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68章 沧海遗族

    旅馆后的动静或许并不是太大，但拥有掌控级实力的尼可还是很轻易就发觉了，而夏露对夏萝夏莉那姐妹俩所说的话，也理所当然地传到了他耳中。
    “承担……”
    他在内心细细地咀嚼着这个词语，忽然有点郁郁。
    对于安道尔刚刚和他说的那些话，尼可只能同意一小部分，比如其中所说的追求。他确实没有什么追求的目标，在这一点上他甚至连斯泰尔都比不上。但是，如果真的说他离开家族只是为了逃避承担的话，他是绝对无法同意的。
    可问题在于，他居然无法找到任何反驳的理由。
    没有理由，就不为人所信服，只是一个人歇斯底里的怒吼是无法改变任何人的想法的。
    他坐在床边，沉默不语，面前是那小小的木箱，木箱内游动着那条冰蓝色的小鱼。
    不知为何，从刚刚开始，这条小鱼就一改平时呆呆的模样，变得活泼了不少。
    大概连一条鱼都比自己好，起码不用考虑那么多。
    他摸了摸鼻子，有点悻然。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点地流逝，当日头西斜洒下点点余晖时，外面传来的姐妹俩被吊打的动静终于也逐渐平息了下去。
    该下去吃饭了。
    虽然很不想见到某人的身影，但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尼可还是撇撇嘴，准备离开房间。
    看到他站了起来就要离去的模样，正在木箱内欢快游动着的小鱼忽然顿了顿。
    面对着尼可逐渐走向房门的背影，它的眼中居然浮现出了与人类一般无二的坚定，似乎是下定了什么重要的决心。
    “请稍等下，陛下！”
    似曾相识的女子声在房间内回荡，清寒冷冽，如同万米之深的海水，自骨子里透露出一股冰寒。
    尼可放在门把上的手骤然一滞。
    他缓缓地，颇为僵硬地转过头。
    房间内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那么，刚刚的声音，又是从哪里来的？
    不会，又是自己的幻觉吧？
    尼可咽了口口水，决心不去理会这不知从何而来是否真实的声音，只是握着门把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气，一点一点地将老旧的木门推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声。
    “陛下，请先留步！”
    那女子声再一次响起。
    尼可顿时一个激灵，身体从上到下每一个毛孔都仿佛有一股冷意在肆虐，让他汗毛倒竖，头皮发麻。
    他确信，刚刚的女子声清晰明丽，绝对不是什么幻觉。但他也确信，这间房内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人。
    要说是同伴们在戏弄自己的话，会做出这样恶劣事情的也就只有路德了，可路德现在分明还在楼下吃饭，尼可隔着老远都还能听到他吹牛的声音。再说了，这声音也不像是自己任何一个同伴的声音。
    莫非，真的有鬼？
    呸！什么鬼，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那种东西！就算真的有，难道自己一个掌控级的骑士还会怕了她不成？
    他给自己打了打气，然后缓缓转过身子，靠着木门，仔细审视着整个房间。
    “陛下，不用找了，我在这。”
    那女子似乎真的就在这房间里，而且还看到了尼可的全部动作。
    “……”
    尼可壮着胆子，开口问道：“谁？在哪？”
    他发誓，只要这家伙一说出自己在哪，他绝对一发怒涛直接糊她脸上，让她明白玩笑不是那么好开的。
    “这里，陛下。”
    那女子又重复了一遍。
    可是尼可左右望去，并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只是看到床边木箱中那条冰蓝色的小鱼此刻突然变得格外激动，正欢快地在水面上跳来跳去，溅起一颗颗晶莹亮丽的水珠……
    等等！？
    那条鱼！？
    尼可忽然有种荒谬的猜测。
    这猜测实在太过于荒谬，以至于刚刚浮现的下一秒他就立刻将其扑灭了。
    没可能，它还只是一条鱼而已……
    “对，陛下，我在这里！”
    女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只不过这一次她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点的激动与欣喜，似乎因为尼可发现了她的存在而感到很开心。
    “……”
    尼可默默地看着那条从木箱一跃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曲线最终又掉了回去的小鱼，忽然有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
    “你？”
    他狐疑地看着那条小鱼。
    “对，陛下，是我！”
    女子毫不犹豫的肯定让尼可再次陷入了对这个世界的深思。
    为什么，连一条鱼都如此地……
    恐怖如斯。
    他毫不犹豫转身，拉开房门迈步而出，同时口中还喊道：“喂！斯泰尔……你想吃烤鱼吗？”
    “请、请稍等一下陛下！”
    身后传来了女子急促的呼唤声：“请听我解释啊陛下！陛下！”
    “嗯？”
    尼可把头探进房内，眼中满是怀疑。
    “陛下……”
    “说不出什么就吃了你。”
    尼可冷酷无情地说道。
    反正只是一条鱼，没什么威胁，听一下倒也无妨。
    “唔！”女子显然被他的残忍给震惊到了，半天说不出话。
    “不说吗？”尼可走到木箱前，伸出手指轻轻拨弄了一下那条小鱼，然后捏着尾巴把她提了起来：“你说是烤好还是煮好啊？”
