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95章 最终，依旧无法并肩而行

    “你……有办法！？”
    不止是路德，其他人的目光也都因为这一句而聚焦到了艾丽西亚身上。
    被众人注视着，艾丽西亚有点慌乱，原本已松开的手又下意识抓紧了路德的衣角，但依旧坚定地点了点头：“恩。”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的艾丽西亚，路德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尽管如此，他还是没有多想，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办法？”
    艾丽西亚将目光移到安道尔身上：“之前，安道尔先生是不是说过，破坏辅助法阵的话，可以延缓法阵生效的时间？”
    安道尔点点头，但又补充道：“虽说如此，但这个法阵最主要的部分还是主法阵，即使将四个辅助法阵全部破坏，也只能将法阵的影响范围和生效时间降到最小，无法阻止法阵生效。”
    “那就够了。”
    艾丽西亚将目光重新放回路德身上：“我的办法就是……在音乐会那一天，万物归一教的人启动法阵的时候，将辅助法阵破坏，然后……”
    “然后？”
    路德咽了口口水。
    不知为何，有种不安的感觉。
    “然后，我……”
    艾丽西亚指着自己，眼眸中满是坚定的神色：“我释放出王血的气息，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不行！”
    还未等艾丽西亚说完，路德就已经是下意识喊了出来，双手紧紧抓住艾丽西亚纤弱的肩膀，咬牙切齿般从口中挤出一句话：“你……不能这样做……”
    这太危险了，一旦稍有闪失，最后的结果自然是……艾丽西亚死亡。
    “但是……这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也是最好的办法。”
    艾丽西亚固执地开口，目光静静地注视着路德，双手捧住路德的脸庞，让他黑色的眼眸与自己对视。
    “路德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
    路德张口，想说点什么，但最终却只能颓然地闭上。
    正如艾丽西亚所言，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虽然不知道万物归一教召唤深渊君主是想干什么，但从路德他们的经历来看，艾丽西亚王血的身份显然要更受他们重视。从祭礼者维鲁到无光者克阿斯，出现后的第一目标都是艾丽西亚，甚至不惜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从这一点看，如果艾丽西亚在音乐会那天现出王血的气息，万物归一教的人，毫无疑问会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在主持法阵和送王血回归的选择上，那位八冠冕之一毫无疑问会选择后者，这也就给了路德他们反击的机会。
    只要将四个辅助法阵都破坏，将法阵生效的时间拖到最长，然后在这段时间内阻止身为主持者的那位冠冕，剩下的万物归一教信徒自然不足为惧。
    这样一来，事情几乎得到了圆满的解决，也许会有一部分人在这场战斗中死亡，但相比原先的剧本已经要好很多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
    “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路德用几乎可以算是哀求的目光看着艾丽西亚，无比地希冀着她能够改变主意。
    但艾丽西亚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可是，已经没有其他比这更好的办法了……”
    “有的！”路德打断了她的话：“一定会有的！除了这之外，更好的办法！没关系，音乐会在两天后……没错，我们还有两天的时间，艾丽，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找到更好的办法，比这要好一万倍，能够完美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所以，艾丽，你……不要再……好吗？相信我，好吗？”
    他祈求般看着艾丽西亚。
    身后的众人默默地看着他们。
    在此刻，他们已然都失去了说话的资格。
    唯一能做出抉择的，是眼前的少女。
    没有人能逼她做出抉择，也没有人能逼她改变主意。
    哪怕是路德，也只能祈求，不能强求。
    “我相信你，路德。”
    艾丽西亚看着路德，温柔地说道：“我一直都很相信你，路德。”
    “那你……”
    路德眼中闪过惊喜的神色，就要开口。
    “但是……”艾丽西亚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要再勉强自己了，路德。”
    “真的，不要了。”
    路德的视线与艾丽西亚交接，才发现，此刻她的眼眸中，竟也满是祈求。
    原来，二人一直都在祈求对方。
    只不过，艾丽西亚祈求的，是一个并肩作战，共同面对的机会。
    而路德祈求的，却是一个自私的，独断的，傲慢的决定。
    当意识到这一点后，路德再也无法保持那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祈求了。
    他后退两步，嘴唇嗫嚅了几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艾丽西亚温柔到近乎悲哀的目光看着他，仿佛尖刀在心脏跳舞，每一步都是无边的痛楚。
    “我……”
    他开口，说出第一个字，便发现自己已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于是，只能转过身，背对着众人，用略带颤抖的话语说道：“我想……冷静一下……”
    说罢，他疯也似的往楼上自己的房间走去，好似仓皇而逃的丧家之犬。
