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311章 埃索伦：我不人

    清澈的湖水如蓝宝石一般澄澈透明，让人一眼就能看到湖中翕忽游动的小鱼，也能看到白沙覆盖宛若洁白美玉的湖底。以这广阔的湖泊为中心，四周绿草茵茵，仿佛给地面铺上了地毯，不知名的野花在其中淡雅绽放，使空气也弥漫着一股沁人心脾而丝毫不会腻味的香气。
    远处，高大葱郁的树木傲然挺拔，绿叶好似繁星，点缀碧蓝的天空，一座雄伟的金色塔型建筑在树木的簇拥之中拔地而起，塔尖直入云霄，仿佛要通往高天之上的大日。
    虽然外面还是穷冬烈风的季节，但在这秘境之中却仿佛依旧是繁花盛开的春天。骄阳升起，洒落片片灿烂的金色光芒，透过遮盖碧霄的树叶之间的缝隙，落到人间，给湖面、给草地、给那雄伟的金色塔型建筑也披上了一件神圣的外衣。
    而埃索伦就站在湖泊的边缘，身体沐浴在阳光之中，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当路德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景象。
    “嘶！”
    他一开始先是吃痛地摸了摸身上被泰瑞尔一拳击中的地方，然后才注意到了站立在湖泊边缘默默装逼的埃索伦。
    “……”
    看了一下四周，发现除了自己以外，艾丽西亚和安道尔等人也都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了这里，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挣扎着站起身，朝着湖泊边的埃索伦走去。
    “嘿，埃索伦！”
    兴冲冲地走到他身边后，路德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埃索伦仿佛早有预料般，转过头，轻轻颔首，脸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我就知道你是第一个醒的……”
    “那是，我怎么可能输给他们！”
    路德骄傲地仰起头，鼻子都快戳到天上去了。
    “额……”
    埃索伦摸了摸头，大概是没想到在经历了这么一番惊险之事后路德的关注点依旧还能这么奇怪，也只能装作没听到他的回答，有点生硬地拉开了话题：“……说起来，你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路德摸了摸伤口，呲了呲嘴：“虽然，还是蛮痛的，可能要修养个十天半月了……”
    “还真像是你的风格。”
    埃索伦哑然失笑。
    路德顿时蒙了：“哈？”
    “我是说，受伤……”
    埃索伦转过头去，重新注视着被阳光照耀因而波光粼粼，甚是美丽的湖面：“你好像一直在受伤，因为你从来不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人，所以，自然也不惧怕死亡，每次战斗都……嗯，最疯狂吧，龙爪山脉那一次也是。更奇怪的是，你似乎从来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哪怕是受伤了，也不当一回事，怎么说呢，就感觉，你像是在……玩。”
    他一下子说了很多，最后犹豫了一下，给路德的这种行为下了个不太肯定的定义。
    “别这么说啊！”
    路德不满意地叫了：“我也是很珍惜我的命的，好吗？”
    “是吗？”
    埃索伦斜了他一眼：“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的队伍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人了吧……小庄也好，夏露也好，其他人也好，不都是因为你不怕死地掺和各种事，所以才会加入的吗？”
    “额……”
    路德一时无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小声嘟囔着：“这不一样……主角的事，能叫死吗？那叫血量归零……还有，不做这些支线任务，怎么能有奖励……”
    “奖励？”埃索伦有点奇怪：“你做这些，得到什么了吗？”
    “那当然！”
    路德骄傲地挺了挺胸，如数家珍般一一数来：“艾丽西亚是救世英雄的后代，而我是她的救命……唔，好友；铂尔修斯是古老部落的未来酋长，虽然只是个非洲部落；智障……夏萝夏莉是如今唯一纯血的远古银月血族，夏露更是新月先祖；安道尔、尼可和斯泰尔是帝国皇室成员……你想想，他们都是我的队友，我的人脉不是很广吗？”
    说着，他又有点得意洋洋地看着埃索伦：“你不也是吗？太阳家族的后代，草原的日之子，这么屌，肯定可以带我上天好吗？”
    “可是那毫无意义吧？”埃索伦反驳了一句：“你不是想回到你的世界吗，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地位，我们的实力，在你回到那边的世界之后，就什么也不是了吧？你自己，也很清楚这一点吧？”
    “可你，还是做了啊！”
    埃索伦看着路德，双眸似太阳燃烧，炽烈而热情。
    “唔……”
    路德愣了愣，不知如何作答。
    “呵。”
    埃索伦见他这模样，不禁笑了笑，收回了目光，若有所思：“或许，这就是你的正义吧。”
    “别啊，我可不想和正义扯上关系，正义的伙伴什么的，太难了！”
    路德连连叫喊。
    埃索伦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古怪，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路德被他这古怪的脸色硌得慌，连忙扯开了话题：“啊，说起来，这里应该就是黄金湖了吧，还蛮漂亮的……那塔是什么，金字塔吗？”
