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岳很是不满她这种虚假的样子,心情低到了极致,没了与她亲近的心思,板着脸道:“你一向极有运气,这次这件失踪案,线索极少,你可愿意接下?”
沈梦真心中一喜,连忙跪在齐岳身前,应声答道:“微臣遵命,必将不负所托。”
“哼,一涉及到顾九,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当真是有情有义。”齐岳带着鼻音,指了床上的男子,颇有几分体贴,“你的兄长,孤让张悌替你照顾着。你放手去查,孤在你身后坐镇,这是御前暗卫的令牌,你且拿着。”
沈梦真接过虎型扳指,这上面的暗纹,她是极为熟悉的。这是郭家军的标志,原来外祖已经在西京之中培育了一支暗卫,怪不得,仅凭饲鸦一案,就能使得太后党羽大伤。
齐岳竟然如此信任,明知道自己与顾九的关系,仍是拿出这虎型扳指,是在向太后示威?
不,应该是在拉拢顾国公。若是顾九成功得救,这扳指就是最好的证明。
思及此,沈梦真敛了神情,低声道:“还请陛下护臣家人周全,微臣必当竭力破获此案。”
齐岳点了点头,笑容拿捏的十分精准,“沈御史放心,你既然是孤的人马,自然是由孤来护着。”
君臣之间,向来讲究。
沈梦真得了天子一诺,再无后顾之忧。行了礼,先去找张珩问了问目前情形。
张珩自是听过沈梦真的名号,因为张悌,硬生生摆出个笑脸,“沈大人,目前除了您之前见过的小沙弥,以及遇见的那个救人之人,并无其他线索。”
“山下蒲家村可有什么线索?”沈梦真想起之前的饲鸦案,隐隐有一种被牵引入坑的感觉。
张珩一向谨慎,默了片刻,如实说道:“这个月,已经有三位新嫁娘失踪。时间与顾世子失踪相隔不过两日。”
见沈梦真听的仔细,张珩伸出手蘸了杯中的茶水,在桌上比划起来,“这三位新嫁娘失踪,恰巧也是每人间隔两日。不排除,顾世子是因为林氏母女被牵连在内。”
“蒲家村这个月怎么这么巧,每隔两日便娶亲?”
这太不符合常理,沈梦真拧着眉,看向张珩。
张珩笑容有些勉强,“虽说蒲家村靠近护国寺,但是村民明智未开,有些不喜女婴。”
“所以,他们如今无法娶妻生子,只能从人贩子手里买卖女子?”沈梦真接过话头,心中却是骇极。
大齐向来刑罚极重,这样的买卖也不知暗中进行了多久,又有多少势力牵涉其中。
顾九此次,怕是凶多吉少,须得尽快找到他。
沈梦真看向张珩,神色冷了几分,故意用言语激他,“张侍卫长,你明知此案有猫腻,才故意拖延,生怕惹祸上身么?”
“沈大人多虑了,张某绝非贪生怕死之辈,不过此案实在线索太少,凭张某一己之力,确实无法看透。”张珩明白沈梦真的意思,连忙表明立场,暗叹沈梦真好胆色。
“如此,就麻烦张侍卫长与我一起去趟蒲家村。”沈梦真不动声色的将拇指上的虎型扳指转动了几下,笑的极为和善,“还请侍卫长为我找一套方便行动的行头。”
张珩动作极快,当下就捧上一套准备好的男装,沈梦真斜了一眼张珩,带了几分玩笑,“张侍卫长动作如此之快,看来是早有准备,我倒像了那莽撞的兔子。”
“沈大人说笑了,还请大人在耳房内换装。”张珩双手一拍,立马有眉清目秀的小宫人前来引路。
沈梦真也不再追问,既然有人引她入局,她若不去瞧一瞧,岂不是辜负了此人一番心意。
“沈大人,发髻可需要变换?”一旁侍候的小宫人,怀揣了小心,试探的问了一句。
“有劳,束发,越精干越好。”沈梦真坐在矮凳上,将头上的饰物一件一件亲自摘了下来,用帕子包好,放在手边。
小宫人熟练的解开沈梦真的发髻,青丝滑落,继而被一双手好好束在脑后,除了一根木簪,再无其他。
“这木簪?”
“回沈大人,是张大宫人交代的,只说大人怕是需要此物。”小宫人低了头,引着沈梦真回到张珩处才退下。
沈梦真解开帕子,在张珩面前一件一件数着自己的饰物,末了,又好好放在一处,笑道:“这些女儿家的物件,都是我喜欢的,如今先交代给张侍卫长保管。”
张珩点了点头,转交给了身边的副指挥使,脸色十分凝重,“沈大人放心,这包饰物,必定保管妥当。”
沈梦真没有接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一前一后朝外走去。
蒲家村坐落在护国寺山脚下,因为护国寺香火旺盛,村子里凭借供应元宝蜡烛、供奉佛珠、素食等营生,家家户户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只一家除外,住在村尾的葛大爷,是蒲家村唯一的外姓人,从十年前搬进蒲家村,就一直务农,靠天吃饭。
村长说到葛大爷家,眼神微微有些闪烁,张珩冷笑一声,将随身佩剑放在桌上,惊的村长立马说了实话,其实十年前,葛大爷是带着一个四岁的女娃一起来的。
只不过,这女娃十岁那年,折在后山了。
沈梦真暗自算了算时间,若是慧岚说的没错,自家兄长也是在后山疯疯癫癫生活着的,这后山,到底藏了什么秘密?
“缘何折在后山?”沈梦真皱了眉头,着实不喜这躲躲闪闪,膀大腰圆的村长。
蒲村长眼神在沈梦真身上转了又转,又看了看一脸肃穆的张珩,心道,这大人好怪的品味,偏偏喜欢女扮男装的调调。言语上也有些轻慢起来,故意喝了口茶,分了几次才咽下。
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寒光一闪,一把利剑比在他的脖颈,张珩见多了这种人,知他开口必无好话,当即警告道:“这位是朝廷的沈御史,你若是再诸多掩饰,休怪我不客气。”
蒲铭额上瞬时有了细碎的汗珠,一下跪在沈梦真面前,连连告饶,“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还请沈大人恕罪。这后山并无什么秘密,只有一个传言,说这山中埋着前朝余孽的奇珍异宝。可小人在此处五十多年,从未见过有人前来寻宝。”
“至于那个女娃,听说是去后山给葛大爷送饭菜时,失足摔下山崖,才没了的。”
蒲铭用手试探的碰了碰张珩的剑身,剑锋一转,手指立马见血,他顿时又抖成一团,带了哭腔,“小人知错,那女娃是被村里的几个地痞无赖一顿羞辱,才自绝于后山。小人当时已将这几人报官,绝无偏私。”
“锃”
利剑回鞘,张珩朝着沈梦真一行礼,低声道:“大人可有疑惑?”
沈梦真自然知道张珩的好意,当即指着蒲铭冷声道:“百闻不如一见,后山到底如何,还需亲自去看一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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