    他的步伐并不平静，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甚至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他扶着墙壁，没有回头：“我……没事……”
    说完，他像是逃避什么似的，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在他身后，一直默默注视着他的艾丽西亚转头，对众人露出歉意的微笑：“抱歉……我想……去劝劝他。”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始终坚定地迈出步伐，直到和路德一样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看着两人相继离开，众人的眼中不免都多了些许担忧。
    “交给他们自己解决吧。”
    夏露淡淡说道：“如果这都想不透，他也就不是路德了。”
    “而我们，只需要讨论一下我们应该做的事就行了。”窗外，夜色深沉，大广场上，灯火通明。
    ***
    当“梆梆”的敲门声响起后，房间的门很快就被打开，仿佛里面的人已经在门前等候多时了一般。
    路德的脸庞出现在了我面前。
    可以看出，他已经是极力压抑内心的纠结与痛楚了，但无论如何掩饰，痛苦的神色总会时不时从他眼眸中闪过。
    “艾丽……”
    他轻声呼唤我的名字，脸上挤出一抹很勉强的微笑。
    “我们能……谈谈吗？”
    我轻声开口，问道。
    似乎是多次一举的问题，因为从我来到他门前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我是要强迫路德接受我的选择吗？
    这样做，不也很差劲吗？
    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再看见，他如此勉强自己。
    从风沙丘陵，到拉特斯；从派特拉，到龙爪山脉，以及前不久的王城之旅，为何总是他站在我面前呢？
    为何，我不能与他同在呢？
    从王城出来后，他不也说过那样的话吗？
    “我们……在一起吧？”
    在一起，可不是你在前而我在后！
    王血这个身份，也许会成为你的牵挂，也许会成为你的担忧，但无论如何，它都不应该成为……
    你的负担。
    我也有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眼中是何种神色，我只看到，路德静静地注视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
    他和我……或许是同样的人呢？
    我脑海中不知怎的，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同样迷惘，同样无助，同样用笑容掩饰失落，甚至同样……无法归去的人。
    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和他站在一起呢？
    “路德……”
    我再次开口。
    不管这样做是多么自私多么无理多么卑鄙，哪怕是只有一会也好，我想帮上他的忙。
    他忽然摇了摇头：“不用谈了……”
    我愣住了。
    不用谈……是为什么？
    哪怕只是一次并肩站立的机会，他也不肯给予我吗？
    我知道王血的身份让他很为难，因为一旦我死亡，整个世界都会面临一场浩劫……但我不愿因此而逃避，因为……
    逃避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路德，我……”
    “真的……不需要了。”
    他再次摇头打断了我的话语，眼眸中是与我一样的坚定。
    正如我有我所坚持的，他也有。
    可是，难道他从未理解过，我所坚持的，是为了什么吗？
    如果是这样的我，就算是与他一起归去，就算能舍下全部的一切，与他前往那未知的世界，也不过……
    只是个累赘罢了。
    然而，少年忽然侧过脸。
    “我已经……想通了……”
    他轻声开口，目光斜视着地面，似乎不敢与我正视。
    “诶！？”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出来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他犹豫了一会，然后说道：“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可能是以前的我……太过勉强你了。”
    “……”
    他……是在和我道歉吗？
    虽然没有说出一句看似道歉的话语，但他所要表明的，分明就是这样的意思。
    可是，最先任性的……莫非不是我吗？
    “是我太任性了。”
    他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开口说道：“一直以来的我，都太差劲了，忽视了你的感受，否定了你的选择……”
    “现在，如果你做出了你的选择，那么……”
    “我也会……很开心的……”
    “只是……可能……一时半会，接受不来……”
    他摸了摸鼻子，目光低垂，仿佛做错事的小孩：“抱歉……”
    “不要抱歉啊……”
    我不知怎的，忽然一股冲动涌上心头，让我直接伸出手指，按在了他的嘴唇，止住了他接下来的话语：“我们两个，都不需要抱歉……”
    并没有谁在勉强谁，而是……我们都在勉强自己。
    只是注视着眼前的少年，便让我回想起风沙丘陵上，那狂风伴随着月光洒落的情景，
    “其实我……”
    “是因为相信着路德，所以……”
    “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那么……”
    “也请路德你，要相信自己，好吗？”
    我笑着看着他，眼角似乎有滚烫的液体滑落。
    我一直都相信，相信你能够保护我，像风沙丘陵的狂风，像拉特斯的光芒，像派特拉的圣马，像龙爪山脉的轨迹……
    原来，我一直以为的并肩而行，其实依旧站在他身后，只不过……
    更近了一步，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