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39章 作死小能手路德

    “哈嚏！”
    斯泰尔忽然打了个喷嚏，惹得坐在他身旁的尼可嫌恶地往旁边挪了挪。
    庞大的九头巨蛇在广阔无垠的海域中前行，四周，毒瘴包裹着他们，上下四方都是这种惨惨的绿色，格外寥人。静悄悄的天地里，除了水面被荡开发出哗啦声外，一片寂静，偶尔经过几座小岛，岛上生长的各种奇形怪状的植物总会引起他们的关注，并引发热烈的讨论。
    斯泰尔抹了抹鼻子，有点发蒙。
    刚刚，内心传来的那股莫名其妙的悸动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有谁的目光从千万里之外，一直注视到了自己的灵魂深处。
    “你怎么了，斯泰尔？”
    尼可见他神情不太对劲，顿时皱眉，出声问道。
    “没什么，只是……”斯泰尔挠了挠脸颊，却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发出烦闷的低哼声。最后，他索性不再多想，大喊一声后，直挺挺地躺倒在了地上。
    嗯，是海德拉的脑袋上。
    “你终于发病了吗斯泰尔？”
    坐在最前面的路德被他这一声大喊给吸引了注意力，转过头嘲讽了一句，然后马上回过头去，嘴唇微动，似乎在和谁说着什么。
    斯泰尔嘴一撇，手不由自主抚上了腰间那把象征自由的圣剑。
    苍穹之礼，对苍穹行以至高无上之礼。
    这就是天空之民的信仰。
    不知道为什么，斯泰尔忽然很想说点什么，但心头又塞塞的，不知道具体应该说什么。他眼珠子一转，把目光放到了身旁百无聊赖正玩弄着自己头发的尼可。
    “呐，尼可……”
    “不要用呐。”
    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尼可很认真地对他说道：“很恶心你知道吗？呐这个字，如果放到句首的话，绝对不应该由你来喊。”
    “那让谁来喊？”
    斯泰尔有点好奇。
    他原本不是想问这个的，不过无所谓，本来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顺着尼可的话问下去，反正也一样可以排解自己内心那不知从何而来的郁闷。
    尼可毫不犹豫地答道：“当然是表姐……额……”
    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两人面面相觑。
    像“呐”这样听上去比较可爱比较软萌的语气词，从莉莉丝的口中喊出……
    两人同时当了个寒颤，然后异口同声道：“绝对不可能！”
    “那太可怕了。”
    斯泰尔想象了一下那副场景，表情顿时变得很怪异。
    “不可能不可能，别想了，想多了会出事。”
    他连连摆手，示意略过这个话题。
    “我们还是谈点别的吧。”
    他说道。
    “什么？”尼可斜了他一眼。
    “你说吧。”
    斯泰尔表示自己很大度，就把这个机会让给你了。
    “智障吧你？”
    尼可表示理解不能——本来就是你丫先找我聊天的，结果现在要我想聊天的话题，这算什么操作？
    “也对。”
    斯泰尔摸了摸头，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尼可对自己智商的嘲讽。
    他内心也承认，自己的操作的确有点离奇，大概就和螺旋霹雳走位撞对面大招一个样。
    “那我问你个问题吧。”他说道：“对于成为海皇，你有什么感受？”
    他期待地看着尼可，希望从他脸上看到什么不一样的神态。
    然而，让他失望了，尼可面无表情：“没什么感受。”
    “那个叫罗蕾莱的鲛人她说会等你，你有没有很高兴？”
    斯泰尔又摆出一副八卦的面孔。
    尼可继续面无表情：“关你屁事？”
    真是冷淡的家伙。
    斯泰尔撇撇嘴，又说道：“那么，最后一个问题——那个时候，表哥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他刻意压低了语气，似乎并不想让安道尔听到这边的动静。
    这次，尼可终于不再是面无表情了，他脸上浮现出异样的神色，说不出是不爽，还是其他什么，总而言之，大概不是什么可以用褒义词来形容的表情就对了。
    “那家伙……嘁！”
    他恨恨地嘁了一声，显然内心还有点记恨。
    “所以，到底说了什么？”
    “什么也没说。”尼可横了他一眼，说道：“他一进来就给我下地求饶，痛哭流涕请我出手帮忙，我看他态度这么恳切，就勉强答应他了……”
    “不想说就算了。”
