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16章 高空回响的奏鸣曲（IV）

    铂尔修斯的应对很及时，也很有效，泰瑞尔不敢拿自己的肉身去和力量强大的泰坦巨熊硬拼，只得匆忙后退，避开铂尔修斯的进攻，同时，也让铂尔修斯抓住了机会，从他的拳头下逃了出去。
    “不过是个分身罢了。”
    铂尔修斯从这一击中逃脱出来后，并没有感到惊险，反而冷笑一声：“区区一个分身，便想阻止我吗？”
    泰瑞尔沉默地站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铂尔修斯颇觉不耐烦，甩了甩手臂，往前踏出一步，脚印嵌入地面。
    他不想多说什么了，只想早点将眼前的分身击垮。
    然而，就在他即将发起进攻的那一刻，泰瑞尔忽然开口：“早在我们建立神殿之时，我们便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来到这里。”
    “额！？”
    铂尔修斯和远远观战的路德都愣住了，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泰瑞尔会忽然间说出这样的话。
    “吸收灵魂魔力自然是不被允许的，我们也从未想过让人允许。”泰瑞尔握紧了拳头：“若说是要来给出一个标准的话，我们觉得，有资格这样做的人，只有我们。”
    “所以，这就是你们勾结混沌的理由吗？”
    铂尔修斯忍不住怒斥道。
    泰瑞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并非我们在勾结混沌。”
    “狗屁！”铂尔修斯骂了一句，道：“不是你们，难道是我们吗？”
    出乎意料的是，泰瑞尔居然真的点了点头：“确实是你们。”
    没等铂尔修斯反驳，他便说道：“所谓的混沌灵魂魔力，不就是从秩序生命的灵魂中吸取的吗？”
    “所有的秩序生命，本质上都有倾向于混沌的一面，我们只不过是将其利用了而已。”
    “歪理邪说，狗屁不通！”
    铂尔修斯懒得听他扯淡，身躯微微俯下，正要发力冲锋，然而泰瑞尔却仿佛早有预料，动作比他更快，在他冲锋之前便已来到了他身后，一拳朝着他的心脏打了过去。
    呼啸的风声自身后传来，铂尔修斯已非当初初出茅庐的小菜鸟，自然知道这时候应该怎么做。他调整身形，发挥出了与体格截然不符的灵巧，由原来背对着泰瑞尔转为侧对，同时，早已酝酿好气势的两只爪子直接朝着泰瑞尔的胸口挥了过去，气势汹汹，仿佛要将他彻底粉碎。
    拳头与拳头相对挥出，卷起殿内狂风阵阵。
    古铜色的拳头之后，是泰瑞尔波澜不惊的目光。
    ***
    遥远的风沙丘陵，席卷的风沙之下，被黑暗笼罩，人迹罕至的地底世界。
    披着兽皮的老者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兽皮卷轴，目光深邃。
    卷轴上，是一只顶天立地，仿佛可以搬动山脉的巨熊。他的狂野与气势似乎无处不在，哪怕透过卷轴，也可以让人感受到他的强大。
    老者抚摸着卷轴，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始祖已经归来，吾等泰坦巨熊血脉传承之人又有何畏惧呢？”
    “为生而生，因死而死，终究非我等取舍之道。”
    “成仁而取义，更如万年前曾誓死平息灾厄之先人一般，若如此，方能得始祖之庇佑。”
    “铂尔修斯……你做得很好。”
    “很好。”
    他站起身，走出了石窟，临走之前，吹灭了蜡烛。
    顿时，石窟之内，化为黑暗一片。
    已经无所谓了。
    这样的黑暗，他们已经不需要再坚守了。
    这样的黑暗，也并非他们所梦寐以求的。
    有人在秩序的世界里成就了血脉的高贵之名，如今，是时候轮到他们来继续了。
    “传我号令——”
    “召集族人，离开地底！”
    ***
    距离草原不过数千米的地方，风声呼啸，却带不来万米之外厮杀的声音与鲜血的腥味，只能听到拳头相互碰撞，打击在肉体之上发出的沉闷响声。和其他始祖相比，泰坦巨熊始祖的战斗更加原始，也更加狂野粗暴。他只是一拳一拳地砸过去，便逼得泰瑞尔只能防守，无力反击。
    面对比世界上任何一座山脉都要更加高大的泰坦巨熊始祖，泰瑞尔不敢分心，只是一边防守，一边等待着机会，试图趁泰坦巨熊始祖注意力放松之时，再一举突破。他相信，只要自己能回到浮空神殿，那些胆敢闯入其中的小贼只不过是小菜一碟。
    然而，很遗憾，他的计谋并没能成功，从头到尾，泰坦巨熊始祖的注意力始终都放在他身上，不曾移开半秒。
    而且，他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是不知同情还是怜悯的意味。
    泰瑞尔恨恨咬牙，用肉身硬抗下泰坦巨熊始祖的一击，然后挥拳，悍然反击。
    然而，却如同打在了铁板上，没有半点作用。
    泰坦巨熊始祖瞥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勾动爪子。顿时，附近的山脉中，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大地之力涌入他的体内。
