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419章 沧海之皇，银月之光

    云端神国，烈日横空，红月妖艳，风暴雷霆，宛若神迹。
    此时，七圣齐聚。
    先是一阵沉默，然后，安苏最先开口：“该隐……回来了。”
    无人应答，她也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他的状态并不对劲，说不出是强大还是弱小，看样子倒给人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就好像同时身处过去与未来，无法捕捉。传说中，黄金之民始祖都跟随着父神奥去往了时间长河，现在看来，并非虚假。”
    上次在黄金湖秘境被埃索伦一剑划伤，还未完全痊愈的阿萨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德古拉，便是死在他手中的吗？”
    “一击。”
    安苏言简意赅，却让场面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就连最为暴躁的狂野意志泰瑞尔，此刻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自认实力虽在德古拉之上，但若是想要一击打败德古拉却也是绝对做不到的，该隐这样的实力，远远超乎了他的意料。
    准确地说，应该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不该如此。”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知识之神纽利斯抚摸着花白的胡须，道：“这完全超出了王座级实力的界限，即便是黄金之民的始祖，也不该如此。或许，只有传说中的父神奥能够做到。”
    他们一齐将目光投向安苏。
    故意隐瞒吓了他们一跳的安苏低声一笑，然后如实说道：“的确只是一击，不过不是他的功劳，德古拉先前吸收了新月先祖的血脉本源，妄图踏上红月始祖的境界，结果因为该隐这一击而被体内的银月之力反噬，死掉了。不过，虽然不完全是该隐的功劳，但是，他的实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这一点是当然的，阿萨他们再怎么自大，也不会自大到去小觑传说中黄金之民的始祖。
    “该隐目前的状态不太对劲，看样子，似乎需要一段时间来缓冲。这一次出手后，他应该会消失一段时间，不妨碍我们出手。”安苏补充了一句，随后又嘲讽般笑了一声：“不过，现在，那些家伙都要进入九头蛇沼泽了，我们似乎也无法怎么出手了。”
    阿萨没有在意她的话，目光在其余六圣身上一一扫过，最终停在了安苏身上：“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归来的始祖，到底还有多少个。”
    “不清楚，不过，就算还有始祖会回归，应该也还需要一段时间。”
    安苏回答道。
    “那很好。”阿萨咧嘴，眼眸中闪过一丝阴鸷：“那么，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去聚集我们的信徒，顺便去和其他的势力探讨一下结盟的可能性了……只要利益足够，没有什么无法拉拢。更何况，有一些家伙，本来就必须和我们共同进退。”
    他冷冷一笑，六圣尽皆沉默。
    阿萨所说的那些家伙，他们也很清楚，像站在阿萨背后的古代奥术帝国遗民，包括马可斯和支持他的世界观测局激进派魔法师；像站在泰瑞尔背后的兽人帝国，为了镇压日月家族，也早已上了他们的贼船。此外，还有站在赫拉克背后的巨人一族，以及千岛联邦的雷霆公爵诺尔瓦多；站在安苏背后的精灵王国与红月眷族……
    真要说起来的话，他们联合起来的势力，其实一点都不弱，七曜教会，可不是光凭数千万信徒才让整个大陆都敬畏的。
    只不过，他们要对付的并不是普通的敌人，而是由那些来历不明的强者带领，囊括了不知道多少消失已久的黄金之民始祖的强大敌人，只靠这一点，恐怕还不是很够。
    “深渊。”
    阿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疯了！？”
    六圣愕然，安苏更是直斥出声。
    对于安苏的质问，阿萨不置可否：“只是利用，又不是结盟，孰轻孰重，你以为我分不清吗？”
    “……”
    安苏沉默。
    “只要保证地网之门不破，不就可以了？”阿萨双手抱起，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利用深渊铲除那些敌人，然后重演一次黄昏战役，信徒和信仰这种东西，到时候还不是手到擒来？”
    他眼睛眯起，身上散发出名为危险的气息。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沉重，一直过了十几分钟，也没有人开口说话。
    无人赞同，但也无人反对。
    这就是赞同了。
    阿萨嘴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身后，金色大日的光芒仿佛更加灿烂。
    ***
    远离文明地带，四面环海的小岛上，艾丽西亚孤独地站立在海岸边的礁石上，怅然地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在她身后，白合与姬由的身影相依而立。
    肉眼无法看到的虚空之中，灰发的巫女诺娅忽然抬头，眉头轻蹙。
    “离去了吗？”
    她喃喃低语，沉思了一会后，忽然降落到地面，现出了身形。
    几乎是同一时刻，地面上的三人都发现了她的到来。
    “诺娅！？”
    “诺娅小姐？”
    她们略带惊讶地望着这名自从那个夜晚就消失无踪的神秘巫女。
