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28章 气绝 中

    沈梦真用力掐住自己的手心，勉强凝住一丝气力，缓缓闭上了双眼。
    云薇又惊又怕，抱着沈梦真哭的声嘶力竭。林嬷嬷听见动静，来不及先看看沈梦真到底是什么情形，赶紧使了人去请大夫，又让院里的丫头去找大姑娘，自己则回房翻箱倒柜的寻找之前方丈赠予的丹药。
    华穗立在沈辞卧房外，眼看着林嬷嬷步履匆匆的赶了进来，心中也犯了嘀咕：“听闻二姑娘都快气绝了，此时大夫还未到，这林嬷嬷怎么反而到这里守着？”
    想归想，她却不愿深思。这几日张氏和赵姨娘都消停不少，她也不必日日提防着这两人。都说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但沈府这活计，真心不好干。
    再说了，那人要求的第一件事，她已经做的差不多了。也是时候卷了钱财跑路，尤其这府中的几位，都不是省油的灯。再待下去，恐将小命不保。
    她想的出神，猛然间被几声高亢的呼喊吓了一跳，刚刚收拾好表情，门帘一掀，正是张嬷嬷。
    “老爷醒了，你们去厨房炖些易消化的滋补粥过来。”张嬷嬷面上带着喜气，连带着整个人都慈祥了不少，这几日她守在沈辞卧房忙前跑后，也是一脸倦容，唯有一双眼睛清亮迫人。
    华穗几人低低应了，排成一队朝着小厨房走去。但华穗总觉得沈辞醒的有些凑巧，有些邪门。
    沈梦真才晕了没多久，沈辞就醒了。难道真有相克一说？
    她识字不多，做的又多是些阴损之事。对于因果循环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便时存敬畏，尤其那位说过，沈梦真命格虽贵，但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所在之处，至亲死伤不断。
    华穗身上一凉，紧走了几步，与前面的丫头挤在一处朝小厨房走去。
    沈辞刚醒，看着近前的张氏和赵姨娘，脑中还有些纷乱，“梦真呢？”
    说了没几个字，只觉得口中苦涩不已。林嬷嬷识趣地递上一杯清水，眼眶一红，还未出声。赵姨娘眉头一皱，抢先道：“老爷忘了，二姑娘已经回来了。现正在她房中歇息。”
    “是啊，老爷不必担心。梦真已经回来，倒是你，昏了几日，只进了水和汤药，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张氏不甘示弱，她目中含泪，柔弱无依。
    见沈辞微微阖眼，又示威似的瞪了赵姨娘。
    这两位都是极善于装柔弱博取同情之人，张氏那一眼还未来得及收回，赵姨娘的眼泪珠子顺着白玉似的面盘缓缓淌下，不偏不倚地落在她与沈辞交握的双手上。
    清清凉凉的触感熨帖着沈辞焦虑的心，他刚刚硬起的心肠一瞬间软了下去，沈梦真已然安全回来，追查幕后黑手一事，还是急不得。
    翻过年去没几月，沈梦真就要出嫁。只要她进了顾家的门，沈府的牛鬼蛇神便与她毫无关联。
    不过是些内院脏事，沈辞压住心头的疲累，缓缓看向被张氏和赵姨娘挤在外的林嬷嬷，“你怎么还在此处？是不是梦真出了什么事？”
    张氏与赵姨娘冷不丁对上视线，两人互相瞪了对方几眼，赵姨娘微微一笑，眼中带了狠辣，“林嬷嬷，还不回去照顾你家姑娘？”
    张氏不便出头，只是朝着林嬷嬷身旁的华吉递了个眼色。华吉犹豫片刻，还是极快的拽了拽林嬷嬷的衣袖，往外走去。
    林嬷嬷自然知道沈辞此时再也受不得刺激，但沈梦真危在旦夕，她作为教养嬷嬷，又如何能让她失望！
    当即撇开华吉，朝着沈辞跪伏在地上，高声戚戚然道：“老爷，姑娘怕是不行了。”
    “你说什么？！”沈辞一手扫开将他按在床上的赵姨娘与张氏，一双眼血丝遍布，声不成调，“你再说一遍，梦真她怎么了？”
    “老爷，姑娘气若游丝。怕是不行了。”林嬷嬷哭声渐大，哭的沈辞头脑发涨，他一手颤抖着指着张氏和赵姨娘，半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你，你，你们好狠的心！”他一口黑血从嘴角流出，眼中全是悔恨，指着张氏骂道:“你还杵在这作甚！还不去请何太医过府！不是你所出，你便如此冷漠，是我看错了你。”
    “原以为你是如花美眷，却不想竟是蛇蝎妇人！”他深深吸了口气，怒意冲天，“来人，云裳一事未结，把赵姨娘与张氏都给我关进祠堂！”
    张嬷嬷到底是经过内院风浪的，她扶住颤巍巍的沈辞，低声劝道：“二姑娘福薄，此次要是熬不过去，老爷只当她嫁进顾府便是，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何必伤了自己的身子。云裳一事赵姨娘有嫌疑，关进祠堂无可厚非，但夫人平日里无功也有劳，着实犯不上。”
    “张嬷嬷也是有儿有女之人，竟然说的出如此冷血的话。就不怕自己儿女听见寒心么？”沈辞拂开张嬷嬷，稳住身形，冷然道：“张嬷嬷是母亲房里的人，本可以在沈府颐养天年。但沈府容不下如此冷心冷情之人，等此事结束，沈某必然亲自告诉母亲，送张嬷嬷回家。”
    “你怎么可以如此对我！”张嬷嬷听他一口一个母亲称呼着沈刘氏，心中宛如刀割，抓住他的衣摆，不甘的发问道：“若是你母亲也是这个意思，你又如何？”
    沈辞眼神冰凉，不耐道：“母亲刘氏乃云西望族，教养甚好，又怎么会说出这种罔顾人伦的话！张嬷嬷还是在知秋院好好伺候母亲，沈府其他的事不需张嬷嬷关心。”
    “好，好，好。”张嬷嬷冷笑几声，一把抓住要走的沈辞，“你不是知道你父亲的那副画卷么？”
    “怎么，竟没有一丝怀疑沈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