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82章 第九位最古支配者

    旅馆内，金发少年的身影在楼梯处略微停顿，他站在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路德，然后才头也不回地离去。
    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剩下的就不关他事了。
    坐在旅馆大厅内，路德皱眉，思索着尼可刚刚与他说过的那些话。
    鲛人族的来历久远，几乎与那个传说中存在于千岛之湖的古老帝国一样。算起来，他们与九头蛇沼泽中的巫比邻而居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能够了解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也不甚奇怪。
    只不过，那两位巫乡之主，到底意味着什么？他们这样的称呼，总会让路德想起所谓的梦乡之主，也就是诺娅。
    但实际情况是，诺娅在一天前就消失不见，到现在也还没有踪迹，就连白合和姬由也不知道她的下落。不过，即便是她还在这里，恐怕也不会轻易地把其中内情告诉路德吧。
    “想到什么了吗？”
    艾丽西亚用手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着路德，银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烛火照耀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
    “毫无头绪。”
    路德伸出手，将她略显杂乱的头发理顺。
    “那就先别想了，休息一下吧？”艾丽西亚脸颊微红，神情关切：“从进入千岛之湖到现在，你就一直在想，不累吗？”
    何止是从千岛之湖开始，早在风沙丘陵遇到她开始，他就已经在思考了，一直到现在，思考了这么久，总该休息一下了。
    由于光线略暗，路德并没有发现艾丽西亚脸上的异样，只是揉了揉眉心，回道：“有点吧。”
    “那就休息一下。”
    艾丽西亚终于可以不再是询问，而是很确定地对他说出这句话了。
    “也对。”
    路德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夜色，点了点头：“这么晚了，确实该睡觉了。”
    睡觉……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艾丽西亚脸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所幸路德似乎在想别的事情，并没有发现。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啊。”路德眉头紧锁，心情低沉，如暴雨来临前阴霾的天空：“不太敢去睡觉，怕发生什么……”
    “那怎么行！”艾丽西亚连忙劝道：“不休息的话，明天就没有精力了……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我帮你看着，怎么样？万一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我就叫醒你。”
    她用颇为殷切的目光看着路德。
    路德注视着她，一会后，笑了笑：“那好吧。”
    说罢，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然后直接趴倒在了桌上。
    “拜托你了。”
    “嗯。”艾丽西亚轻轻点头，嘴角勾勒出温柔的弧度，蕴含着莫名情感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久久不曾移开。
    此时天色已晚，夏露和埃索伦在外面训练夏萝夏莉，其他人则各自回到了房间，空旷的大厅内，只有少年和少女的身影在昏黄的灯火照耀下拖曳出黑影，摇摇晃晃地映照在泛黄的墙壁上，折射出名为温暖的光芒。
    大概是的确很累了，所以，刚趴下没几分钟，路德就陷入了梦境之中，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艾丽西亚浅笑着，伸出手，轻轻拨弄了一下他黑色的刘海，却又很快收回。
    万一吵醒了他，那就糟了。
    她抿了抿嘴，终于压抑住了内心莫名的冲动，仅仅只是伏在桌子上，安安静静地看着他在梦乡中遨游。
    灯火摇曳，晕开一点点安详与平和的气息。艾丽西亚很享受这样的气息，这总会让她有种回到了家的感觉。在家里，有严厉的父亲，有温柔的母亲，门前有她最喜欢的风铃草，阳光落在风铃草上，露珠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自己，还能见到自己最喜欢的风铃草吗？
    肯定，会的吧？
    因为，他会帮自己的。
    一种莫名的信心萦绕在她的心中。
    她伸出手，想抚摸少年的脸庞。她发誓，自己绝对会很轻很轻，绝对不会惊醒他的。
    可是，手刚刚放到少年的脸上，身后却忽然传来了同伴的声音：“路德，在吗？”
    “额……哈？”
    路德在睡梦中依稀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于是挣扎着张开了眼皮。
    艾丽西亚连忙收回手。
    被发现了吗？
    她有点心慌，也有点害羞。
    如果真的被发现，路德这家伙一定又会嘲笑自己了……
    她不满地嘟着嘴，就好像已经被嘲笑了一般。
    还好，路德似乎并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醒来后只是晃了晃头，然后就把目光转向了楼梯口：“什么事啊？”
    呼。
    艾丽西亚内心松了一口气，但也有点失望。
    她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而失望，只是又有一点气恼，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居然在这种时刻来打扰自己，吓自己一跳。更关键的是，来人……有没有看到刚刚的情形呢？
    如果被看到，那不就……
    她顿时来了脾气，转过头，发现从楼梯口走来的却是庄不予。
    “我先回房间了路德。”
    她站起身往楼上走去，路过庄不予身旁的时候还瞪了他一眼。
    什么时候不来，居然在这种时候来……让路德都不能好好休息了！
    哼！
    她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生气的理由而感到得意。
    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庄不予和路德对视一眼，面面相觑。