    海风吹过，轻轻拂动诺娅的灰色长发，她抬起眼在三人身上一一掠过，当目光触及到白合和姬由时，一抹温柔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
    待到三人回过神来，聚集到她身旁时，她才轻轻开口：“夏露……回归了。”
    “回归？”
    三人都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说法弄得一头雾水。
    “回归银月的怀抱，于长眠中等待月光的照耀……”诺娅的声音很轻柔，如簌簌流水淌过心田：“长眠有多久，谁也不清楚，或许是几十年，或许是几百年，或许……是几千年。”
    她还未说完，艾丽西亚就面色煞白：“夏露死了！？”
    不是她太过悲观，只是，诺娅这样的说法，实在和委婉地表述死亡没什么两样。
    然而，并不是。“只要银月还在，她就永不死亡。”诺娅摇头说道：“长眠，只是她为此付出的代价。”
    艾丽西亚并不清楚诺娅所说的“为此”究竟是指什么，但听到夏露没死，她还是松了一口气，但随后又想到她陷入长眠实质上和死亡没什么两样，于是鼻子一酸，眼中似乎有晶莹的液体闪烁。
    “怎么、怎么会这样……”
    她低着头，手指揉搓着衣角，努力压抑自己内心的悲伤。
    白合和姬由也沉默，虽然她们和夏露的感情并没有像艾丽西亚那么深厚，但同伴落到如此下场还是让她们颇为抑郁。
    “这就是延续那必然命运的代价啊。”
    诺娅眼帘低垂，似乎想哭，但神情却也说不出多么悲伤。
    或许，她摆出过最多的表情，也不过是平平淡淡而已。
    除了，面对白合姬由这两人以外。
    艾丽西亚正为夏露的离去而感到伤心，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连忙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急切的表情：“那……路德呢？路德他们呢？他们没出什么事吧？”
    他们是为了帮助夏露而去的，现在夏露离去了，那他们的处境岂不是也很危险了？
    还好，诺娅给出了让她安心的回答。
    “他们没事。”
    她抬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所有人都不会有事……以一颗不轻不重的棋子，换掉了对方一颗危险性极高的棋子，于是，命运又回归到它原来的轨迹，这样一来，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她伸出手，摊开，阳光透过指缝照耀在她脸上，如此温暖。
    在她灰色的眼眸之中，似乎有迷雾笼罩，一轮银色的月亮冉冉升起，上面，金发红瞳的俊美男子以巨大蝠翼包裹银月，然后闭眼陷入了沉眠。
    天域之中，该隐出手一次，其他始祖还未来得及回归，远古四王的军队还在途中未能抵达大陆，局面，果然如那些最古支配者所预料的一样。现在看来，时机，还未成熟啊。
    她内心叹了一口气，将手放下，眼中翻滚的迷雾顿时将银月吞噬，消失不见。
    “他们很快就回来了。”
    她对艾丽西亚说道：“他也是。”
    “嗯……嗯！”
    艾丽西亚抹去眼角泪水，重重点头。
    其实，你距离他，并不远啊。
    诺娅看着眼前的少女，颇为感慨。
    他现在，可就离你只有数千米的距离。
    起码，比起我和她们的距离，要近得多了。
    她转过头，看向白合和姬由，轻声说道：“接下来，可能需要你们和我离开一阵子。”
    “你们，愿意和我一起走吗？”
    她问道，语气中没有表现出半点期许。
    “这……”
    白合对这突然的邀请始料未及，连忙转头看向姬由，后者顿时抓紧了她的手：“白合去，我就去。”
    白合于是转过头，点头答应：“嗯。”
    愿意了吗？
    她应该高兴的，但不知怎么，内心却有股莫名的酸楚。
    “那就走吧。”
    她开口，身后冒出迷蒙的灰色雾气，将眼前的两人包裹。
    “去哪里？”
    白合最后问了一句。
    “九头蛇沼泽。”
    她回道。
    巫乡。
    她内心回道。
    即将被白雾包裹的白合与姬由，包括外面的艾丽西亚，都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就这样吧。”
    她看着两人被白雾包裹，进入了那无法为寻常生物追寻的梦乡后，才转过头，看着艾丽西亚，说道：“告诉那家伙，到九头蛇沼泽来找我。还有，和他说，任何时候，都不要怀疑自己所看到的命运。”
    “沧海之皇，银月之光，本来就是这样的意思。”
    “只不过，他理解错了而已。”
    “而命运，从不出错。”
    说罢，她抬眼，淡然的目光扫过远方的地平线，然后转身，身形渐渐变淡，最终彻底化为虚无。
    原地，艾丽西亚看着空无一人的岛屿，怅然若失。
    ***
    广阔无垠的海域上，各自戴着一半王冠的夏萝和夏莉眼角红肿，脸上却带着坚毅的表情。
    “埃索伦，教我们战斗吧！”夏萝看着飞在身旁的埃索伦，很认真地说道。
    “没错，我们要像夏露说的那样，打败可恶的红月，恢复银月的光芒，然后……再见到夏露！”夏莉也很认真，只是，单纯的她依旧固执地相信，有银色月光照耀的地方，就一定可以听到那个温柔的声音。
    埃索伦看着两人，然后笑了笑，目光温和：“乐意效劳。”
    在他们的身后，巨大的独角白鲸之上，尼可的身影站立着，傲然的目光远眺八方。
    下一秒，他高高举起了手中的沧海权杖。
    一如当年的海皇。
    这是沧海之皇。
    这也是银月之光。
    沧海之皇，银月之光。
    路德心中叹了口气，然后捂住额头。
    命运，正是如此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