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46章 如你所见世界的真实（I）

    在经历了两天的行军后，帝国的军队终于来到了原本预定的地点。那是圣城之外一大片广阔的平原，极其适合骑兵展开冲锋。由于圣徒间限已经在大陆联军的猛烈进攻下失陷，所以他们毫无阻拦地驻扎在这片平原上，距离圣城不过千米的距离。只需稍微举目眺望，便可以看到远处依山而建，随山势变高而愈显雄伟的建筑群。
    原本的圣城是没有城墙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应付联军的讨伐，此时的圣城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高大的围墙，旁边还建筑有类似塔楼的建筑，随时随地都有信徒在城墙以及塔楼上看守，监视联军的动向。这让圣城看上去更多像是一座雄伟的要塞，而非汇聚了大陆信仰之力的教会圣地。
    看样子，为了准备和联军的战斗，教会方面也下了不小的功夫。虽然不知道这些准备能起到多大的效果就是了，毕竟，仅仅莉莉丝带领的神圣莫戈迪亚帝国军队，便有两名王座级坐镇。而参加了联军的都是大陆有数的强大势力，一对比之下，哪怕是拥有万千信徒的教会也显而易见地处于弱势地位。
    不过路德并不关心这些，教会会怎样他都无所谓，他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应该怎样顺理成章地混进讨伐“神明”的王座级强者队伍中，近距离接触埃索伦等人，然后找机会暗中下手击败他们，把他们带回真实世界。
    是的，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正面硬肛，既然有维克多和斯坦这样的免费劳动力，自然是不用白不用。至于你说卑鄙？拜托，路德本来就不是靠什么实力当上队长的，再说了，他不要脸啊……
    想法很美好，可惜实现起来难度不小。原本他还可以拜托一下莉莉丝的，虽然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希望。只是，自从两天前拒绝了莉莉丝的招揽后，后者就再也没有找过他，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自觉内心有愧的路德自然也不可能去找她说自己想拜托她一件事情……
    他虽然不要脸，但也没有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出乎意料的是，就在联军汇合后的当天晚上，莉莉丝就找上了他。
    那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夜空中也没有多少星星，让路德心中有种孤单寂寥的感觉。他坐在营帐后的草堆上，扭头往两边望去，深深的黑暗如张狂的猛兽，吞噬一切光明。夜风带来了远方谁的低语声，在一片寂静中显得凄惨而冷清。据说帝国军队的驻地旁边是兽人和精灵的驻地，这两个种族的军队是在帝国军队到达后的第二天才到的。由于神圣莫戈迪亚帝国和科加特帝国之间的矛盾，似乎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只可惜现在漆黑一片，再加上这两支军队距离帝国驻地还有一段距离，所以路德什么也没能看见。
    身后，因为自己今晚的食物被路德当成垫子枕在身下，感到十分委屈的死宅马正不停地用头顶着路德，希望路德能大发慈悲让它填补一下因为心仪对象不在而变得空虚寂寞的肚子。对此仁慈的路德表示呵呵，直接给了个言灵术让它到旁边罚站去了。
    四周的营帐内燃烧着微弱的灯火，如人间光芒细弱的一点星光。因为大战即将到来的缘故，普通的士兵都被勒令待在营帐内待命，时不时有巡逻的士兵路过，巡视驻地内的动静。他们看到路德躺在草堆上仰望夜空假装深沉的场景时，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视而不见。
    别看这家伙看上去挺自在的，其实身旁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中起码有两三个和他一样是权杖级的强者看着他，避免这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忽然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路德自己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只不过他也不在意，毕竟是莉莉丝的安排。
    想到莉莉丝，他忽然又有点怅然，不由自主，轻声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少女的声音：“你在想什么？”
    诶？这声音好像……
    路德连忙抬起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了某位金毛王女的身影。在她身旁还跟着身着铠甲手持利剑全副武装的四大金刚……我是说四个护卫，光从他们彪悍的外表以及健硕的身材看就可以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
    金毛王女朝路德走来，对着四大金刚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四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脸上同时露出了犹豫的神情，但鉴于莉莉丝的命令向来是说一不二的，他们最终还是行了行礼，然后散开，分别在四个方向上警戒，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没有四个大汉跟着，莉莉丝径直走到了路德身旁，金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他几眼后，忽然轻笑一声，一屁股坐到了草堆上，娇小的身躯挨着路德，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额……”
