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237章 混沌回归

    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找到了其他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的队友——比如面色诡异的白合姬由这两个，又或者是刻意保持了绝对距离的安道尔以及庄不予这两个——后，路德一行人来到了广场之上。
    就在刚刚才回来的克拉希尔以及法尔也站在广场上，正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从圣城离开的办法，比路德原本想象的要容易一点。
    他们将乘坐克拉希尔，直接离开这里。
    当路德他们第一次听到这简单粗暴的计划时，都不禁楞了一下。
    虽然很想问一下阿萨他们那一关具体该怎么过需要他们做什么，但诺娅也没有给他们解释更多，他们也只好抱着相信的态度姑且按捺下了心中的疑惑。
    周围的风不知何时变得猛烈起来，吹动着无边无际的云海肆意翻滚，连绵成白色的波浪，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在这狂风之中，诺娅站在广场边缘，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下方的苍茫世界，脖子上缠绕着的红色围巾随风而摆动，手中所提的宫灯之内，跳动的燧火似乎也察觉到了肃穆的气氛，安分了不少。
    忽然，她低声开口。
    “时机已到。”
    下一秒，风停止了。
    不只是风，整个世界，都停止了。
    在路德他们的视线中，灰色的迷雾自诺娅身上涌出，取代白色的云海，将四周包裹。
    仿佛身处海洋深处，他们双眼迷蒙，似乎下一刻就要失去意识。
    但还好，诺娅开启梦乡的针对目标并不是他们，所以，在茫然迷蒙之后，路德他们很快就清醒过来，打起精神，努力不让自己再次陷入梦乡之中。
    紧跟着梦乡而来的，还有若有若无的歌声。
    “梦啊，火啊，随过往燃烧吧！
    血啊，泪啊，随雨水落下吧！
    欲归之人，还未归去；
    将来之人，还未到来。”
    歌声缥缈，顺着潮水般的灰色迷雾散去，似乎要到达不为人知的彼方。
    那里，就是阿萨他们所在的——
    云端神国。
    ***
    在路德他们无法看到的梦乡之境内，七圣的身影悄然浮现。
    阿萨铁青着脸，注视着周围的情况，而泰瑞尔也是握紧了拳头，咬住了牙关。
    其他几位虽然没有表现得这么明显，但也都是面色难看。
    他们很清楚这里是哪里。
    那就是，上一次所遭遇的那位神秘女子将他们困住的地方。
    身为七圣，身为万千信徒信奉的神明，身为王座级的强者，居然被一个不知名的女子以一人之力独自阻挡了下来，只能放任那些异端进入圣城，不能不说是一种耻辱。
    而现在，对方似乎又想故技重施，将他们困在这里，送那些异端者离开这里。
    “怎么可能让你得逞！”
    阿萨低声，恨恨地开口。
    虽然那位神秘的女子的确很强，但也并不代表她就可以如此肆无忌惮。
    之前在圣城之外，只不过是占了他们还不熟悉这里的优势，这才顺利把他们挡了下来。但自从那一次后，他们对于自己如今所处的秘境就已经有了大致的了解，更不要说他们还专门为此查询了诸多的典籍，彻底查明了关于此处的真相。
    “区区梦乡……”
    身周环绕着纷飞的书本，手中拿着一本黑皮鎏金边圣典的知识之神纽利斯目中闪过不屑的神采。
    已经查询过诸多典籍的他，自认为对此处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再加上他们正身处圣城，有来自成千上万狂信徒的信仰之力加成，战斗力比起当初简直不可同日而语，那位不知名的女子想再用这种方法将他们困住，绝对是行不通的。
    然而……
    “区区……是吗？”
    淡然到几乎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从天空之上传来。
    阿萨他们猛然抬头。
    天空中，倒立的尖塔之上，灰发的少女正站在塔基之上，灰色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他们，没有半分多余的色彩，就好像看的不是什么神明，而是不值得付予更多感情的死物。
    而事实上，诺娅内心，的确已经把阿萨他们定义为了死人。
    偷窃世界权柄，亵渎神格，囚禁神躯之人，不死何为？
    她的眼神中仿佛传递出了这样的意思，让阿萨他们不由得怒火中烧。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但那种看尘埃一般的眼神让他们，很不爽。
    “你以为，就这样也可以困住我们吗？”
    阿萨扬声质问，同时伸手举过头顶：“吾等既为神明，便掌握此世之权柄！不管你是什么人，都无法逃脱神明的制裁！”
    他如此说着，那确凿的语气就好像自己也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一般。
    比起其他的信徒，他反而更像是一个虔诚的狂信徒，信仰着自己心中认为的“太阳神阿萨”，坚信自己就是神明。
    神明本身，就是最狂热的信徒。
    在他高举的双手中，一轮渺小的，但却散发着惊人热量的小型太阳缓缓升起，那灿烂到几乎刺眼的光芒仿佛要冲破这死寂的梦乡，重新带来光芒与希望。
