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57章 背反于世界的归与离（III）

    路德一度怀疑裴大人不是天然呆，而是个看似天然呆的腹黑。但最终他发现自己想错了，因为从裴煜脸上认真的表情他可以看得出来，裴大人绝对是很认真地在和他说这个问题。
    路德还能怎么办，还不是只能选择原谅？
    “裴大人。”
    他向黑恶势力低头了。
    裴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嗯。”
    所以裴大人你是有多执着于这个称呼啊！？
    路德颇感无奈，但也没有办法，只得转移话题：“那么，裴大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这是自然。”
    裴煜将目光放到莉莉丝身上：“执政王殿下可是要去参加庆功宴？”
    “是的。”
    莉莉丝点头道。
    “不介意在下同行吧？”裴煜轻轻说道：“有些事情想和他讲清楚。”
    所谓的“他”，指的自然就是路德了。
    对于裴煜提出的要求，莉莉丝当然不可能拒绝。而且对于他到底想要和路德说什么，她还是有点好奇的。
    “那就边走边说吧。”
    裴煜转身，拔腿就走，同时用眼神示意路德跟上。
    还真是雷厉风行呢，而且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吧？
    路德略微蛋疼，但也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知道，裴煜想要和他说的事情，绝对和两天前大陆联军的王座级强者们在奥创神殿内的遭遇有关。
    几人继续前行，朝着舞会举办的地点，位于圣城中央广场，据说是大陆上最大神殿的神圣礼堂出发——说实话，路德觉得这种打赢了之后就马上在人家地盘最神圣的地方举行舞会的举动实在是有够恶趣味的，是不下于坟头蹦迪的那种程度。
    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想出来的。
    正当路德内心浮想联翩时，裴煜忽然开口道：“路德少年，告诉我，两天之前，你从镜花水月中看到了什么。”来了。
    路德连忙收敛心神，回答道：“看到了七圣的神殿，嗯……其他的就没有了。”
    他没有把奥创神殿的事情也说出来，并非是他觉得裴煜信不过，只是觉得说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毕竟这个世界中，能够看到奥创神殿的估计只有自己，就算裴煜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办法进入奥创神殿。
    “果然如此吗？”
    裴煜皱了皱眉头：“虽然你看到的是七圣的神殿，但我可以肯定，那一天我们所进入的，并非是任何一座七圣的浮空神殿，而是另一座与之完全不同，仿佛存在于另一个世界的神殿。”
    “诶！？”路德和莉莉丝同时喊出声，很是惊讶的模样，只不过前者是假，后者是真——虽然维克多和斯坦也参与了围攻七圣的行动，但莉莉丝这两天为了处理战后的事务格外繁忙，倒也没有什么空闲时间去问这种好似无关紧要的事情。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七圣已经伏诛，不然的话，战争也不会进行得如此顺利。”裴煜忽略了路德浮夸的演技，进行讲述道：“但实际上，我们却连七圣的面都没有见到。唯一见到的和七圣有关的事物，也不过是那七座浮空神殿罢了。不过，很奇怪的是，我们却在那座无法察觉到的神殿之中感受到了七圣的气息，但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发现七圣的存在。”
    他眉头微蹙，似乎对这件事颇为在意：“我思考了很久，但却始终得不出答案。若是说七圣的实力已经强到连圣人境界的强者都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那他们为何还要躲起来呢？”
    路德看着他苦恼的模样，觉得这个问题其实很好回答——埃索伦那几个问题儿童的实力当然不可能达到这样强大的地步，不然路德就可以直接撞死在原地算了。他们能够不被裴煜这些王座级强者发现，多半还是有混沌灵魂魔力的功劳。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能够察觉到混沌灵魂魔力并且还能将它搞死的，就只有路德一个而已。
    可是这个原因他又不能说出来，于是只得再一次发动“转移话题”这个技能：“说起来，裴大人，既然你们无法察觉到那座神秘神殿的存在，那你们又是如何进去的。”
    这个问题很刁钻，让莉莉丝几人也从裴煜刚刚说的话带来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又一次把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裴煜。裴煜沉默了一会，然后说道：“实际上，我们一开始是决定分头行动的。我们分别进入了七圣的神殿，但是，不知为何，无论进入的是哪一个神殿，最终都会出现在那个神秘的神殿之中。我怀疑那七座神殿只是一个媒介，用于连通这个世界以及那个不知道隐藏于何处的神殿。”
    这个说法好像很有道理，莉莉丝他们点头表示赞同。
    但是，裴大人你错了啊，错的一塌糊涂啊！
