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79章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

    城主府，最顶层的房间内，诺尔瓦多背着手站在窗前，俯瞰城内纷繁忙碌的芸芸众生。
    在他身后，城主如同仆人一样谦恭地将手合在一起放到身前，头微微低下，不敢去直视诺尔瓦多的背影。
    “鲛人族那边，谈得怎么样了？”
    诺尔瓦多凝视着岛屿外浓稠的白雾，开口问道。
    城主连忙回答道：“……他们要求我们筹集一批庞大的物资给予他们，并保证在取得物资后便会退去，不再包围城池。但如果不在三天之内将物资交到他们手中，就会在千岛联邦的援军到来之前催动海啸，彻底淹没城市。”
    “哦？有趣。”诺尔瓦多嘴角勾勒出一丝微笑：“你怎么看？”
    城主思索了一会，然后回道：“或许，是鲛人族内部出现了什么困难，所以，才会……”
    他的意思很明显，鲛人族就是冲着这批物资所来的，而且，这对于他们来说十分重要，不然的话他们也不用冒着巨大的风险来包围巴格尼城了。
    从目前鲛人族在千岛之湖被千岛联邦全面打压以至于丢失了大部分生存空间的情况来看，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诺尔瓦多却是冷哼一声：“可笑。”
    “属下愚昧。”
    城主连忙低头，不敢开口。
    诺尔瓦多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问道：“我问你，如果真的给你去筹集这批物资，大概需要多久？”
    “排除所有意外情况的话，需要三天。”
    城主的回答没有半点犹豫，显然，这个答案在他脑海中已经形成很久了。
    诺尔瓦多点点头，又问道：“你认为，如果我们真的要以物资为代价换取鲛人族的退兵，那么，那些正守候在客厅准备向你抗议的商人们，会同意吗？”
    这次城主就有点拿不准了，踌躇了一会后，才回答道：“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会。”
    毕竟，那些商人说到底还是为了贸易才来到千岛之湖的，如果战争爆发，他们的货物极有可能因此而受到损害。而且，巴格尼城方面肯定也要向他们临时征收各种物资，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极为不值得的。
    损失三天的时间固然很心疼，但战争爆发后带来的利益损失才是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
    如果是之前，鲛人族没有任何表示的情况下他们说不定会同意甚至支持出兵。但是目前鲛人族已经给出了明确的时间限制，为了自己的利益着想，那些商人是怎么也不可能再鼓动城主出兵了。
    “所以，这就是那些鲛人的目的啊。”诺尔瓦多冷冷一笑：“用一个虚无缥缈的承诺换来大批物资和三天的时间，绝对是很划算的买卖。更何况，他们就算得到了物资也不一定会退去，毕竟，千岛之湖可从来就没有道义这玩意。”
    城主略微惊讶：“您的意思是……战争，无法避免？”
    “那是当然。”诺尔瓦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我敢保证，那些鲛人绝不是为了这些物资而来的，巴格尼城内，还有更值得他们在意的东西——当然，如果能够顺便拿到着一大批的物资，那也不失为意外之喜。甚至于，他们或许还在打着将整座巴格尼一网打尽的念头呢。”
    圣兽海哭，拥有催动海啸的能力，而且在水域中能够拥有近乎王座级的实力。整个巴格尼城，除了诺尔瓦多以外，没有人能够挡得住它。
    “那，属下该如何做？”城主有点疑惑地问道。
    “无需理会他们，做好防守的准备，战斗将会在明天凌晨爆发，血族大公德古拉以及他带领的高崖血族将协助我们。无论是那些不请自来的人，还是这些鲛人，都无处可逃。”
    他转过身，眼中闪动着灼热的光芒：“现在，主动权在我们手中！”
    以无心算有心，如果这都不能获胜，那他干脆就去跳湖死了算了。
    他握紧拳头，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城主心中一凛，低头称是，然后缓缓退出了房间。
    独自站立在空旷房间内的诺尔瓦多忽然诡异一笑，将目光投向城市的一角。
    在那里，极为偏僻无人问津的角落，坐落着一间破旧的旅馆。
    ***
    下午时分，阳光愈发灿烂，照射在人身上，暖融融的，叫人昏昏欲睡。
    被狠心妈妈夏露带领着走狗埃索伦操练了一整个上午的智障姐妹终于解脱，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好累呜哇！”“好痛呜哇！”
    两人一个抱着头，一个扶着腰，哼唧哼唧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然后趴倒在桌子上，要死要死。
    跟在她们后面的夏露面无表情，手中把玩着那把残缺的血族圣器朗基努斯。
    她坐到姐妹俩身后，轻轻抚摸着姐妹俩的头发。
    姐妹俩哼哼唧唧摇头晃脑了一阵，最终没有去刻意躲闪。
    看得出来，即使是夏露对她们如此“狠心”如此不留情面，她们也依旧没有怨恨过夏露。这俩姐妹虽然比较天真智障，但也只是因为年纪比较小而已，说真的，智商应该还是比铂尔修斯之流要高出不少的，自然知道夏露是为了她们两个好，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着她们俩。
    只是，这爱有点痛苦，有点承受不起。
    走在最后面的埃索伦身为帮凶毫无愧疚感，朝着路德他们笑了笑，然后拉了张椅子，坐到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一处，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中，享受温暖与光明。
    “我刚刚听到你们在讨论什么。”
    身为队伍中实力前三的强者，埃索伦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即使是在训练智障姐妹的同时观察四周的动向，对他而言也是游刃有余的事情。所以，他也很轻易就听到了旅馆内路德他们和杰瑞的谈话声，便颇为好奇地问道：“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不要用又！路德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才回答道：“也没有，只是打听一些关于鲛人族的事情罢了。”
