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14章 高空回响的奏鸣曲（II）

    “若是让人知道，堂堂的太阳神阿萨，面对区区权杖级的敌人，居然还要躲藏起来耍一些小手段，只怕要笑掉大牙了。”
    埃索伦甩了甩手腕，冷笑道。
    在他面前不远处，狭小地下室的上方，一阵金色的光芒闪烁，光芒之中，身着银白色铠甲，手持长枪的金发男子走了出来，他目光深沉，面容严肃，模样姿态都似久居高位的上位者一般，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威严的气息扑面而来。
    “终于肯出来了么？”
    埃索伦眼神微眯，一丝危险的光芒从他眼中闪过。
    阿萨没有说话，只是高高举起手中的长枪，大殿的穹顶之上顿时凝聚出数百根锐利的金色长枪，如同星辰坠落一般朝着埃索伦袭来。
    埃索伦轻挥长剑，太阳鸟振翅飞出，朝着漫天星辰张开翅膀。双方碰撞在一起，刹那间地动山摇，无数火花夹带金色的光点从天而降，绚烂若繁花盛开。埃索伦站立在其中，仿佛神明一般威严神圣。
    “果然。”埃索伦意料之中般说道：“只不过是个分身而已，对吧？”
    他唇角带笑：“所以，即使只是面对我这种权杖级的敌人，也无法轻易取胜啊。”
    阿萨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过此刻的路德觉得他应该是在骂娘。
    毕竟，真要说起来，埃索伦可不仅仅是“区区权杖级”的敌人。
    就在这个时候，从登场到现在一直默默无言的阿萨分身忽然开口了：“早在建立这处神殿之时，我们便预料到，迟早有一天，你们会来到这里。”
    他的语气颇为低沉，声音中带有一种决然的气势。
    诶！？
    埃索伦和路德都愣住了。
    好好的，不打架，怎么开始吹起牛逼来了？
    路德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可能是因为埃索伦太强，强到阿萨的分身都无法抗衡的地步，导致阿萨分身的心理阴影面积呈倍数增长。
    那咋整啊？
    还能怎么办，硬着头皮上了。
    上不了啊，上了只能被吊打。
    那就说点骚话拖时间吧？
    阿萨分身大概觉得这个想法很好，于是，没有征求埃索伦和路德的意见，便自顾自地开始讲道：“一开始我们便知道，吸收灵魂魔力这种事情是不被允许的，更何况，原本倾向于秩序一侧的灵魂魔力在我们的干涉下，已逐渐走向混沌。这个世界，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等一下！？
    他想洗白！
    路德恍然大悟，连忙给埃索伦打眼神，示意他不要理会这个骚东西，不要给他时间洗白自己。
    但是，埃索伦背对着路德，自然看不到他的眼神，所以，他便顺着阿萨分身的话语，冷哼了一声：“可你们还是这样做了。”
    然而，出乎路德意料的是，阿萨分身说这些话，似乎并不是为了洗白自己。
    “不过是野心罢了。”他抬眼，目光无悲无喜，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当初选择灵魂魔法的原因：“为了证明我更加强大，为了证明我的道路更加正确，甚至为了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
    “所以你们便吸收人们的灵魂魔力，伤害他们的灵魂，乃至破坏这个世界的平衡？”埃索伦冷眼相对：“即使导致混沌入侵，成为历史的罪人，也要如此吗？”
    “没有任何一条道路可以不带来牺牲。”阿萨摇头道。
    “但那是必要的牺牲！”埃索伦已然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你觉得，你们所带来的牺牲……是必要的吗！！”
    他咬牙，瞳孔中燃烧着炽热的火焰。
    “无所谓必要与不必要，只有需要与不需要。”阿萨缓缓抬起手臂，金色长枪锋锐的枪头正对着埃索伦的心脏：“历史或许会在乎谁是罪人，但是，当我赢了，那么……”
    “我便是历史！”
    一阵金色的光芒包裹着他，下一秒，他消失在了原地。
    “那便来看看吧，谁才是历史！”
    埃索伦冷笑一声，身后燃烧起一对金色的火焰羽翼。他飞上半空，长剑未卜先知般朝着虚空划去，带起一簇一簇的火星。很快，剑与枪相互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灼热的红莲在璀璨的金色光芒之中盛开，那温度仿佛要将一切都化为灰烬，就连虚空都在这股强大的力量下开始扭曲。
    长枪之后，是阿萨淡漠的面庞。
    ***
    草原，战火纷飞，古老的招魂歌唤回英勇的魂魄。
    “魂兮魂兮~~”
    “魂归来兮！”
