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513章 高空回响的奏鸣曲（I）

    宏伟的大殿内，穹顶高出地面数百米，其上描绘着巨大的壁画，其内容描述了七圣带领其他神明筚路蓝缕，开创出一条新的道路的故事。即便是知道内情的人，如埃索伦和路德，也不得不为七圣他们的这番事业感到震撼。抛开其他因素不谈，昔日的秘法会，今日的教会之中，的确有太多拥有天纵之资的人才，只可惜，都走错了道路。
    大殿四面的墙壁不知为何，选择了黑色的巨大岩石铺砌，上面用金色条纹加以简单的修饰，除此之外，没有再多的浮华装饰。虽然如此，却反而显得更加威严，而这威严之中，还透露出一种神圣的气息。
    这种气息，在他们看到大殿中央高大宏伟的太阳神雕像之后达到了最顶峰，两人都能很轻易地感受到，从眼前这座雕像上传来的强大威势。
    “虽然是大陆罪人，但七圣他们的谋划与实力……还是不得不叫人惊叹。”
    埃索伦看着雕像，称赞了一句。
    身旁的路德却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雕像，眉头轻蹙。
    “怎么了？”埃索伦敏锐地察觉到了路德的不对劲。
    “不太对劲。”路德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你没有觉得……这座雕像的气势太张扬了吗？”
    “张扬？”埃索伦疑惑地看了一眼雕像，仔细感受了一下，当他闭上眼时，仿佛看到了一轮太阳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投射下万千金光。
    “确实有点张扬。”他点点头，但也不甚在意：“可是，阿萨不一直都是这么张扬的吗？”
    他轻笑了一声。
    “可这个有点过分张扬了。”路德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刻意得……总感觉是在掩饰什么。”
    “掩饰！？”
    埃索伦一愣，然后闭上眼重新感受了一番，但却什么也没能感受到。
    “还是和之前一样。”
    埃索伦眼中露出了凝重的神色，他相信路德不会无的放矢，这家伙说了是在掩饰，那肯定是确有其事，只不过，自己感受不出来而已。
    路德嘿嘿一笑：“也就是说，是只有我才能感受到的气息了。”
    从接近这座雕像开始他就这么觉得了，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古怪气息隐藏在这座雕像所散发出来的张扬气势之下，就好像黑夜中潜伏的猛兽，择人而噬，让他都觉得有点心悸。
    “只有你才感受得到？”
    埃索伦眼前一亮：“是不是那个？”
    “如果没意外的话。”
    路德点了点头。
    所谓那个，当然指的是奥特拉斯口中所说的，混沌一侧的灵魂魔力了，那是只有路德能够对抗的东西。如果不是这样，路德也不用专门分出七个分身了。
    “难怪。”
    埃索伦顿时了然，如果是混沌侧的灵魂魔力的话，自己一时不测，被蒙混过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且，这所谓混沌灵魂魔力，也有点太过阴险了。以往感受到的那些和混沌有关的东西，无论是万物归一教的信徒，还是深渊魔气，都张扬得像是要把世界都踩在脚下的样子，忽然间低调起来，埃索伦一下子还真察觉不到。
    “那怎么办？”
    埃索伦问道。
    “我也不知道。”路德耸了耸肩，不过，很快，他露出了智（jian）慧（zha）的笑容：“管他那么多，直接把这雕像炸了吧，就算和混沌灵魂魔力无关，看着也怪不爽的。”
    至于可能造成的破坏？那关他什么事，这里又不是他家。
    “这句话对阿萨可不算客气。”
    埃索伦会心一笑，手底下动作却一点也不慢。
    手掌握住佛拉格拉克的剑柄，金黄色的火焰逐渐蔓延至整个剑身。他甩手，挥出轻飘飘的一剑，虚空中仿佛有太阳鸟的鸣叫声响起。而后，一道太阳鸟火焰朝着阿萨的雕像飞去，在半空中逐渐勾勒出双爪、翅膀、羽毛乃至双眸，赫然是一只威严神圣的金色太阳鸟。
    太阳鸟在空中成形后，大殿内的温度陡然上升了不少。携着滚滚的热浪，太阳鸟一头撞到了阿萨的雕像上，巨大的冲击力顿时将阿萨的雕像撞成了粉碎，火花飞溅，巨大的碎石在太阳鸟火焰的灼热温度下化为飞灰。只是一瞬间，一座完整的雕像便连同底座在内被烧成了灰烬。
    半空中飘落的太阳鸟火焰如盛开的红莲落到地面上，发出“嗤嗤”的声音，以坚硬的纹岩铺砌而成的地面居然也因此开始逐渐融化，空气被高温炙烤，迷蒙的水蒸气蒸腾而上，将雕像附近的视野都给遮挡。
