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69章 四大公爵

    夜幕降临，巴格尼城灯火通明，只是在岛屿之外，湖面却黑压压的，仿佛无底深渊一般黑暗深邃，叫人一眼望过去就会产生无法压抑的恐惧感。即便是偶尔有几艘船经过，其上橘黄色的星星灯火也无法将这种恐惧给驱逐。
    万米之下的水域，一只只人身鱼尾的奇特生物身披铠甲手持三叉戟，正排列着整齐的队列严阵以待。在他们组成的方阵最前方，五位身材较其他鲛人更加高大魁梧，实力也更加强大的鲛人身为他们的首领，同样披挂执锐站立着，双目中神光炯炯，一刻也不停地注视着水面上方，特殊的眼睛构造让他们即使身处于深水之下也能很轻易地看到水面上灯火通明的巨大城池。
    “殿下离去，已经接近一日了。”
    正中央的那位鲛人首领气势最为强大，在同伴中应该也是领头的存在，此刻自然也当仁不让地主动开口，他沉声说道：“直到如今，殿下依旧没有传回消息，吾等，不能再等待下去了！”
    言下之意，便是提醒自己的同伴，应该采取行动了。
    他左边，另一位左眼被划伤留下了一道可怖伤疤的鲛人首领出言反对道：“殿下乃是为了迎接陛下的归来才冒险进入地上生物的地界，我们还不知道殿下到底成功了没有，如果现在贸然行动，惊动了那些地上生物还是小事，万一暴露了殿下的存在，导致陛下无法顺利归来，那又该怎么办？”
    “此言在理。”
    其余的鲛人首领纷纷点头，对刀疤眼首领的意见表示赞同。
    然而，那位大首领却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殿下乃昔日海皇陛下钦定之圣女，即使是在万人之中也能轻易感知到陛下血脉的存在，此刻更应该已经追寻到了陛下的踪迹，只是可能被什么事给耽搁了，所以无法顺利归来。吾等此刻正应该尽起大军包围城池，为陛下与殿下的回归保驾护航！”
    “可是，若是……”
    刀疤眼首领还想劝说一下，但大首领却是手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语，毅然决然地说道：“不用说了，就这样好了。若是真的暴露殿下存在，导致陛下归来之期被拖延，所有的罪责便由我一人承担。”
    说罢，为了说明自己决定的正确性，他又补充道：“陛下和殿下现在都身处地上生物的地界，每多呆一秒就多一分危险，即使是冒着巨大风险派遣大军将他们接回，也总比在这里干等着无所作为，最后导致陛下和殿下陷入险境来得好。”
    “……那便如此吧。”刀疤眼见大首领已经下定了决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同意了他的决定，但却还是不太放心，又提出了另一个意见：“出军可以，但必须再等半小时，半小时后若殿下真的还没有传回消息，到时候再出军也不迟。”
    “可以。”
    大首领微微颔首，然后又说道：“为确保此事万无一失，光有大军还不够……”
    “哦？”
    其他首领神色微动，目光闪烁，似乎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什么。
    “我决定，请出族中圣兽。”
    大首领淡然说道。
    四下一片沉默。
    一会后，其余四位首领纷纷开口。
    “同意。”
    “没意见。”
    “附议。”
    “如此也可。”
    无人反对，大首领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么，谁回族中请示一下长老？”
    “我去吧。”
    出声的是刚刚与大首领据理力争的刀疤眼首领。
    “有劳阁下了。”大首领点头，向他致意。
    刀疤眼轻轻摇头，神色平静：“都是为了帝国的荣光与吾族之荣耀，何来劳与不劳？”
    说罢，他轻轻摆动鱼尾，手提三叉戟，转身朝着水底更深处游去，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其余人看着他的背影，都是肃然起敬，沉声喝道：“为了帝国之荣光与吾族之荣耀！”
    声音顺着水波流淌，一直传到很远之外。
    ***
    巴格尼城，依旧灯火通明。
    在城中央，有着一座豪华的府邸，其占地广阔装饰华丽，以耀眼的灯火点缀水晶似的门户，在黑暗之中如同光辉璀璨的火炬，又好似金碧辉煌的宫殿。即使是在深夜里，也依旧有众多仆人从侧门来来往往地忙碌着，似乎每时每刻都有事情可以做，哪怕是一刻都不得停歇。
    巴格尼城所有居民都知道，这里，就是城主的府邸。