    伴随着沧桑古老的吟唱声，皓萨娅挥舞手中的月之枝，洒下一片清辉。在这皎洁的光芒之中，冲上前来的敌人仿佛陷入了沼泽地，寸步难行。体内的血脉被皓月的光芒逐渐净化，痛苦在喉咙间挣扎，还未出口，身躯已化为了银色的光点，融入了这月光之中。
    继承了皓月意志的皓萨娅，以月之子的身份，决心复苏那个古老的帝国。
    秉承这样的信念，她的士兵毫无畏惧地冲向战场，用血与火化为锁链，牢牢地束缚住金鹰的羽翼。
    皓萨娅站在太阳鸟战舰之上，看着那些士兵挥舞着兵器相互厮杀，看着战马跪倒在主人的尸体旁，看着曾经熟悉如今却陌生无比的族人们眼中爆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她看着尸体堆积在地上，鲜血染红了野草，又渗入地底。
    她想到了明年，明年的春季，即使没有暴风雪带来的积雪融水，这片草场大概也会十分茂盛。
    是的，从明年开始，草原将不会有暴风雪了。
    战争带来的或许是死亡，但人们也在死亡中寻找隐藏于鲜血之下的希望。那希望或许十分卑微十分渺小，但只要用心寻找，总会找到的。
    她抬起头，仰望高空，乌云密布，不见日月。
    但是，无论是大日和皓月，其实都在我们的心中。就像招魂的歌谣，它一直就缠绕在每个兽人的心中。
    如此耀眼，如此璀璨。
    埃索伦，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吧？
    ***
    大雪山群，神圣威严的太阳鸟猛地振翅，万千金色火焰从天而降，包裹整座山脉。火焰的海洋之中蓬勃升起的是红莲与烈焰。灼热的温度炙烤着空气，扭曲了虚空。大雪山群数万万里山脉绵延，其上覆盖的积雪在这温度之下瞬间融化，水汽汇聚到一起上升，仿佛云环雾绕，将大雪山群化为了迷蒙一片。
    在这一片迷蒙之中，赫拉克身躯裹挟着雷电与风暴，挥手召唤出无数雷电从天而降，狂风席卷着化为漩涡，狂暴的龙卷风由远及近，要将一切摧毁。
    然而，挡在它们面前的，却是耀眼的大日。
    迷蒙的雾气之中，缓缓睁开一对金色的眼眸。
    赫拉克面色巨变。
    ***
    无数道金色的锁链从四方上下飞来，封锁了埃索伦周围的空间。
    手持长枪的阿萨从锁链之间的空隙袭来，枪尖凝为一点，直指埃索伦的心脏。
    埃索伦从未像此刻一样，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太阳鸟的存在。
    他曾经攀登天梯，降临大日。即便如此，也无法像现在这般亲密无间地与太阳鸟融为一体。
    他感觉，在自己内心的最深处，那轮耀眼的大日之上，似乎有金色的神鸟飞出，气度威严神圣。
    那就是太阳鸟，是埃索伦的血脉。
    他脚踩火焰，身躯微微一侧，袭来的金色锁链以毫厘之差从他身旁掠过。
    一点寒芒在眼中闪过，阿萨的长枪已经来到了他面前。在那长枪之后，似乎有高大的金色巨人顶天立地，巨人高高举起手臂，手掌覆压而下，阴影将埃索伦彻底笼罩。
    神明的威压如此恐怖，然而，埃索伦却只是微微一笑，手中长剑递出，轻轻点在了那只巨大的手掌之上。
    “叮”的一声，长剑仿佛刺在了钢铁之上，声音格外清脆。
    下一秒，无数裂纹以那一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巨人的手掌便彻底粉碎，化为了飞灰。
    埃索伦面前，阿萨手中的长枪化为一道金光消失，而他不慌不忙，只是轻喝一声，手掌朝着埃索伦的胸膛拍击而去。
    阿萨这一击来得如此突然，似乎势在必得。
    然而，一团火焰蓦然出现，挡在了他的手掌之前，仿佛虚空中绽放出美丽的花朵。
    那是一团金色的火焰，炽热无比，却也温暖无比，仿佛大日，耀眼而又温和。
    埃索伦朝阿萨微笑，然后举起手。
    佛拉格拉克挥出，阿萨的身影包裹在金色火焰之中，如离弦之箭向后飞去，狠狠地撞在了大殿的墙壁上，蛛网状的裂痕刹那间遍布整一面墙。
    这一击，埃索伦用了全力，没有丝毫保留。
    “你输了。”
    埃索伦站在原地，轻轻喘气。一会后，他握着佛拉格拉克，走向了阿萨。
    “我想，这足以证明……算了。”
    他轻叹一声：“到现在，证明什么都没有意义。”
    他举起剑，要将眼前这具分身彻底摧毁。
    然而，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阿萨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微笑。
    下一秒，阿萨的身躯被黑色的气息所包裹，原本神圣威严的气势瞬间变得邪恶疯狂，仿佛化身为了来自黑暗的猛兽。
    地下室内，那座雕像的眼眸中逐渐染上了最原初的黑暗。
    看到这一幕，埃索伦的瞳孔瞬间收缩，内心警铃大作，仿佛有谁在提醒他——
    “危险，埃索伦！！！”
    路德的声音刚在耳畔响起，埃索伦便失去了意识。
    永堕的黑暗，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