    “那是黄金湖的禁地，天途。”
    埃索伦说道。
    “天途？”路德侧目：“咋不叫天路呢？”
    “大概一个意思。”面对路德的调侃，埃索伦居然很正经地点了点头，解释道：“大日居于天域正中，众星环绕，太阳鸟之翼将其包裹，唯有踏上天途，走上登天之路，经受重重考验，才能到达天域，得见大日真正面目。”
    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道：“当然，这只是个遥不可及的梦想而已，从古至今，能够通过天途进入天域，登上大日的，似乎就只有从凤凰先祖那里获得了传承的初代日之子而已。”
    凤凰，太阳鸟创造出来的类似天狼部落先祖银狼，血族新月先祖夏露的存在，同时，也是太阳家族的图腾灵。
    “听起来，很厉害嘛。”路德摸着下巴啧啧称道，当然，也就仅限于此而已。
    他可是连母神创都见过了的人，又不是太阳家族的后代，自然不会因此而有所触动。
    埃索伦见他这反应，也不甚在意，摇了摇头，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天途塔，目光深邃，似有所思。
    “啊！对了！埃索伦，我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德忽然拍了下手掌，恍然大悟般转过头去看着埃索伦。
    “嗯，怎么了？”
    埃索伦疑惑地看着他，却发现刚刚还挺活跃的路德此刻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直勾勾地盯着他，却是半句话也不说。
    “怎么了？”
    被盯得有点发毛的埃索伦有点不自在地问道。
    “没，没什么……”
    路德比他更加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就好像到亲戚家做客的拘谨小孩，扭扭捏捏地开口了：“那、那啥……埃索伦，你那个、那个实力，怎么还是……”
    他没有完全说出口，但相信埃索伦已经体会到了他的意思。
    怎么还是权杖级啊？
    这就是路德想问的。
    此刻的埃索伦，状态很奇怪。身上的气势完全内敛，隐而不发，却并不因此显得弱小，反而岳峙渊渟一般厚重，整个给人一种鞘中之剑虽锋芒收敛，但一出必定见血的心悸感。这种感觉，除去一路上遇到的不少王座级强者外，路德只在三个人的身上体会过。
    一个是派特拉起义时将他们打得半死的风骑士莫顿，另一个是镇守帝国南部边境的铁壁艾森，而剩下一个则更加强大，她的名字叫夏露。
    这三个人，都是——起码，现在都是冠冕级。
    从这一点来看，埃索伦毫无疑问是已经晋升冠冕级了。
    但是，奇怪正是奇怪在这里——埃索伦依旧是权杖级，而非冠冕级。
    路德之所以能够确定这一点，就在于，埃索伦虽然气势已经达到了冠冕级的层次，但路德却并没有从他身上察觉到那种和法则融为一体的感觉。
    路德尝试着打开了额头上的命运之瞳，然后就发现，在埃索伦身上，象征法则的线已经出现，并且有一部分已经与他的灵魂融为一体，但更多的却是若即若离，不远不近地游离在秩序的虚空之中，没有和埃索伦相互交融。
    晋升冠冕级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领会法则，并和法则交融，而埃索伦不知为何却卡在了这一步。这很难说是失败还是成功，正常情况下，失败了会受到反噬，但此刻的埃索伦状态很好，一点都不像是失败了的样子。
    但不管如何，有一点很肯定，埃索伦以后若是想晋升冠冕级的话，会更加困难，因为他的难点已经不在于领会和融合法则，而在于如何解开原先已经融合法则的束缚，回归原始的状态，进行第二次的晋升。
    这种诡异的情况让路德来形容的话，那就是为了越狱挖了个洞，结果发现估算错误，卡住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而埃索伦的难题就在于，如果不挣脱洞口的话，就无法把洞挖大到足以让自己逃离的地步。
    做不到这一点，可能一辈子都要卡在这个关口，无法提升半步了。
    而想做到这一点，又很难。
    “啊？你说这个啊？”
    埃索伦摸了摸头，脸上微笑依旧，似乎不是很在乎的样子：“情况紧急，所以我中止了晋升，先打开了黄金湖的大门，不然的话，恐怕就来不及了……”
    果然如此。
    路德深深呼出一口气。
    他之前之所以这么扭扭捏捏，就是因为，导致埃索伦出现这种情况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现在，果不其然，证实了他的想法。
    “抱歉。”
    路德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把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沉重地道歉。
    “额……”
    埃索伦被他的行为搞得哭笑不得：“不用这样的，对我来说，影响不大……”
    “什么叫影响不大？”
    路德瞪了他一眼：“都不能晋升冠冕级了，怎么能叫影响不大？”
    “额，不是……我的意思是……就是，其实我……”
    埃索伦连连摆手，想解释，但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苦苦思考了一阵后，终于如梦初醒，拍了拍手掌，脸上再次浮现出了那温和的微笑：“其实，真的对我影响不大，因为……”
    “因为？”
    路德盯着他，半信半疑。
    “因为，我不是人。”
    埃索伦微笑，露出整齐的白牙。
    路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