    “哪样都不好啊陛下！”
    小鱼疯狂扭动着身躯，“不、不要碰尾巴啊陛下！”
    声音中的清寒冷冽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少女般的羞怯与娇憨，就好像在心上人面前故作高冷的美少女终于暴露本性。
    然而，尼可只是嘴一抽：“你只是条鱼，害羞什么？”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轻轻把她放回到了水里。
    不知是不是错觉，尼可仿佛听到了她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只是一条鱼啊！要不要这样子？
    尼可叹了一口气，重新坐回了床边。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了吧，你要解释什么？”他问道。
    “陛下想知道什么，我就解释什么，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除了被捏尾巴的时候，这家伙和自己说话的语气还是蛮恭敬的，虽然尼可想不明白一条鱼对自己恭敬有什么用。
    他摸着下巴想了一会，最终开口：“那就从……”
    然而，没等尼可将问题说出口，那女子就抢先回答了：“我叫罗蕾莱，陛下。”
    “我没问你的名字。”
    “哦。”
    她的声音颇为委屈。
    你只是一条鱼啊！
    尼可不知道第几次在内心吐槽这一点了。
    算了，在乎那么多也没什么用，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明白她的来历与目的。
    “从称呼开始吧，你，为什么要叫我陛下？”
    他看着罗蕾莱，问道。
    水中的小鱼游了一圈，泛起阵阵涟漪之后，才回答道：“吾族之帝国沉息已久，如今荣光虽在，却早已被世人所遗忘。三千年前帝国最后的陛下离去，此后，吾等便一直在此守候，等待他的归来。而陛下你，便是吾等守候之目标。”
    说起这些，她的语气就一下子变成很严肃正经，虽然这样严肃的语气搭配在一条鱼身上看上去颇为好笑，但尼可却从中看出，她似乎并非是在开玩笑。
    “帝国？陛下？归来？”他皱着眉头，有点疑惑：“你们的陛下三千年前离去，而我诞生在这个世界上距今不到二十年，中间跨度太大，怕是你们认错人了吧？”
    “不，绝不会如此！”罗蕾莱没有一丝犹豫地否定道：“若不是陛下归来，再无其他事情可将我从沉睡中唤醒！”
    “沉睡？唤醒？”
    尼可古怪地看了一眼罗蕾莱。
    他已经懒得吐槽你只是一条鱼了。
    “你们怎么肯定我就是你们要等待的陛下？”他又问道：“且不说我是人类而不是一条……就算是其他方面，也很难对得上好吗？我只是第一次来千岛之湖，怎么可能会和你们口中那个陛下扯上关系？”
    “不，陛下与离去的那位陛下之间的联系一直存在。”罗蕾莱如此回答道：“陛下您身负海皇的血脉，又在吾族圣地之中见到了帝国末代海皇陛下，得到了他的肯定，安全走出了圣地……这一切都说明，您就是我们所要等待的那位陛下！”
    等等等等，什么鬼？
    海皇血脉？圣地？末代海皇？
    尼可忽然想起了什么——
    大雪山群，那个夜晚，惨死的雪獠兽，呼啸的风雪，强大的六臂怪物……
    “日！”
    他一下子跳了起来，目光紧盯着罗蕾莱，郑重地问道：“我问你，你知道阿斯特雷亚吗？”
    “自然知晓，阿斯特雷亚大人是当初在圣地与末代海皇陛下签订了契约，从吾族中取走了一半的沧海权杖的人，也正是因为有他的存在，吾族才能得到一个等待的机会。所以，阿斯特雷亚大人可算是吾族的恩人。”
    沧海权杖……
    在听到这个名词的时候，尼可就知道，罗蕾莱所说的恐怕都是真的。因为，在法尔特西斯家族中，就供奉着一把神器，其名字与之一模一样，也名为沧海权杖。如果再加上之前他在大雪山群从六臂怪物也就是那位末代海皇口中所听到的话，就可以很轻易地推断出，法尔特西斯家族和罗蕾莱口中的“吾族”必然有着极深的联系。
    他深吸一口气，又问道：“那我在问你，沧海遗珠，是什么意思？”
    “沧海遗珠？”罗蕾莱楞了一下，然后忽然轻笑一声，说道：“陛下恐怕是听错了吧，并非是什么沧海遗珠，而是沧海遗族，也就是一直守候着海皇血脉的吾族。”
    “别别别，信息量有点大。”
    尼可摆了摆手，坐在床边，将罗蕾莱所说的话仔细梳理了一遍。
    从阿斯特雷亚先祖取走沧海权杖，与末代海皇签订契约，然后她的族群就一直守候在沧海也就是如今的千岛之湖，一直等候着新的海皇的归来。
    阿斯特雷亚先祖到底与罗蕾莱的族群还有末代海皇达成了什么契约尼可并不知道，这其中海皇血脉是否就是末代海皇口中所说的怒涛娜迦血脉的真正名字他也不知道，但他相信这一切并不重要，如今最重要的是弄明白，罗蕾莱和她的族群，还有那位末代海皇到底为什么要等待他的归来，他们，到底想让他去做什么？
    “那还用说吗？”罗蕾莱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自然是带领吾族奋起，重拾帝国之荣光，让整个大陆的人都重新认识到帝国的强大！”
    卧槽！
    尼可眼前一黑，忽然觉得自己不如把罗蕾莱烤了吃比较好。
    他勉强按捺下了这样的冲动，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么，沧海遗族，是指哪个族群？你口中的帝国，又是指什么帝国？”
    “诶？末代海皇陛下没和您说明这个吗？”
    罗蕾莱很疑惑，但也没用深究，只是回答道：“帝国指的是万年之前由海皇血脉所引领，曾光耀大陆，为无数生命所畏惧敬仰的海皇帝国。吾族自万年之前便侍奉于海皇陛下之侧，是海皇血脉的眷族，也是到如今唯一还在坚守帝国荣耀的族群，其名为——”
    “鲛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