    当水蒸气散尽时，原本宏伟的雕像已然消失，唯有点点火花还再半空中闪烁着金红色的碎屑。除此之外，地面上还被灼热的太阳鸟火焰开出了一个巨大的洞口。
    “这下就舒服多了。”
    身为始作俑者之一的路德幸灾乐祸地摸了摸鼻子，正想开口嘲讽几句，忽然，他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目光骤然凝聚在地面上那个巨大的洞口，神色凝重。
    “怎么了，路德？”
    埃索伦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模样，也不由得向那个洞口投去了目光。当火红色的眼眸定格在那个洞口之上时，他依稀看到地面下存在着一个黑暗深邃的地下室。地下室很小，面积几乎只有刚刚他们摧毁的那个雕像的底座那么大。
    而在地下室中，赫然还摆放着另一个雕像，模样也是阿萨伸手拥抱太阳，只是体型小了不少。这一回，雕像上阿萨双眼变成了血一般的红色，又好像夹杂着黑暗般的乌黑。而且，它散发出来的已不再是那种张扬的气势，而是另外一种极为古怪的气息，仿佛来自于黑暗，又好像诞生于光明；仿佛服侍于秩序，又好像臣服于混沌。这两种完全诡异的感觉混合其中，没有半点违和。在感受到这股气息的第一时刻，埃索伦就断定，这是一种极为纯质也极为驳杂的力量，它不可能来自于其他地方，只可能来自于秩序生命的灵魂。因为，只有复杂的秩序生命，其灵魂的性质才能表现得这么多样。
    很显然，眼前雕像上的灵魂魔力，已经完全倾向于混沌那一侧了。
    这一回，不用路德提醒，埃索伦也能猜出来，这就是奥特拉斯所说的，七圣所收集的、来自秩序生命灵魂深处无法被他们吸收利用的灵魂魔力，也就是所谓的混沌灵魂魔力。
    当然，也是他们的目标。
    “呼——”
    埃索伦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决定，自己先上去试探一下。虽然奥特拉斯说了，只有路德才能清除这种邪恶的灵魂魔力，但是，现在的路德只是一个分身，没有半点战斗能力，他必须先探明白，这古怪的雕像到底有没有危险。
    埃索伦回头，刚想提醒一下路德，却发现那家伙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几十米开外。见他投来诧异的目光，路德冲他竖起大拇指：“加油啊，埃索伦！”
    “我现在连战五渣都算不了，只能靠你了啊！”
    他喊道。
    早就该猜到了，这家伙诡计多端，怎么可能在没有战斗能力的情况下随随便便就去冒险。
    不过，能在自己的感知下无声无息地撤到那么远的地方，这个路德的分身，看起来也不简单啊。
    埃索伦摇摇头，回过身，缓缓朝着那个地下室走去。
    他紧握着手中的日之神剑，心神也时刻紧绷，等待着随时有可能到来的危险。
    一步，两步……
    他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响亮。
    三步，四步……
    随着他距离地下室越来越近，雕像在他眼中也变得越来越清晰，当然，他的警惕心也就越来越强。
    到目前为止，一切好像都还正常。
    埃索伦目光锐利，如同利箭，紧盯着那座小小的雕像。
    八步，九步……
    在他踏出第九步的那一瞬间，变化忽生，灿烂耀眼的金光从雕像上蓦然绽放，如一张巨大的幕布朝他张开，速度飞快，瞬息之间便来到他身前，将他紧紧包裹进去。
    这光……
    埃索伦心中微动。
    事出突然，埃索伦并没能发现金光是如何出现的，但在他后方遥遥关注着战场的路德却看得很清楚，就在金色光芒出现之前，阿萨雕像那对血红色的眼眸忽然间光芒大放，整个雕像的表情仿佛活了一样，在一瞬间变得极为生动——是真特么的生动，简直就像真的人一样。
    果真有几分诡异。
    路德咽了口口水，仔细想了想后，又往后退了五十米。
    他高声喊道：“埃索伦，加油！你死了我也活不成了！”
    这家伙说的什么话啊！？
    正要挣脱金色光芒束缚的埃索伦动作顿了顿，脸上浮现出无奈的苦笑。
    下一秒，他挥动长剑，驾驭金色火焰蓬勃燃烧，将金色光芒都烧成了灰烬。当冲天的火光散尽后，原地只剩下埃索伦站立在漫天红莲之中的身影。
    路德大喜：“埃索伦，我就知道你能活着出来！”
    说得好像我刚刚快死了一样。
    埃索伦身形略微踉跄，但还是很快站稳。
    他抬起眼，目光紧盯着那间狭小的地下室，其中仿佛有火焰燃烧。
    “出来吧，阿萨。”
    “不要再躲躲藏藏了。”
    他开口，语气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