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梦真顾九》第60章 双生迷云 下

    “你都听到了？”
    怪不得，会有红石散的味道。
    沈梦真稳住身形，朝着张悌一拱手，“原来是尚柳斋的当家，失敬失敬。”
    这样一来，倒是能想通不少疑点，只不过，刚刚那个面具人又是哪路人马？
    房内瓜果香气扑鼻，张悌随手剥开一瓣橘子递给沈梦真，并无否认。
    门外有小宫人来请。
    “张大宫人，陛下已然进了厢房。”
    “知道了，先按规矩办事。”
    他声音尖尖细细，不似与沈梦真讲话时柔和，手指也变成了惯用的兰花指，眼神唯唯诺诺，哪里还有刚刚半分狂傲。
    “沈御史再此多坐一会，小人还要御前伺候，就不多陪大人了。”
    这人当真十足的狡诈，怪不得前世能与齐岳扳倒太后。
    沈梦真含笑回了礼，目送张悌走远，心中又是另一番盘算，如今寒梅看似中立，实则与皇位之人息息相关，太后以摄政之位，暂时接管着寒梅，若不能在文帝选秀大婚之前，推举宁王上位，那么寒梅仍然会回到文帝手中。
    寒梅从众甚多，当年甚至有得寒梅者得天下的传言。而历代寒梅大师，都是皇家之中无法坐拥皇位之人。
    至于寒梅大师为何不能登帝，更是扑朔迷离。
    重生至今，最明显的变故，当属张悌，此人狡诈多疑，与齐岳不相上下。
    她本不想与朝廷牵涉过多，可依旧步入了当年的怪圈，只不过，比起前世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今生总算是掌握了些主动权。
    沈梦真看着失而复得的手足，连忙招来门外候着的小宫人，吩咐他去大理寺走一趟。
    东院厢房。
    齐岳笑意盈盈的看着在一旁悉心磨墨的梦娇，心中不由得比较了一番，还是这样的女子才够安稳，不像那尖牙利齿的沈梦真。
    想起她右手的伤，齐岳有些乏味，放下了手中的笔，朝着一旁的张悌随口问道：“这案子有多难，怎的张珩那还没有消息？”
    “回禀陛下，张大人已经派了几队人马在山中搜寻，山下也布了暗哨。想必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张悌递上一杯香茶，隐在了文帝身后。
    齐岳想得入迷，梦娇也不闹，只把玩着自己的发梢，看着齐岳痴缠了眼神。
    “陛下，这幅画还没有画完，不如由梦娇续笔？”她用了平时少有的甜腻语气，一句话说的齐岳心里痒痒的。
    那双与沈梦真相似的眉眼，看的齐岳心中乱了分寸，他有些魔怔，一手拉过梦娇，轻轻哄道：“叫我齐岳，我与你不必如此生分。”
    梦娇羞红了脸，还是顺着齐岳的意思，低低唤了他一声。
    张悌低眉顺目，全不见这一室风光。
    “陛下，我要见陛下。”
    几声急促的男子呼声从外传来。
    齐岳惊醒，猛地松开梦娇，灌了几口凉茶下肚，再看梦娇，那有些刻意的讨好，生生刺的他头痛。
    “这幅画就由你代笔吧。”齐岳拉开与梦娇的距离，朝着张悌点了点头，自己信步向禅房外走去。
    推开门，慧岚正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你有何事找孤？”
    被房外冷风一吹，齐岳冷下脸，才觉察出刚刚房里竟然有丝淡淡的异香，这沈家姑娘，还都是个顶个的胆大妄为。
    若不是慧岚来的凑巧，今日恐怕就要定下这好事了。
    齐岳瞥了禅房内的张悌一眼，见他全无反应，又渐渐安下心来，总归不是他做的手脚。
    “陛下，山下蒲家村，也出现了失踪女子。”
    慧岚颤颤巍巍，短短一句，中途竟呼吸了几次。
    他一听说山下蒲家村这几日也有女子失踪，一连三名。顿时猜测连连，怎么也坐不住，一股脑的来向文帝求救。
    如今，山下山内已经有六人失踪，即便他再迫切，也可以解释为慈悲心肠。
    慧岚低垂着头，想起刚刚遇见张珩的神情，心中又多了几分愤恨，若是不见的是皇家之女，他们绝不会如此怠慢。
    正是因为失踪的都是些普通百姓，官府向来不会重视，才使得这类案件层出不穷。
    可眼下，除了等待，他什么都做不了。
    如果贸然公开林嬷嬷母女的身份，恐怕当年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且以文帝的聪慧，已然猜出这天命有猫腻，碍于无证无据，才没有治他欺君之罪。
    再说，这世上相面一绝的朱雀堂早已被灭，如今即便是寒梅大师亲自相面，他也有五分把握，将这天命定死在世人口中。
    想到这，慧岚下定主意，抬头又道：“陛下，如今这案子扑朔迷离，证据少之又少。唯有沈御史与那疑犯面对面较量过，不如相请沈御史出山？”
    齐岳沉吟片刻，如今一日将过，张珩那却没有半点消息，那些百姓、沈家婢子可以暂且不顾，可这顾长安可是顾国公的独子，若是因此彻底开罪了顾国公，倒是给了太后几分胜算。
    他招来张悌，神色极为严肃，“沈御史现在何处？”
    张悌附耳了几句，听的齐岳眉头更紧，顾不上禅房里的梦娇，转头向着张悌房中走去。
    他走的极快，一路的大小宫人纷纷跪了一地，张悌揣着手跟在齐岳身后，低低嘱咐了几个机灵的，将梦娇先行送回西院禅房。
    沈梦真搂住傻子睡得正香，蓦然被张悌推醒，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闭着眼，摆了摆手，嘟嘟囔囔就是不肯松开怀中的人。
    齐岳忍不住伸手敲了她脑袋一下，只留了张悌在房内，低头看着沈梦真怀里的男子，笑的格外畅快，“张悌，你做的好。”
    听见他的笑声，沈梦真骤然清醒，下意识护住怀里的男子，“陛下何意？”
    “你心知肚明，孤与沈家如今已是一体，眼下若是能保全沈卿家的爱子，与郭将军的关系也会更为密切。”齐岳坐在一旁，心情好到极致，低低与她分析起来，“即便现在太后手中握有寒梅和顾国公，你与顾九也是这其中变数。”
    “而孤与太后，势必无法共存。你倒是说说，这顾九会不会为了你而将顾国公带到孤的阵营呢？”
    沈梦真一时语塞，如今虽然逆改了天命。诚如文帝所说，沈家嫡子的出现，势必会影响沈辞，这样她与顾九必然处在了敌对的立场。
    若是，能抢先找到顾九的生母，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陛下说笑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里有什么阵营之说。”沈梦真带着三分笑意，说的滴水不露。为今之计，攘外必先安内。
    拉齐岳下马，只能暂缓，不可莽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