    原本躺在草堆上的路德连忙坐直了身子，然后略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你不介意吗？”
    “介意什么？”
    “这个，当然是……坐在这种地方啊。”路德指着身下的草堆说道：“不嫌脏吗？”莉莉丝听着，嘴角忽然露出了浅浅的笑容：“真是不诚实的家伙。”
    “诶？”
    路德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莉莉丝说的是谁。如果是自己的话，为什么会是不诚实呢？
    看到他这幅迷糊的模样，莉莉丝扶了扶额头，有点无奈：“你果然什么都不知道啊。”
    路德顿时更加懵逼了，但他见莉莉丝不想多说的样子，也没打算多问。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并肩坐在草堆上。路德依旧仰望着没有星辰的夜空，而莉莉丝眼神迷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清冷的夜风拂过两人的身躯，带来丝丝冷意。黑暗中似乎有不知名的虫子在鸣叫，奏响颇不和谐的乐章。路德听在耳中，不知怎的居然有一种安详的感觉。
    身旁少女捋了捋额边被风吹乱的金发，忽然开口道：“其实我并没有生气。”
    “额！诶？”
    路德被她的话说得有点措手不及：“什么？”
    “什么什么，你不是这样认为的吗？”
    莉莉丝看着路德，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
    路德顿时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其实，额……确实是，这样的吧？”
    “但实际上我根本没有生气。”莉莉丝这样说道：“我早就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的。”
    “那你还……”
    “总要有点希望，才能去追寻那渺茫的一丁点可能性。”
    莉莉丝打断了路德的话，笑着说道。
    路德沉默，然后开口问道：“我还是不明白，我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为何你会那么在意？”
    “我说了，因为你是个很特别的人。”
    莉莉丝仰起头看着夜空，乌云被风吹散，星辰的碎屑从黑暗中现出身影。清冷的辉光洒在她身上，将笑容点染为美好的幻梦。
    特别吗？
    路德觉得她似乎想表达什么，但很可惜自己并没能从这句话中听出什么其他的意味，或许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这样想着，莉莉丝却在这时开口了：“路德。”
    “嗯？”
    “我不知道你所说的真实与虚幻的世界是否只是在说谎，但我不愿因为这个理由被拒绝。”
    “嗯。”
    “所以，我现在再问你一次，在不以这个理由拒绝我的情况下，你会用什么其他的理由来拒绝我呢？”
    “……”
    少年沉默了，而少女则用金色的眼眸紧盯着少年，其中似乎有星辰的光芒闪烁。
    良久之后，少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那大概……”
    “没有理由拒绝了吧。”少女转过头，站起身，背对着少年。在少年无法看到的地方，她嘴角逐渐勾勒出美妙的弧度。
    “我该回去了。”
    说着，她迈步离去，走了几步后，忽然又停下来：“你去准备一下吧。”
    “啥？”
    “你不是很关心七圣还有这次战争吗？”
    “额，是的吧？”
    “明天，大陆联军将会召开领袖会议。”
    “所以？”
    “你作为我的随从，跟着我一同参加会议吧。”
    “诶！？”
    不顾少年脸上惊讶的表情，少女面带浅浅的微笑，踏着轻快的脚步离去了。离去之前，她别有深意地往漆黑的夜色看了一眼。
    四大金刚紧随其后，明智地把看到的一切都埋在了心底。
    死宅马不停地朝离去的莉莉丝嘶叫，似乎是希望她下次能把心仪的白马也一起带来。
    路德坐在草堆上，摸着下巴出神。
    ***
    不远处的黑暗之中，两双眼睛将事情的经过尽收眼底。
    不过，这两双眼睛的主人非但没有半点兴奋，反而是自内心深处感受一种大恐怖大绝望，不由得汗涔涔，浸湿了后背。
    “我们被发现了吧。”
    斯泰尔哭丧着脸：“绝对被姐姐发现了。”
    回想起莉莉丝离去前别有深意的那一眼，他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尼可同样也很慌张，但相比起没出息的斯泰尔来说还是镇定了不少。见了斯泰尔这幅失态的模样，呵斥道：“真是没出息，不就是被表姐发现了吗！”
    “难道你想受罚吗？”
    斯泰尔沮丧道。
    “额……”
    尼可一时语滞，但很快又握紧了拳头：“受罚就受罚，反正，我们一定要摸清楚表姐和那个家伙之间的关系！你也不想让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当你姐夫吧？”
    “那当然！”
    斯泰尔同样握紧了拳头，面色坚毅：“绝对要揪出那家伙的真面目，搞清楚他接近姐姐的目的！不能让姐姐被这种人欺骗！”
    “斯泰尔！”
    “尼可！”
    发出了作死宣言后，惺惺相惜的两个少年结下了深厚的羁绊，决心用自己的力量捍卫至亲之人的幸福未来，不让任何一个宵小之辈有可乘之机，但在那之前——
    “斯泰尔殿下，尼可殿下，莉莉丝殿下请两位去见她一趟。”
    身后的黑暗中传来不带丝毫感情色彩的声音。
    ——他们或许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应对这名至亲之人的处罚。很多时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