    “你哪里惹到她了？”路德有点好奇：“她平时可不怎么发脾气的。”
    “我也不知道啊。”
    庄不予摸了摸后脑勺，感到很委屈。
    “女人是很奇怪的生物。”路德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所以，你选择安道尔，是很正确的。”
    “什么叫我选择了他？明明是……算了，不说这个。”
    庄不予郁闷地摆了摆手。
    他很怕，万一自己说出什么不对头的话的时候，安道尔就在后面看着他怎么办？
    这样的事情可不是没有过。为了避免犯下什么大错，什么也不说，才是最吼的。
    “那么，就来说说别的吧。”路德看着庄不予：“比如，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关于之前尼可说的，巫乡的事情。”庄不予的话语颇有深意：“或许，也包括那位人祖，那位大贤者，还有……那些最古支配者们。”
    “那你很棒诶。”路德顿时来了精神：“消息来源？可靠吗？”
    “我自己猜测的。”庄不予随口答道。
    “那也可以，快说吧。”路德摆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那么……”庄不予斟酌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道：“你知道……老聃吗？”
    “老聃？”路德愣了愣，然后如梦初醒：“你说的是老子吧？在我们那边的世界也有他的故事啊。道家始祖，还有个名字叫太上老君，真正的身份是三清祖师中的太清道德天尊，对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庄不予有点无语：“我说的是道脉始祖，东方三圣之首的圣人聃。如果你不了解什么叫东方三圣，那圣人丘你总该知道吧？据说，圣人丘就是圣人聃的半个弟子。”
    “差不多一样厉害。”路德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问道：“那么，这和你要说的有什么关系？”
    “嗯，就是说……你知道圣人聃的话，那么也应该知道五千言吧？”
    “道德经？”
    “大概一个意思——东方道家不传世之秘典，据说是一本刻录万物法则的经书，其中蕴含着足以改变世界的道与理，而著作这本经书的，就是圣人聃。据说当初圣人聃受天之命，观测万物法则，记之于经典，留待后世人观看，其目的就是为了警示后世人，指明万事万物前进的方向。”
    “然后？”路德还是不理解。
    “然后，我怀疑……所谓的受天之命，其实指的，应该是那些最古支配者们。”庄不予看着路德，很郑重地说道：“圣人丘与仙人太白受最古支配者的指引，前往时间长河追寻时间的奥秘。圣人聃同样受最古支配者的指引，但却是写下了道脉不传之秘典五千言，其中很多句子都可以或多或少解释这个世界如今的情况。”
    “庄家为道脉三大支柱之一，而我是庄家长子，离开太皇天之前曾在娲皇宫内翻阅过这本经书。当时我就很好奇，为什么道脉经典要放在娲皇宫而不是放在三清殿？为什么父亲——或者说烛龙大人他们偏偏选择在我离开之时让我观看？现在看来，恐怕他们是早就有所谋划了。”
    路德摸着下巴，目光深邃：“比如？”
    “比如，人的始祖与先祖，梦乡之主与巫乡之主。”庄不予闭上眼，用很神圣的语气吟诵道：“道生一，一生二……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路德诚实地摇了摇头。
    “道，指的就是那些最古支配者们。一，指的是他们创造出来的世界，也可以是指母神创创造出来的百族始祖。撇开其他不谈，道生一指的就是最古支配者们创造了这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上的生命。这句话是对于当时情况的概括，所以，一和二这两个数字才会出现得那么频繁——人的始祖是一，他创造出了两位先祖，这是二；梦乡之主有一个，这是一，而巫乡之主却有两个，这是二。”
    “可是……”路德摸了摸下巴：“虽然我语文不太好，但好歹也知道，后面是不是还有一句二生三啊？”
    “是啊，所以，关键就在这里。”庄不予露出了微笑：“你知道在东方的说法中，何为极数吗？”
    “九？”路德有点不确定。
    庄不予点了点头：“那么，何为平衡？”
    “阴阳？”
    庄不予点点头，却又摇摇头：“这是一般说法，如果我要问的是，如何在九这个极数中寻找平衡呢？”
    “那你还是直说吧。”
    路德耸耸肩，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也好……如果要在极数中寻找平衡，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将它等分，而九应该要怎么等分？除了三、三、三之外，再无其他答案——而三，又可以分为一和二，一又生二，二又生三，三又可以分出新的一和二，从而生成新的三，如此循环往复，最终生成万物，这就是所谓的三生万物。”
    “也就是说，三这个数字，很重要咯？”
    路德皱眉，他还是没搞明白庄不予要说什么。
    “这是自然，三这个数字在世界诞生文明演化的过程中起到着很重要的作用。只有二生三，万物才能从三中诞生。但是，实际情况是——那些最古支配者跳过了二生三这个阶段，直接二生万物，这也就意味，平衡被打破了。”庄不予看着路德，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个世界的平衡，从一开始就被打破了。”
    “世界从一开始就不平衡？”路德“吓”了一声，承认自己被吓到了：“这个有点厉害啊？”
    “是的，平衡被打破，导致深渊的入侵，这就是我推测出来的情况，也就是圣人聃撰写这本经书想要告诉世人的。但是，真相却还隐藏在更深层的地方——也就是，平衡为什么会被打破？那些最古支配者，没有理由去打破这样一个平衡，除非……”
    “除非祂们逼不得已？”路德接过他的话头。
    “有这个可能。”庄不予闭上了眼：“路德，你仔细想一下，你到现在，已知的最古支配者，有几个？”
    父神奥、母神创、奥特拉斯、特瑞尔、克莉丝、太昊氏、娲皇氏、烛龙……
    “……”路德一一细数，然后咽了口口水：“八个？”“九个！”庄不予蓦地睁开眼，沉声说道：“只有九个，才符合世界的极数。只不过，有一个在世界诞生之前便陨落了——这也就是世界的平衡被打破了的原因。”
    路德沉默了一会，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盘庚。”
    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内回荡——
    “我肯定，我敢肯定……”
    “诺娅口中那位盘庚，就是陨落的第九位最古支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