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70章 真心假意 上

    何姨娘一身红色劲装，哪里有平时的半分柔弱，她身后站着一个高大女子，黑发蓝眼，脸上用烙铁刻了一个奴字，一双脚比何姨娘的还要小上几分。
    大殿里静的能听到各人的呼吸。
    “饲鸦案与你可有关系？”沈梦真握紧双手，紧盯着她的双眼。
    何姨娘仍是如同在沈家一般，面上带着一贯的慈爱。眉目间不似心虚，倒有几分无奈。
    明明前几日还不是这样剑拔弩张的局面，何姨娘上前几步想要去拉沈梦真，见她态度坚决，叹了口气道：“有关。”
    “梦真，慧极必伤。此案不是你能掌控的，林嬷嬷母女我已嘱咐人送她们回去，若是你肯，我也能送你安全离开。”她垂下眼，语气轻柔。
    沈梦真冷道：“姨娘说的有理，只可惜，我并非聪慧之人，若我真如姨娘说的那般，又怎么会独自落在你手？”
    何姨娘苦笑了几声，缓缓退后几步，“你执意要查此案？”
    “这案子比饲鸦案牵涉还要广，你若再往前，必不能回头，死局已定。”她摇了摇头，接着又道：“就当没有见过我，跟着顾九回去吧。”
    沈梦真心中松了口气，至少顾九没事。
    但此时若是回去，齐岳不是那么好糊弄的，这双鱼玉佩必将成为顾九的把柄，被两方人马玩弄于股掌之间。
    她想了想，按下妇人之仁，决意好生利用一番何姨娘。
    “姨娘还不了解我么，我从没什么雄心大志，不过是为身边的人讨个公道罢了。”沈梦真斜睨了何姨娘一眼，多了几分邪气。
    若说姑娘家有雄心大志，多数都是假的。
    何姨娘犹豫了一会，仍是信了沈梦真。
    她屏退了身后的高大女子，朝着沈梦真招了招手，两人一前一后向左手边的一排禅房走去。
    这一排总共有九间禅房，暗合了华严经中的云九居。
    每间房都躺着两三个御林军守卫，张珩与顾九躺在最后一间，所有人都如同前面那尊卧佛一般，眉目含笑，神情舒畅。
    沈梦真挨个仔细查验了一遍，所幸都还有呼吸。
    她坐在顾九身旁，轻轻喊着他的名字。
    何姨娘拿手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沈梦真躲在禅房里的衣柜当中。
    不多时，外面响起了推门和关门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听到脚步声。
    何姨娘率先打开衣柜，极轻的走出来探查了一遍，才拉了沈梦真下来。
    “他们从墓穴下来时，中了地下河里的泥佛笑。这药极为独特，见不得日光。若是未解毒便搬到日光之下，人就会彻底失去性命，成为死尸。”
    她看了看沈梦真，笑道：“果真天生凤命，有人已经喂你吃了解药，此人医术之高，世上也只有尚柳斋的主人可以与之抗衡了。”
    “姨娘，那些女子身在何处？”沈梦真突然发问，倒弄的何姨娘愣了片刻。
    “沿着刚刚那条青石板路一直往后，便是女子所在，不过，那里被地下河团团围住，除非从外放下吊桥，否则里面的人很难出来。”
    事到如今，沈梦真总算明白为何无人出逃。
    湍流的地下河是这里唯一的水源，即便不吃不喝，也必然要经过要穿过地下河才能回到地面。
    在这山中不见日光，尚且能留有性命，一旦出去，必是犹如前世那三名新娘，转瞬而逝。
    所以这些女子只能乖乖呆在此间，被人买卖于各处。
    沈梦真压抑住心中的冲动，装出一副淡然的样子，轻轻敲打着门扇，“姨娘好厉害的手段，连他们都中了计。”
    “既然你们如此言而无信，是不是也意味着顾九不必再替冯公子销毁证据了？”
    何姨娘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也是前几日才被那卑奴唤到此处，这里除了我以外，还有一对极高的僧侣。”
    “一对僧侣？也是双生？”
    “不错，也是一对双生子，只不过这兄弟两个颇有特点，兄弟二人左右各有一只绿瞳。因为相貌实在与西京格格不入，便在这做山中寺里负责看守。”
    想必刚刚来查看的就是他们二人了。
    沈梦真沉吟片刻，试探道：“不如姨娘放了这些女子，若是怕被追杀，与我一同救助于寒梅？”
    何姨娘左右看几眼，压低了声音道：“梦真，寒梅绝非坊间传的那般大无畏。此案涉及到了寒梅内乱，你还是与顾世子尽早离去的好。”
    沈梦真见她一脸真挚，叹道：“姨娘又何必摊这趟浑水？”
    “我本就是寒梅送进沈家的暗人，若不是得你母亲庇佑，早就没有活路了。”她说的淡然，脸上却不由自主紧绷起来，“只可惜，我没能保住你母亲，是我对不起她。”
    “如今，便是我报恩的时候了。”
    沈梦真一愣，下意识问道：“姨娘是因为我？”
    何姨娘拉住沈梦真的手，笑的很是知足，“饲鸦案是我引你去了山林，却不想最后误伤了你。”她颇为自责，用手拍了拍沈梦真的肩头，低落道：“若不是我那把飞刀，你也不会差点丢了性命。”
    “姨娘为何要杀那监寺和副院？弃车保帅？”
    何姨娘颔首，目光中赞赏不已，“自你出生，你母亲便说过你是天生凤命，终会浴火重生，护大齐一世安稳。”
    “如此看来，你确有此智慧与眼界。”
    “母亲她懂得相面？”沈梦真听的心惊。
    何姨娘拉着她进了禅房，指了指顾九道：“你母亲也是寒梅中人，得了前任寒梅大师真传，自然比那白朗强上许多。”
    “且她早就知道你会因顾九身陷险境，托我为你打造了这副容易藏匿的袖箭。”
    沈梦真接过何姨娘手中的袖箭，仍是犹疑不定。
    前世自她决心靠拢祖母，便与何姨娘日渐疏远。直至她初次进宫，何姨娘都一直抱恙在身，更别提赠物。
    可如今何姨娘很明显身子骨健朗，绝非体弱之人。若真的有此托付，没道理前世看不出一点征兆。
    除非，此话真假各半。
    沈梦真笑的有礼，“姨娘，这袖箭不如请姨娘先试戴一番，好让梦真看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