    斯泰尔果断转过头，尼可所说的话，他都当成屁来处理了。
    还特么有点臭。
    “哼。”
    尼可很傲娇地哼了一声，也学着斯泰尔的样子躺了下去。
    看不见苍翠的青空，只有惨绿色的毒瘴包裹着他们。
    真是个死气沉沉的世界。
    他撇撇嘴，然后闭上眼睛，索性眼不见为净了。
    然而，不管是他，还是一旁的斯泰尔，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身周，隐藏于虚空之中，时隐时现的金色轨迹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将他们包围。
    轨迹交织，缠绕，并最终连结在一个点上。
    不仅是他们，同样坐在海德拉头顶，或者闭目休憩，或者聊天谈笑的其他同伴也都是如此。
    除了某个家伙以外。
    坐在海德拉头顶最前方，路德背对着艾丽西亚，一动不动地注视着面前的虚空。
    从艾丽西亚的视角望过去，只能看到路德在装文艺青年的景象，而无法看到其他的东西。
    不过，总感觉他有什么不对劲。
    少女歪了歪头。
    在她，以及其他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路德面带微笑，他额头上，金色的光芒透过刘海洒下点点细微碎屑，一只金黄色的竖瞳在黑色刘海的遮挡下隐隐约约浮现。在这只金色的竖眼中，路德看到了无数条命运轨迹从他身旁穿过，将他身后那些同伴的命运串联到了一起。
    并没有他自己的轨迹，因为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没有艾丽西亚的轨迹——或者说，有，但是，他看不到。艾丽西亚的身份很特殊，王血究竟是什么直到现在他也没能搞明白，或许，真正知道这一切的除了那些最古支配者以外就只有那个灰发巫女诺娅了。
    而能够看到艾丽西亚命运轨迹的，除了命运之龙奥特拉斯以外，估计也就只有她了。
    说起来，那个三无巫女绑架了白合姬由之后就已经消失不见很长一段时间了，或许这一次到了巫乡就可以再见到她了吧。也不知道那两位巫乡之主，初与始——或者说觉醒版的白合姬由——能为他的那些问题给出什么答案。
    万年以来，唯一能联系远古与当下的巫，究竟想让他们明白什么呢？
    他对这些很感兴趣。
    “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路德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熟悉的男子声，这声音和他一开始听到的一样冷酷，不过比起那时候来说已经多了几许人情味，想来是因为声音的主人已经和他们有了一点浅浅的交情吧——虽然过程不是什么值得大肆炫耀的事情。
    声音的主人，正是海德拉。
    “为什么不这么做？”
    路德没有惊讶为什么海德拉的声音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只是笑了笑，回道：“我看一下命运的轨迹而已，又不会怎样，难道巫乡还有不让人看命运轨迹这样的规定？”
    “呵。”脑海中海德拉的声音嗤笑一声，仿佛威胁般说道：“初大人和始大人之前可是提醒过你了……对巫乡不敬之人，不但无法进入巫乡，甚至还有可能因此无法安然离开这里，这样，你也不怕吗？”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阴侧侧的，不知为何，让路德一下子就联想到故事中的反派——邪恶巫女那种类型的。
    为自己居然从男性声音中听出了女性反派意味的事情感到些许震惊之后，路德毫不在乎地回道：“这可不算是不敬啊，命运轨迹那是多么高贵神圣的东西，怎么就不敬了？”
    他理所当然地反问道。
    “油嘴滑舌。”海德拉并没有被路德言之凿凿的说法给忽悠到：“如果你真的觉得那很高贵神圣的话，就不会用那种东西来称呼它了……”
    “你这是上纲上线啊。”
    路德大为不满。
    海德拉又是嗤笑一声，这回倒是没有再出声反驳了。
    好一会儿后，路德没有听到海德拉的声音，顿时挠了挠头：“你怎么不说话了？”
    “为什么要说话？”
    “陪我聊天啊。”
    路德理所当然回答道。
    “……”海德拉一阵沉默后，幽幽开口道：“像你这样欠……唔，无礼的人类，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你是想说欠揍的对吧？
    路德当时就反唇相讥道：“你见到的人类也没几个吧？”
