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71章 将来之人，还未到来

    今日的王城一如既往的和平。
    当然，这仅仅是在普通人眼中而已，这些只要衣食住行有所满足就足够了的百姓根本就不会关心朝堂上发生了何等大的事——最多感叹两声真是胆大包天的通缉犯之类的话语。
    和那些贵族臣子扯皮暗斗了一上午后，莉莉丝有点疲乏，但还是不得不打起精神坐在书桌前处理公务，厚厚的文件在她面前叠成一大堆，叫人看了就觉得头疼。
    正当莉莉丝伏案处理公务的事，忽然从窗外传来了清脆的鸟鸣声。
    十分熟悉这一声音的莉莉丝眼睛一亮，抬头望向窗外。
    白色的小鸟在窗外盘旋了一会，最后飞入房间，停在了莉莉丝面前，将口中的信封轻巧地放到了桌面上。
    莉莉丝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意。
    “辛苦你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白色小鸟的头，口中轻声道谢。
    白色小鸟眯着眼，十分享受的样子。
    一会后，莉莉丝才收回手，拿起信封，取出信件开始细读，目光从上面扫过，时而深思时而微笑。
    几分钟后，她放下信件，若有所思。
    “阿萨……”
    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叩击桌面，发出有规律的敲击声。
    “有趣。”
    她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弯下腰，从最下方的抽屉中取出了一份地图，扫开其他的文件，展开铺在桌上，手指轻轻滑动，从王城一路往东，最后停留在了一座小小的城池上。
    “堪培拉……美与艺术教会……”
    她喃喃自语着，目光久久停滞于此，没有移开。
    “你会怎么做呢路德？面对教会。”
    “母神创……会出手吗？”
    她一下子合上地图，轻舒了一口气。
    “来人！”
    她轻声喝道。
    “殿下？”
    从门外走来一位女官。
    “你去图书馆，把有关古代奥术帝国秘法会和禁忌魔法的书籍都给我取来。”
    “是！”
    女官点头，就要退下。
    “等一下！”
    莉莉丝忽然又喝住了她。
    女官忐忑不安地看着她。
    “你去帮我采购点东西。”她揉了揉眉心，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下这个命令：“用龙松制作的香料，知道吗？”
    “是！”
    女官点头，不敢怠慢，连忙退下下去。
    只留下莉莉丝在原地发呆。
    ***
    大陆极南，沉睡于无边海洋下的某个洞穴内，广旷的空间内被晶石的亮光照耀得如同白昼。
    巨大的，古老的龙沉睡于此。
    贝斯摩德上，有过龙的传说：守护命运的白金龙，维护秩序的黑曜龙，观测时间的青铜龙，穿梭空间的黄铜龙。
    但传说终归只是传说，黄金之民中并没有龙的存在，大部分人都坚信，龙不过是小说家创造出来的幻想物种。
    然而，在这里沉睡着一头龙，而且并非是四大龙中的任何一种，祂是一头——黄金龙。
    尊贵的黄金色，却古老得仿佛天地初开就已经存在，在时间的流逝中失去了原本的光泽，只余下迟暮的感觉。
    但无论何人，若是能亲眼看到这头龙，都不会怀疑祂有着神奇乃至无法预估的力量。
    因为，当这头龙睁眼时，祂黄金色的瞳孔所注视着的虚空，一条条金色的丝线浮现，缠绕交织，密密麻麻。
    这是命运的轨迹。
    龙淡然注视着面前的轨迹，目光深邃。
    祂缓缓伸出爪子，然后，轻轻拨动了其中一根丝线。
    丝线轻轻一抖，自原本的轨道上偏离了稍许。
    这附近，还有另一条轨迹，而原本互相平行没有任何交集的两条轨迹，却因此而在不久的将来有了相遇的那个点。
    做出了这么一个看似微小的动作后，龙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足足用了比伸出去更久的时间来收回爪子。
    祂长叹一声：“诺娅……”
    “沉睡了那么久，是时候，应该苏醒了。”
    “正有人，等着你来引导……”
    说完这些话后，祂轻轻合上眼。
    缠绕交织的金色丝线于是消失。
    一切又重归寂静。
    ***
    黑色幽深的地底，并不宽敞的空间内，六位身着黑袍的身影相对而立，围成了一个圈。
    在这个圈中，有两个位置是空缺的。
    “三神首大人都已经陷入了沉睡。”其中一位黑袍人开口道:“就连克阿斯阁下也败在了他们手中。”
    “但是，王血不能不管。”
    他旁边，另一位黑袍人机械般开口道。
    顺着这顺序下去，接下来的那位黑袍人也开口了：“三神首大人沉睡，维鲁阁下死亡，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得知王血的下落了。”
    “可以进行血祭。”又一位黑袍人接口道：“通过血祭，直接询问深渊的君主。”