    然而，诺娅却笑了。
    弧度很小，但她确实笑了，很浅，就好像听到了并不好听的笑话，为了不让对方尴尬，还是要勉强着扯出来的那种微笑。但即使如此，搭配她的容颜，亦足以让人认为那是情真意切的笑容并为之失神了。
    然而，阿萨他们并不能如此认为。
    因为，那是嘲讽的微笑。
    就好像是在说——
    “愚蠢之人总是得意于自身的伟大，却因此而忽略了自身的渺小，或者说……”
    “从他们开始觉得自己伟大的那一刻起，世界就已经没有了他们的存在。”
    “或许，会是因为……”
    “凡愚蠢之人，总执意于将自身超脱于世界之外，并自认为——”
    “这就是伟大？”她轻声念着，同时，手轻轻抚摸着手中的宫灯。
    燧火跃动，似乎也在赞同她的话语。
    “你！”
    这是侮辱！
    比起上一次莫名出现将他们七人同时拦下的屈辱而言还要更大的侮辱。
    因为，她在直接否定他们的存在意义！
    阿萨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的愤怒，面色狰狞，挥动双手：“渎神者！罪不容恕！”
    炽热的小型太阳爆发出更加强烈的光芒，升上高空。
    其他六位神明也纷纷动手，带着将眼前亵渎神明尊严之人抹杀殆尽的决意，涌动的风暴、巨大的拳头、血色的月光、突起的石柱、惑乱的乐声以及威严的吟诵同时爆发，一刹那间，将整个梦乡都给撼动了。
    然而，面对这来势汹汹的进攻，诺娅只是站立在原地，面无表情。
    在她身后，迷雾忽然开始搅动。
    隐藏于朦胧之中的山脉仿佛潜藏的猛兽，黑色的影子随着迷雾汹涌而跃动着，自那山脉之上，拖曳着深红色火焰轨迹的流星一颗颗飞落，撞击在了七圣的攻击之上，稳稳地将诺娅护了下来。
    而在上方，迷雾忽然之间分开，就好像被利器硬生生地切开一般让开了道路，在那之中，巨大的晶莹冰柱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虚空之中，连贯上下，挡在了七圣面前。
    一时间，七圣的威势全失，梦乡之中为威严的审判意志与圣洁的净化气息所覆盖。
    在这力量面前，七圣几乎一瞬间失去了抵挡的勇气。
    “那是……什么……”
    阿萨喃喃道。
    比起那庞大的山脉，那晶莹的冰柱，他们这些神明的攻击，简直就是在过家家。
    这恐怖的力量，是他们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说过的，就好像在那之前，祂们并不存在于大陆之上一般。
    但是，这力量确确实实是出现了。
    就在他们面前。
    倒立的尖塔之上，诺娅并没有理会他们的反应，只是转身，略微弯腰，行礼。
    “特瑞尔大人……”
    “回来就好，诺娅。”山脉之上，威严的男子声传来：“一切并非都是你的错，不要放在心上。”
    “我明白。”
    诺娅轻轻点头：“这里就拜托您了，还有……”
    她又转身，面向巨大的晶莹冰柱：“克莉丝大人。”
    “无妨，交给吾等便是。”
    冰柱最顶端，包裹于华丽的水晶之中，浑身上下覆盖着冰晶雪花，有着白色头发与冰蓝色眼眸的女子淡淡开口：“你且去吧。”
    “……”
    没有说话，诺娅轻轻弯腰，又行了一礼，然后身形渐渐变淡，最后，消失在了梦乡之中。
    原地，只留下阿萨他们，面对着这恐怖的威势压迫。
    晶莹的冰柱之上，飘落片片雪花。
    “罪人……”
    “正应赎罪。”
    ***
    高空之上，克拉希尔的巨大身影渐渐远去，最终离开圣城，往远处飞去。
    圣城的边缘，长达千米的圣徒间限之上。
    克拉肯以及奥利弗漂浮于半空之中，一个面带微笑，一个默然无语。
    在他们对面，是那些教会的冠冕级弱神，足有数十之多，但一个个面色都很难看。
    “如何，还要前进吗？”
    克拉肯笑着问道。
    “离开圣城，然后死。”
    “或者，停留放弃，犹可苟且偷生。”
    “那么，你们的选择是……”
    他轻轻挥动手中的法杖。
    白色的圆环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肃杀的氛围，一点一点扩散开来。
    ***
    世界极西，时间长河。
    无数次试图冲破封印的黑色巨手终于无法被阻挡，牢牢地扣住了“河岸”，使劲用力，似乎要把自己从河中拔出来。
    河中央的巨树之内，传来淡淡的叹息声。
    黑色的巨手顿了一下，停下了用力的动作。
    但这并不意味着祂放弃了。
    从这只手上，一点一点的黑色魔气剥落，往大陆的方向飞去。
    时间长河内，站立着的雕像，如仰头咆哮的巨熊，如蝠翼张开的男子，如振翅翱翔的火鸟……一个个雕像上，白色的光芒猛然爆发，似乎要阻止这只手。
    然而，没有任何用。
    黑色的魔气依旧一点一点往大陆飞去。
    在不久的将来，它们，会成为某场战争中，某些人的杀手锏。
    ***
    圣坛不远处，地下深处，洞穴之内。
    一点一点的黑气涌入，猖狂的笑声不断响起。
    “多一点！再多一点！”
    “君主的力量呵！再多一点！”
    “将阻挡于您面前的存在，统统抹除！”
    “星河破碎，混沌回归！”
    狂热的祈祷声在洞穴内响起，久久未曾散去——
    “星河破碎，混沌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