    据大陆传说，从黄昏战役之后，海德拉就一直窝在九头蛇沼泽当起了宅蛇，万年来就没出去过一次，能见到的人类也就是九头蛇沼泽之中的那些巫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路德戳中了弱点，海德拉忽然一声不吭。
    “喂，你还在吗？”
    路德小心地敲了敲身下的金色鳞片。
    “别敲。”海德拉极度不满的声音很快传来：“无礼之徒！”
    “诶，你这态度！”路德顿时和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我怎么觉得和那些典型的傲娇大小姐一样……不对，你是个男的，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设定，接下来你就应该说……”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丢下去。”
    “……”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路德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能说话吗？”
    海德拉顿时有点无语：“你已经说了。”
    “那倒也是。”路德点点头，煞有其事地说道：“接下来，我们还是谈点正经的吧。”
    “正经的？你？”
    海德拉提高了语调。
    显然，哪怕是他，也从刚刚和路德短暂的对话中摸清了他的性格。
    路德倒是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点了点头：“没错，很正经。”
    “比如？”
    “比如……你口中那些所谓的考验，会不会，有点儿戏了？”
    路德目光闪烁，意有所指地问道。
    “儿戏？”海德拉的声音顿了顿，然后才答道：“在你们看来，或许是儿戏的吧。不过那又怎样，考验一开始的对象，就不是你们啊……”
    “不是我们！？”路德顿时愕然，他想到过很多种可能性，但却万万没想到他会给出这样一个理由。
    “呵。”
    海德拉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说道：“自己去想吧。”
    “啧。”
    又是一个故弄玄虚的。
    还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路德咂了咂舌，打算从另一方面去突破。
    “你在巫乡这里，真的呆了将近万年吗？”
    他问道。
    “不然呢？”
    海德拉没好气地回道。
    “那当初黄金之民始祖离开大陆前往时间长河的时候，你怎么没去？”
    路德更加好奇了。
    都带走了这么多个始祖，为什么就偏偏留下了一个九头蛇始祖海德拉呢？
    对此，海德拉的回答很简单：“因为我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别问太多，只是不一样而已。”
    “哦。”一看就是不想回答的样子，路德顿时很失望。
    “那你在巫乡这里待了近万年，难道不会孤单吗？”
    “孤单？”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路德好像看到海德拉刚刚用其他十六只眼睛看了他一眼，眼中的神色意味深长，让他有点不安。
    “虽然那些巫确实挺无趣的，但有我的后裔在这里陪伴我，倒也不是那么孤单。”海德拉回道：“虽然你看不到它们，但这片区域确实到处都有我的后裔存在。”
    “这么恐怖？”路德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超生这么多？”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对一个男人说你超生了，到底是有多么缺心眼才能干出这种事？
    他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时内心忐忑不安。
    这条蛇看上去可是很小心眼的啊！
    “……”
    理所当然的，海德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但他也没有对路德怎么样，甚至连象征性地喝斥两句都没有。
    场面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而路德的汗水已经浸湿了后背。
    暴风雨来临前，越是平静，就越是让人不安。
    此刻的他脑海里都只有一句话——
    让你作死让你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