    深知内情的路德明白，根本就不是七圣神殿连通奥创神殿，准确地说，应该是奥创神殿连通这个世界的七圣神殿才对。通过奥创神殿，真实世界与这个幻境世界被连通到一起，甚至可以说，这个世界的奥创神殿就是真实世界的奥创神殿的投影！因为它只是个投影，所以理所当然的，裴煜他们这些王座级强者不可能感受到它的存在，毕竟它的本体在另一个世界。王座级强者再怎么强大，也无法突破最古支配者的限制，感知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或许有某种方法能突破两个世界的界限，就如同太皇天庄家的秘法化蝶入梦能够进入梦乡世界一样，一定存在某种方法可以突破这个限制。埃索伦那几个问题儿童恐怕就是使用这种方法，和奥创神殿达到了同样的境界，以至于裴煜他们无法发现他们的存在，也无法干涉到他们。
    虽然没有在现场，但路德还是将事情的真相猜了个七七八八。但有一点他始终不能理解，那就是，埃索伦他们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宁肯看着地面上的圣城被攻破，宁肯看着自己的神殿被人入侵，宁肯躲在奥创神殿内也不愿意露面，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地为了躲避那些王座级强者吗？
    恐怕不是这样。由于混沌灵魂魔力的特殊性，即使他们无法战胜大陆联军的王座级强者，也可以保证自己不被击败。用一个圣城作为代价，隐藏自己的存在，这种操作有何意义呢？即使是幻境世界，一旦他们称为神明，就具有和神明同样的性质。也就是说，必须保证自己的信仰来源。可他们还是放弃了圣城，放弃了圣城内成千上万的信徒。
    总感觉他们在下一盘很大的棋啊。
    路德没由来地虎躯一震，仿佛看到了埃索伦那几个问题儿童隐藏在黑幕下阴笑的场景，而作为主人公的自己却依旧迷茫无知，并且正要去参加舞会……
    不行啊，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啊！
    路德抱着头，陷入对于邪恶阴谋的恐惧之中，要死要死的模样搞得莉莉丝有点疑惑：“你怎么了，路德？”
    路德抬起头，惨惨一笑：“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人生无望不如去死而已。”
    莉莉丝：“……”
    这种说法怎么看都不像没事的样子吧？
    不过，莉莉丝很快就理解为路德是在开玩笑，于是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这种说法还真像你的风格。”
    我没有在开玩笑啊少女！要是不赶紧弄明白那几个问题儿童的阴谋，路德我绝对会死得很惨、极惨、惨绝人寰啊！
    就在路德内心呐喊之时，裴大人又开口了：“还有一件事——路德少年，你知道我为何要专门给你说这件事吗？”
    “诶？”
    路德愣了愣，然后有点不确定地回答道：“因为我比较帅？”裴煜瞥了他一眼，然后很果断地摇了摇头：“距离让我青睐到专门跑来和你说这种事的地步还差得很远。”
    “噗！”
    莉莉丝忍不住笑出声来。
    太直白了啊裴大人！
    路德感觉很丢脸，只得低下头，闷声说道：“除了这个，我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
    大概是被路德的不要脸给震惊到，裴煜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有自信是好事情。”
    你那是在安慰我吗裴大人？
    路德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
    “其实，真正的理由是……”
    裴大人无视了路德的神情，慢悠悠地说道：“在进入那座神秘的神殿之后，除了七圣的气息之外，我还感受到了另一股强大而诡异的气息，那股气息和七圣有点相近，但却又不尽相同。离开那座神殿后，我思考了很久，为什么我会对那种气息感到熟悉？后来我发现，因为我曾经也在另一个人身上感受过这种气息……”
    “额……”
    路德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强笑道：“裴大人专门跑过来和我说这种话……我觉得那个人应该不会是我吧？”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不是么？
    裴大人投给他这样一个眼神，然后缓缓开口：“实际上……”
    “果然不是我吗。”路德打断他的话，松了一口气。逃避现实可不是正确的应对办法。
    裴大人投给他这样一个眼神，然后又开口：“那个人就是……”
    “我就说嘛，肯定不是我啦！”
    路德额头冒汗，兀自强笑。
    你想欺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裴大人又投给他这样一个眼神，然后第三次开口道：“就是你，路德。”
    不要啊！裴大人留我一条狗命啊！面对斯泰尔和尼可投来的诡异目光，路德感觉脊背发凉，开始冒汗。
    他没有注意到，莉莉丝看着他的眼眸中，那深藏在金色眼瞳之下的沉默与无奈。
    另一边，裴煜还在继续说道：“所以，我想请你解释一下，或者和我说明一下——你和那座神秘的神殿到底有什么关系，和七圣……又有什么关系？”
    他看着路德，面色淡然，黑色的眼眸中古井无波。路德下意识握紧了拳头。
    这一瞬间，连空气都凝滞住，世界仿佛陷入了静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