    说罢，他将从杰瑞口中听到的信息全部告诉了他们。
    虽然他并没有说出自己怀疑这件事和队伍中某个人有关，但夏露还是很轻易地猜测到了，蹙眉说道：“也就是说，你是觉得这件事和我们有联系吗？就和龙爪山脉那次一样？”
    不愧是夏露，一听到古老帝国，居然和自己想到了一块去。
    路德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弄得后者有点摸不着头脑。
    埃索伦摇了摇头：“当初不是从守护者那里知道了吗，潘多拉只有三个的事情……那个古老帝国的覆灭，应该和潘多拉没有什么联系吧。”
    “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很难判断。”路德回答道：“如果是在黄昏战役之前便覆灭，那么应该是其他原因。如果是在黄昏战役之后，那么应该就是深渊的原因了。但如果是深渊的话，不可能会留下鲛人族还在守候这个帝国，应该是寸草不留才对。而且，听杰瑞大叔所说，这个帝国应该是在移民进入千岛之湖后才彻底覆灭的。”
    “那么，战争？内乱？饥荒？”埃索伦目光闪烁，一个一个猜测着。
    路德耸了耸肩：“谁知道呢。我也就了解一下，以防后患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去趟这趟浑水比较好。”
    包括埃索伦在内，所有人都赞许地点了点头——尤其是以尼可反应最为激烈——“说得对，交给千岛联邦的人去处理就好了。”
    夏露瞥了一眼路德，淡淡说道：“你自己也说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觉得，如果是你的话，这趟浑水，总有一天会主动找上门的。”
    路德一句话噎在喉咙，无话可说了。
    周围的同伴，或隐晦或明显，都露出了此言有理的神色。
    “所以，你们两个，也要更加努力，知道吗？”批判完路德的夏露很温柔地对姐妹俩说道：“等战斗爆发的时候，你们就去检验一下训练的成果，我会在旁边监督你们的。”
    她似乎是很期待战斗的到来，并且把它当成了给姐妹俩的考试。
    智障姐妹无力地点点头，而路德则是撇了撇嘴。
    监（kan）督（hu）。
    “她们俩个确实很努力啊。”一直殴打姐妹俩导致内心怀有愧疚之情的埃索伦出声帮姐妹俩说好话：“和昨天相比的话，战斗力提升了很多。看得出来，她们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只要再加上一点点努力，变强是很轻松的。”
    “对啊对啊！我们很棒啊！”“我们一直都在努力啊！”
    智障姐妹原地复活，挥舞着小拳头，气势汹汹：“绝对会变强的！”“然后成为血族的女王！”“把以前欺负过我们的族人……”“一个个吊起来打！”
    够了啊，你们是要带领银月血族走向兴盛的啊！不是让你们去报复社会的啊！
    众人内心呐喊着，夏露却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你们想成为银月血族的女王，这样的心情，我感受到了，也认可了。所以，继续努力吧。”
    原来对于夏露来说只要姐妹俩肯成为血族的女王就没有问题了吗？至于她们吊不吊打族人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对吗？
    这个社会未免太扭曲了吧！
    路德内心疯狂吐槽。
    老好人埃索伦呵呵一笑，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果汁，身边却冷不防响起了夏露的声音：“埃索伦，你既然教导过她们战斗技巧，那也可以算是她们的老师。以后，她们成为血族女王的时候，你来辅佐她们怎么样？”
    “噗！”
    埃索伦一口果汁喷了出来，不偏不倚，正好全部喷到了路德头上。
    还没来得及向路德抱歉，他就连忙摆手，推辞道：“这就算了吧，夏萝和夏莉如果成长起来，实力绝对不比我差，更何况还有你在，哪里需要我辅佐。况且，我还是太阳家族的日之子，还要为大日的荣耀而战斗呢。”
    你是个好人，但我也是。
    埃索伦也不是谦虚，但是他一个现任太阳家族的传承人，怎么能去辅佐血族的女王呢？阁下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得也是。”被埃索伦发了好人卡，夏露有点遗憾，但也不是太过遗憾，只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来下次要找个更合适的人选了。”
    路德正在收拾头发，听到这句话有点好奇：“夏露你自己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为什么非要舍近求远？”
    “我吗？”夏露轻轻摇头：“我不行。”
    “为什么？”
    不仅是路德，其他人也都有点好奇，尤其是智障姐妹，更是疑惑不解：“为什么夏露不肯帮我们？”“夏露不喜欢我们吗？”
    好伤心，差点哭出来。
    夏露连忙安慰了她们好一阵，直到姐妹俩情绪稳定后，才向路德他们解释道：“我是血族的先祖，使命是确保银月血族的繁衍与血脉的纯净，至于族群前进的方向这些事，是历代血族首领的事情，而不是我们需要操心的。但是，我有点担心，夏萝和夏莉她们不一定能承担好这样的责任……”
    有道理。
    看着一脸懵懂的智障姐妹，所有人都深深赞同她的说法。
    智障姐妹不是真的智障，她们只是天真烂漫了一点。
    “夏露你看不起我们！”“就是就是，怎么可以这样！”“我们绝对绝对绝对、绝对会做好的！”“不就是女王吗，包在我们身上就好了！”“夏露你看着吧！”“我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智障姐妹拍着胸口，信誓旦旦。
    夏露很欣慰，姐妹俩终于长大了。
    路德总结了一下她们要表达的意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女穷！
    果然恐怖如斯。尼可“豁”地一下站了起来，表情古怪：“我有点事，先回房了。”
    他走上楼梯，忽然感觉背后投来两道不同的视线。
    有点方。
    顿了顿后，他没有犹豫，继续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