    千岛联邦虽然控制了千岛之湖大部分的岛屿，但却并不是一个国家，而是只以利益联合起来的松散组织。其高层成员既有实力强大足以威震一方的强者，也有家财万贯富可敌国的商贾……他们或者凭实力，或者凭金钱，各自发挥优势，手底下掌控着数量不等规模不一的岛屿，除了名义上要对千岛联邦负责，定期缴纳金钱之外，他们并不受千岛联邦的约束。
    在各自的岛屿上，他们可以向过往船只收取各种费用，可以组织修建新的城池，甚至可以拥有一只规模不超过五千人的军队。可以说，除了不能制定法律以外，他们和一个小国家的国王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巴格尼城身为千岛之湖大部分船只进入湖泊后的落脚点与中转站，其繁荣程度在千岛之湖内大概也可以算是名列前茅，而巴格尼的城主能够掌控如此繁荣的一座城，自然也就说明，他的实力十分强大，即使是在成员复杂多样的千岛联邦内，也可以排得上号。
    然而，此刻，实力强大的巴格尼城城主在自己的房间内，却如同一名侍者一样笔直地站在沙发之后，默默地倾听着沙发上相对而坐的两个人的谈话，神态动作颇为恭谨。如果叫那些属下甚至是巴格尼城的居民看见了这一幕，肯定会目瞪口呆，难以置信。能够让他如此恭谨的人，其身份实力自然也应当非同凡响。
    沙发之上相对而坐的二人，一位是有着灿烂的金色披肩长发与血红色眼眸，皮肤苍白到似乎很久没有接触阳光，五官俊朗但却透露着几分邪气的男子。他坐在沙发上，手中拿着一个精致的高脚酒杯，轻轻摇晃时，杯中血红色的液体便会随之波动。虽然这血红色液体究竟是红酒还是其他什么东西值得人商榷，不过他握着酒杯时轻松自如的神情与饮“酒”时的优雅姿态倒让他表现得像是一名真正的贵族——可惜的是嘴角时不时浮现的尖锐獠牙让他平添了几分恐怖，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恐怖片里的反派角色，即使优雅，也是病态而血腥的优雅。
    如果是夏露或者是夏萝夏莉在这里的话，应该很轻易就能喊出这家伙的名字。
    血族大公，德古拉。
    一手促成了银月异变，妄图改变血族传承，成为红月始祖的野心家。
    虽然千岛之湖是自由而混乱的地方，即使是血族出现在这里也不会怎么样，但德古拉不同，他是红月血族的首领，是一位王座级的强者，随随便便现身于千岛之湖，恐怕不会让千岛联邦的三大公爵觉得安心。
    毕竟，血族，或者说红月血族，可一向是以残忍嗜血与阴狠狡诈而出名的。
    谁知道这货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想搞什么大新闻呢？
    德古拉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虽然如此，但他还是出现了，而且是出现在了巴格尼城城主的府邸，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三大公爵会发现他的到来。
    能让他有如此底气的，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男子。
    男子光头剔亮，面容坚毅仿佛顽石，而目光中却带着隐隐约约要呼啸而出席卷万物的狂野霸气。他五官只能算是端正，但搭配那坚毅的面容与暗暗狂野的目光，原本端正的面容也因此变得凶狠，就如同狂暴的猛兽蓄势待发。而且，他身材格外魁梧，即使是坐着，也比身后侍立着的城主要高出半个身子，如果真的站起来，怕是都可以触碰到天花板了。在整个大陆上能够拥有如此魁梧身材的，只有一个种族，那就是巨人。
    如果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发现，这位看上去就十分不好惹的凶狠巨人男子，虽然是面对着王座级的血族大公德古拉，却也毫无惧色，而是佁然不动地坐在那里，如同山峰一般矗立不倒，从气势上看与德古拉不相上下甚至还犹有过之。而且，在他背后那位巴格尼城的城主，他面上的恭谨神色虽然也有对德古拉的，但更多的却是对着他表现出来的。
    千岛联邦只是一个松散的利益联合体，没有严格的等级制度，更何况，像巴格尼城城主这样的实力成员，更是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让他如此恭敬对待了。当然，这里说的，是除了三大公爵之外的，千岛联邦的其他成员。
