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27章 气绝 上

    都说瑞雪兆丰年，可今年的雪着实多了些。
    自从桂圆进了主卧伺候，原先的莫语就被调到书房当差。桂兰早就看不惯莫语那副清高的样子，这会桂圆当红，又巴着桂圆开始讨好，一举一动都以桂圆马首是瞻。
    何秀穿着新绣好的嫁衣，在卧房走了几步，她本就仪态端庄且这大红又衬的她面如白雪，顾盼生姿间恍若仙娥入世，看的几个丫头都愣在原地。
    “怎样？”
    何秀一向注重自身的装扮，绝不允许有丝毫缺陷。她目光扫过一脸艳羡的桂兰，盯着甚是平静的桂圆，又开口问道：“与那沈女比，如何？”
    桂圆目光似水，定定地看着何秀裙摆上的并蒂莲，丝毫没有回答何秀的意思。倒是桂兰不甘心被主子忽略，连忙抢着夸道：“姑娘姿容西京无双，区区沈女，不足为虑。”
    “奴婢也觉得姑娘不需担心沈女，正如桂兰所说，姑娘乃西京中姿容甚美的女子，无人敢出其右。”
    何秀又走了几步，冷不丁笑出了声，“何府从不愿养闲人，你倒是接着说说。不然，我怎么知道收留你是对还是错呢？”
    “姑娘仪态甚美，但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姑娘的悦己者并非大婚之人，便是惊艳了所有人。入不了他的眼，又谈何比较？”
    桂圆说的平静无波，桂兰听的心惊肉跳。她用手偷偷拽了拽桂圆的衣袖，恨不能替她把嘴合上。但桂圆丝毫没有在意，一字一句像刀子狠狠扎在何秀心间，“姑娘想必也听说顾世子与沈御史此番经历。说句大不敬的，陛下要的到底是谁，顾家难道真的无法揣测圣意么？”
    何秀脸色渐渐难看，仍是没有打断桂圆。
    “但顾家却推了姑娘进宫做司药女官。说起来好像是无上的荣耀，可姑娘一进宫，只有休沐时才能在家，与顾世子聚少离多，又怎么能有把握赢得过沈女？”
    “依你之见，我该如何自处？”何秀屏退桂兰，身上大红的嫁衣依旧鲜艳，却不再傲然独立。
    桂圆跪在何秀面前，低垂着头，缓缓吐出几个字，“静待时机。”
    何秀默然许久，才笑道：“替我更衣，沈姑娘既然回了沈府。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该去问候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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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夷院里打从沈梦真一回府便没有闲着。
    林嬷嬷领着从顾府回来的云薇两人一个一个排查着院里下人们的底细。问了一圈，竟然无一人记得当时是谁替沈梦真披上的披风。
    眼看过两日便是云裳的头七，幕后黑手却依旧成谜。沈梦真闭了眼躺在榻上，脑中思绪万分。刚刚她去看过沈辞，父亲这次病势汹涌，勉强应了她几句又昏了过去。
    祖母那里自顾不暇，家中事务都落在了大姐梦月身上。赵姨娘也被放了出来，这几日跟着张氏一同伺候着父亲。
    太过平静。
    兰月、冯家、赵铭、赵姨娘、张氏、刘羡知。这几人中只有刘羡知是变数，前世她与刘羡知并无多少交集，只知他很是疼爱大姐。可如今，宁王已经有所行动，刘羡知作为宁王至交，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云裳是误中副车，这沈府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要是赵姨娘下的手，赵铭这人倒也说得通，况且之前便是要查赵姨娘的时候，才促使无辜者枉死。但九郎曾经说过，赵铭与张氏也是有金钱交易的，若是张氏下的手，既除去了赵姨娘，又能解决了梦娇的困境。
    但张氏为人智短，不然也不会被赵姨娘压的死死的。
    兰月是齐襄王府的异域歌姬，且她明明心仪九郎，又怎么会为冯锦追杀新阳郡主。但兰月要是因九郎对自己起了杀意，倒是解释的通，可案卷上又白纸黑字写明她之所以动手刺杀郡主，是为了圆冯锦心愿，成全冯锦。
    可冯锦所愿……
    再说兰月此人，虽为胡姬，但精通齐语。聪颖隐忍，又怎么蠢到连续两次行凶、买凶杀人？
    情理不通！简直前后矛盾！
    但偏偏文帝信了，大理寺也信了。
    这些人定然是为了保护幕后黑手，才强行把罪责都推到兰月身上。
    那么冯家？
    沈梦真念叨了几遍，仍是一头雾水。真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齐女，竟然能被这么多大人物惦记着，换着法子要取她性命。
    看来因为饲鸦案、人鱼案，沈女梦真不仅名声大噪，而且也成为一些人的绊脚石，急需除之而后快。
    沈梦真想的乏了，低低喊了丫头倒些热茶。
    茶杯入手，香气却不是惯喝的龙井。她啜了一口，随手把茶杯搁在一旁的案几上，“云裳，这茶味太苦。下次莫要用了。”
    话一出口，沈梦真手指蓦地攥成一团，转头看着跪在塌边的云薇，嘴唇张张合合半日，才苦笑道：“两日后是她的头七，你好好准备些她平日里喜欢的，再多备些纸钱蜡烛。她的尸身还在大理寺，明日我便去接她回家。”
    “姑娘！”云薇声音哽咽，仍是劝着沈梦真，“姑娘莫要再哭了，云裳姐姐要了无牵挂才能早登极乐。”
    沈梦真一滞，后知后觉的用手摸了摸脸颊，有些恍神，“我答应过她，要开心。我才没有哭，你看，我没有哭……”
    眼前的云薇越来越暗，沈梦真心中生疼，只模糊听到云薇的尖叫：“姑娘，你怎么了！”
    “快来人呐，姑娘没气了！娘！姑娘没气了！快来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