说的这些话,可能对于你而言并没有意义。”
“或许,你看起来永远是一成不变的……但我想,你大概从很早前的某刻开始,便已经变化了许多。”
这样的变化,几乎要追溯到最开始的时候了。
尽管那时候的国师无比严苛,但至少还会有些许的情绪流露,不像现在,虽然并非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但一如既往的冷淡平静,林源就好像是面对着一台不知疲倦、没有情感的处理机器。
“……你成长了很多,比及于最开始的你,已经可以说完全是两副模样。”
没有回应正面的态度,国师只是谈及回到了林源的身上。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然。
“但即便是如今的我,却仍然未能够让你完全的满意。”
让国师全然满意,想来这会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林源甚有自知之明。
毕竟无论她做得怎么样,也终究不会是对方所期待的那一位。
“我想,我们不需要谈论这些没有意义的话题。”
国师只是回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说,我方才所做出的决定,应该并非符合国师你的设想。”
双关之语,林源便是引出另一条线。
“你这话说得蹊跷,我又并非事事掌握,又怎可有如此预料?”
国师轻淡地避去,而说道:“或许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没有意料到,你会有如此果断的决策,而并非犹豫不绝,但我相信你也不会草率而为。”
“深思与否,对于战况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忽有极其严重的战事在于眼前爆发,而她作为魔后陛下,无论如何也无法幸免于难,最好的处理方式,只有在最短且最快的时间里,挥兵相抗于人族的入侵。
“我即刻手谕一封,命帝国军部调兵遣将,与青道尔帝国军汇合连协。”
这事情说起来三两句便可以概括,但要想完成,却实在太难,林源叹了一口气。
果然,这才没有消停多久,便又有一场狂风骤雨被掀起。
或许这一回,那位使者所说的预言,就要实现了吧?
林源固然不想认命,但这场即将波及到整个魔界的争端,她即便想要规避躲藏,即便魔界再是宽广浩瀚,她这一位无论在哪都会显得异常特殊显眼的存在,又能够退到哪里去呢?
她其实早就觉得,其实即便真的陨灭于战场之上,或许会是一种最好的归宿。
但想来,终究只会有一个难以接受的结局。
“国师,如果这回我身上所有的利用价值已是走到尽头,还劳烦你替我照顾一下我那些朋友们……如果你觉得太麻烦的话,我只请求你不要让他们知道我的关系,能瞒多久便是多久。”
生命的开始,便是意味着走向衰朽灭亡,林源如是地安慰自己,忽然笑道:“反正真到了瞒不住的时候,估计我也不可能知道这具体的时候了……大概我也不必管那么闲事了。”
“说得如此悲壮,可这回你又并非是去赴死。”
国师的态度,反倒让林源突然有些僵住,下不来台:“按照你的说法,既然不会知道,那我又何必做给看不到的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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