    所有千岛之湖的人都知道，三大公爵这三位王座级才是千岛之湖一直以来能够保持其独立于大陆之外的超然地位的真正原因，同时也是千岛联邦能够掌控整个千岛之湖的原因。如果没有这三位强大的王座级强者作为武力威慑，恐怕兽人帝国甚至远在中土的人类帝国都会按捺不住派出军队远征千岛之湖，想要在这块巨大的馅饼上分一杯羹。
    到那个时候，恐怕千岛联邦立刻就会分崩离析，千岛之湖也会被分割成数块，被那些强大的帝国所占据，像巴格尼城城主这样靠着千岛之湖起家的人，想要再维持如今高高在上的地位大概也是不可能的了。
    正因为如此，所以，当三大公爵改革千岛联邦，规定所有掌控岛屿城池的成员必须接受千岛联邦的领导，按时上交金钱，同时必须限制军队人数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没有发言反对，哪怕这样的规定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
    在长远利益与当前利益面前，这些人就如同最精明的商人，看得分外透彻。
    毫无疑问，坐在这里的这位巨人男子，就是三大公爵的其中一位。
    出身于巨人分支，天生便拥有雷霆之力的雷霆巨人一族，在开发千岛之湖的过程中曾经单枪匹马干掉过一头同为王座级的恐怖魔兽，威名显赫的——。
    “雷霆公爵，诺尔瓦多阁下。”德古拉眯着眼，轻啜了一口杯中的血红色液体，然后说道：“能够劳烦大名鼎鼎的雷霆公爵阁下出面迎接，鄙人真是不胜荣幸。”
    “阁下谬赞了。”虽然外表很粗狂，但诺尔瓦多说起话来竟也如同贵族一般文绉绉的，与他的外表极度不符：“世人皆知血族大公德古拉在王座级浸淫已有数百年，实力强大，更曾经驱使数万蝙蝠搬动大山，成就血族高崖之名。此等事情，每每想起，无不令在下心驰神往。今日终于与阁下相见，才知何为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远胜闻名。”
    “呵呵，得蒙阁下如此看重，鄙人颇为惶恐。”德古拉呵呵一笑，说道：“三大公爵之名，威震大陆数百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诺尔瓦多阁下更是其中翘楚，在下早有拜见之心，只是一时为俗事所扰，难以脱身……”
    “哦？”诺尔瓦多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地说道：“阁下口中所说的俗事，莫非，是与人类帝国拉特斯邪教献祭仪式以及不久前草原日月双子重新觉醒有关？”
    “阁下果然手耳通天，此等小事竟然也有听闻。”德古拉嘴上这么说，但神情却没有半分惊讶，显然，诺尔瓦多的反应早已被他预料到了。
    诺尔瓦多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既是如此，那在下也大概明白阁下的来意了——阁下所寻找的人，恐怕已经到了千岛之湖吧？”“正是如此。”
    德古拉没有否认。
    诺尔瓦多轻轻摇头：“那帮人实力强大，且身份异于常人，据说与人类帝国王室与草原日月部落都有联系。千岛之湖虽然强大，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如此敌人……”
    “且慢拒绝。”德古拉打断了他的话，脸上忽然挂上了胸有成竹的笑容：“阁下与我都清楚，所谓实力强大，身份特殊，在阁下与千岛联邦面前都不算什么。真正让阁下犹豫的，无非是——”
    “利益不够。”
    他一字一顿地说道。
    诺尔瓦多没有否定他的说法，只是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既然阁下也知晓这一点，那么……”
    “利益，自然是有的。”
    德古拉再一次打断了他的话，不过诺尔瓦多没有生气，反而被他的话勾起了兴趣：“是何利益？”
    “这个嘛……”
    德古拉神秘一笑：“不知道阁下对于千岛联邦的三大公爵变为四大公爵，可否有兴趣？”
    “四大公爵！？”
    诺尔瓦多先是一愣，然后忽然一挥手：“杰诺瓦，你先下去吧。”
    “是！”
    被他叫到的巴格尼城城主不敢违抗他的命令，连忙离开了房间。
    “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诺尔瓦多阁下。”
    德古拉看到诺尔瓦多的举动，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谈谈，关于立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