    泰瑞尔面色巨变。
    ***
    如果是真正的狂野意志泰瑞尔，自然不会在意铂尔修斯的反击。但很可惜，出现在这里的泰瑞尔，只不过是本体的一个分身罢了，他没有本体的力量，自然也没有本体的气势。
    撕破虚空的利爪朝着他胸口袭来，若泰瑞尔不肯回身防守，最终只能落个两败俱伤的结局。他不敢冒险，也不敢去赌铂尔修斯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只能在匆忙之间将挥出去的拳头收回，同时，身形猛地向后退去，试图避开铂尔修斯的攻击。
    “你退缩了！”铂尔修斯见泰瑞尔露出怯意，更是得理不饶人，一声怒吼，身形回转，电光火石之间抓住机会，一把抓住泰瑞尔的手臂，狠狠一甩。在泰坦巨熊血脉强大的力量推动之下，泰瑞尔就如同被玩坏的破布娃娃一样，以惊人的速度飞了出去，毫无反抗能力，只带起了一路急骤的狂风。
    “嘭”的一声，巨响传来，被铂尔修斯像甩破布一样甩了出去的泰瑞尔狠狠地撞到神殿的墙上，撞出了密密麻麻的蛛网状裂痕。饶是如此，铂尔修斯依旧没有放弃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未等泰瑞尔反应过来，便迈开步子，以惊人的速度冲了过去。跑到半途的时候，忽然脚下发力，猛地跃起。
    顿时，巨大的阴影笼罩了瘫倒在地上的泰瑞尔，他抬头望去，却见一头庞大的巨熊正朝着自己压来，顿时瞳孔收缩，只感觉一股来自洪荒的野蛮气息笼罩了他。
    还未来得及做出动作，铂尔修斯的身躯便已压下，巨大的脚掌狠狠地踩在了泰瑞尔的身上，强劲的冲击力在神殿地面上轰出了不断延伸的裂痕。被他的身躯压制，承受他几乎所有重量的泰瑞尔闷哼一声，嘴角流淌出鲜红的血液，所在的地面更是往下一下子凹陷了数十厘米。
    场面一度十分凶残。
    在大后方观看了一整场大戏的路德都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以胜利者的姿态踩在泰瑞尔身上的铂尔修斯大口喘着粗气，看来刚刚的一连串上上下下左左右右BABA的连击对他来说也是要消耗不少体力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很有闲情雅致地对着泰瑞尔咧嘴，露出一个凶残的微笑，同时嘲讽道：“你跳啊？继续跳啊？”
    嘲讽败人品啊，这货怎么就是不懂呢？
    路德摇头叹息，正想提醒他一句不要忘了正事，忽然，一股莫名诡异的气息从泰瑞尔的身上传来。
    这种气息，这种既熟悉又陌生、既混沌又秩序的气息是……
    路德瞳孔猛地收缩，口中下意识喊道——
    “公婆，小心！”
    然而，已经晚了。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的铂尔修斯刚想退后，泰瑞尔脸上却忽然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铂尔修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地方，那座小小的雕像，其血红色的眼眸正被深沉的黑暗所取代。
    ***
    不久之前，另一处浮空神殿。
    忽略身后传来的喊杀声，扎着马尾的东方男子挥动手中长剑，潇洒地甩出几道剑光，将大门切成了粉碎。
    “走吧。”
    他收剑回鞘，对身旁的同伴说道。
    “用剑的人就是不一样，多帅啊……”
    同样是东方人面孔的同伴小声嘀咕着。
    以庄不予六识合一的通感，自然很轻易就听到了路德的话语。他脸皮抽搐了几下，没打算去和他讲当初自己练剑时曾经遭遇过的种种挫折和磨难。
    有的时候，给人留下一点念想，也算是行善积德。
    “不过，我倒是很好奇……”路德扭头，眼中尽是疑惑：“你为什么会选择安塔这种鶸神明的神殿？”
    没错，他和庄不予要突破的神殿，正是战斗力在七圣中相对比较弱小，全靠信徒数量撑起来的三大鶸神明之中的丰收女神安塔。
    “我原本以为，你会选择赫拉克的神殿。”路德摸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你选了安塔，以你的实力，不应该到这里来欺负弱小啊……把赫拉克交给姬由真的没问题么？”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庄不予苦笑一声，说道：“毕竟，有一段因果需要了断，所以，只能委屈她了。当然，她是巫乡之主的始，所以，应该是没问题的。”
    “倒也是。”
    路德点了点头，随即又问道：“你这么一说我就更好奇了，所谓的因果，是什么？你和安塔之间有什么孽缘！？”
    他摆出一副狗仔队的模样。
    “也没什么。”
    庄不予摇头，轻轻迈步跨入神殿。在路德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只是因为，安塔……”
    “她也来自太皇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