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121章 生机 上

    金簪赠佳人，她不愿意，留着也是空余恨。
    心口痛意复来，齐岳随手又倒出一粒放入口中，一双眼毫无温度，只有齿龈间不断传来的苦味提醒着他，齐岳压住心头的思绪，几口喝光杯中的清水，仍觉得苦不堪言。
    桌上的蜜饯摆放的刚刚好，他没了任何胃口，一张嘴便是她的名字，“……派些人，去找她。”
    帝王最忌情深。
    张悌暗自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这一世，仍没有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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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梦真跟着顾九一路谨小慎微，好在青柳是有意让他们进来一探，沿途的机关多半被毁。
    地宫正中，红色的棺椁独独摆放在一边，牌位上刻了齐郭氏。
    一本黄旧的札记随意地放在牌位一侧，沈梦真拿起札记，上面的灰尘并不多，可见是有人才放在这不久。她把札记放进怀里，青柳的意图，她渐渐有些明白。
    只可惜，青柳卜算相面一绝，识心就差了许多。
    依照前世的记忆，文帝对于自己生母郭贵妃并无多少亲情可言。青柳也许打算用这个郭贵妃的秘密来威胁沈家和郭家，但要是文帝本人根本不在意的话，沈家和郭家又有何惧？
    说句不中听的，眼下的文帝还没能力一把除去沈家和郭家。青柳大抵是阳奉阴违惯了，反而在小节上失了算。
    沈梦真想通这点，心中的烦闷少了许多，她拉着顾九一面找着出口的线索，一面简简单单说了那段宫闱秘事。
    说起这位郭贵妃，与郭家倒还真有些渊源。
    只不过她却不是真的姓郭，一切都是命，半点不由人。
    十四岁之前的郭贵妃还是四落镇一位普通商户的庶女，商户多年走南闯北，见多识广，自家女儿也与寻常女子不同，灵动聪慧，一心向往更广阔的地方。
    那一年，许是命中劫数。
    商户答应了庶女一同前往云西贩卖布料，庶女貌美，引起了歹人的注意，当夜卸货杀人。也亏得庶女命不该绝，被郭老将军所救。
    庶女性子刚烈坚韧，恰逢先帝选秀充盈后宫，本该进京的郭心蕊却失了踪影，郭老将军迫不得已答应庶女以郭姓进京选秀。
    自此，荣冠后宫。
    “你母亲那时……”顾九欲言又止，手下的一块暖青被压了下去，红色的棺椁渐渐开始下沉，直至与地面齐平，才停下。
    沈梦真笑了笑，“嗯，祖父说那时母亲顽皮，偷偷到西京中游玩，不想遇见了父亲。”她仔细看着棺椁上的花纹，莲花做底，妖艳难挡。
    “怪不得。”她指着上面的花纹，一脸惊喜，“郭贵妃原名罗莲。她是四落镇的人，那与青柳应当也是相识的。”
    顾九颔首，又细细看了一遍，琢磨了半晌，迟疑道：“神女现，如果与你无关，难道是要打开棺椁？”
    此举实在大不敬，尤其此人还是青柳故人。顾九说完就觉得不妥，他下意识的想要把沈梦真从童谣当中撇干净，只想与她好好厮守一生。沈梦真再大胆，也不过是个女子。
    他刚想出声弥补刚刚的失误，沈梦真早已挽起袖子，摸索着准备开馆。
    “九郎说的有道理，我们之前一直把线索往自己身上套，却从没想过其他思路。反正已经如此，不如搏一搏，此处实在简陋，可能只是衣冠椁。”
    棺椁比预想的要好打开，大棺中只有一个玉枕，小棺里面果真空空如也，看来此处应当只是烟雾弹。
    顾九一把推开棺盖，就着烬鳞光亮把里面彻彻底底看了清楚，四壁光洁。只有玉枕泛着白光，顾九用手细细摩挲着玉枕，本该光滑的地方，多了一个小孔。若非用手一点一点摸索，肉眼难以分辨。
    沈梦真就着顾九的手看了又看，也有些不可思议，顾九看了她一眼，从怀中掏出之前在马腿上拔下的银针，沉稳地插了进去。
    起初周围还寂静无声，渐渐开始有了轻微的震动。地宫之中香气四溢，一阵比一阵浓郁。这香味沈梦真不陌生，正是沉水香。
    她着实摸不着头脑，只好紧紧抓住顾九的衣袖，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地面越晃越剧烈，眼看顶上的石梁就要落下，顾九拉起沈梦真就朝外跑去。像是预料到落入此地之人的举动，原本敞开的暗门早就无声无息地合了起来。
    困兽之斗。
    顾九心中一横，把沈梦真放进小棺当中，转身就去找棺盖，石梁不断下落，逼得他无法前行，周遭越乱，他的心反而越静。
    左右都是死局，不如死在一处。
    顾九果断跳进小棺，与沈梦真躺在一块，他目光缱绻，只低低叫了一声：“梦真。”
    坠落的石梁越来越多。
    一块石梁朝着小棺砸了过来，顾九微微一笑，伏在沈梦真身上，用手合上她的眼，声音几不可闻。
    “咔嚓—咔嚓”两声锁链拉开。
    耳边石梁坠落之声渐渐消失，沈梦真抱紧顾九的腰身，急剧的下落让她头脑发昏。怀中的人不知伤到了哪里，低低哼了几声。
    现在小棺停止了下落的趋势，没有意想之中重重摔落，似乎是在水中漂浮，顾九躺到沈梦真身边，用手推了推小棺上的棺盖，这应当是由机关控制的，刚刚他们打开棺椁，并未看到这个小棺盖。
    沈梦真在上面摸索了半日，终于找到一块凸起，她用力一按，棺盖骤然打开，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她扶着顾九坐起，小棺已然漂浮在一片莲花塘中，要不是情形不对，当真有几分诗情画意。
    “罗莲，罗莲。又怎么会葬在冰冷的泥土。”沈梦真自嘲的一笑，没想到先帝也是个痴情的人，只不过他的子孙就差强人意。
    刚刚虽然有小棺棺盖抵挡了石梁下落的力道，但顾九仍是被狠狠震了一下，这会他勉强打起精神，生怕沈梦真担忧，“看来，我们就快要出去了。”
    小棺随着水流晃晃悠悠一路前行，沈梦真仔细看了看顾九，疑问道：“九郎来这之前，是不是曾有人提示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