    “可行。”
    第五位黑袍人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赞同。
    “但是，祭品怎么办？”最后一位黑袍人反驳道：“经过前面几次事件，整个大陆都在关注我们的动向，我们要如何凑够血祭所需的、数量庞大的祭品？”
    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很显然，其他人也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
    如果连血祭的祭品都凑不齐的话，那么这个提议也只是说笑罢了。
    “我有办法。”那位提议血祭的黑袍人忽然开口道：“我已经有了合适的目标。”
    沉默了一会，最先开口的黑袍人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了，奥萨坦阁下。”
    “同意。”
    其他几位黑袍人也点头赞同。
    “我的荣幸。”名为奥萨坦的黑袍人微微欠身：“星河破碎，混沌回归！”
    “星河破碎，混沌回归！”
    他们纷纷低头。
    肃穆低沉的声音在地底回响。
    ***树木葱郁，阳光自叶片的缝隙间洒下些许温暖，拉着货物的马车在林间小道上缓缓前行，周围不时传来一两声鸟鸣，在如此静谧的环境中反倒显得无比清脆。
    路德此刻正坐在其中一辆马车上，屁股底下压着那些装货物的箱子，随着马车的行进发出“吱嘎吱嘎”的声音。
    此刻他的身边，既不是艾丽西亚，也不是铂尔修斯，而是庄不予。
    他想找庄不予询问一下，关于某些内心有所疑惑的事情，比如某位公主殿下所说的，“人”的诞生。
    “人的诞生！？”
    正在打哈欠的庄不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打完了哈欠，才不急不慢地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路德于是把之前王城中莉莉丝和他说过的那些关于人的诞生的猜测告诉了他。
    “原来如此。”庄不予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要说人诞生的传说的话，我们东方确实有一个传说……”
    路德精神一振，打起精神准备听庄不予讲故事。
    “是和娲皇大人有关的传说。”
    庄不予补充道。
    娲皇？动荡年代后就陷入了沉睡的娲皇？
    路德一愣，随后催促道：“没关系，快讲快讲！”
    庄不予无奈地耸了耸肩，开口道：“是名为女娲造人的传说。”
    “等一下，停一下，先停一下！”路德才听了第一句话就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语：“女娲……不就是娲皇吗？”
    “谁告诉你女娲是娲皇大人的！？”庄不予很惊异地看着他。
    “额……”
    路德汗颜。
    这是他从那边那个世界带过来的思维习惯，但两个世界虽然有相似之处却并非完全一样，一时间他居然走进了误区，一听到娲皇就把祂和地球传说中的女娲划上了等号。
    “没什么，没什么！你继续，继续……”他干笑道。
    庄不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传说中，娲皇大人创造了世界上第一个人，她是娲皇之女，因而又被称为女娲，女娲独自一人，觉得世界很单调，于是就用泥土塑人，给予这些泥人生命和灵魂，这才有了人的诞生……不过，这里好像也没提到她创造的究竟是人类，还是你所说的，人类、兽人等种族共同的始祖‘人’。”
    “是吗？”
    路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除了女娲和娲皇是两个人以外，其他部分和地球上的传说差不多，而且确实和莉莉丝所说的一样，“人”的诞生是由一个共同的祖先，最初的人即“人祖”而来的，但问题在于，怎么在东方的传说中，造人的变成了娲皇？
    不应该是母神创吗？
    还是说另有隐情？
    “我不知道你想从中看出什么。”庄不予站起身，眺望远方，口中说道：“不过，或许你真的能看出什么。”
    “有机会的话，你可以去兽人或精灵的地盘询问一下，甚至可以去九头蛇沼泽拜访一下传说中的巫，你想知道的，或许她们都有。”
    说着，他跳下车，往前方走去。
    在那里，有路德的同伴们。
    兽人，精灵，九头蛇沼泽，巫……
    路德抬头仰望天空。
    真是个精彩的世界，可惜，一旦到了圣城，我恐怕就要回到那边的世界了。
    这么多谜团，也只能让它们一直存在下去了。
    谁能解答呢？
    他伸出手，温暖的阳光照射下来，铺满他的身体。
    略微眯上眼睛，他忽然觉得眼皮子很沉重。
    好想睡觉。
    他缓缓倒了下去。
    耳边，依稀传来渺茫的歌声：
    梦啊，火啊，随过往燃烧吧！
    血啊，泪啊，随雨水落下吧！
    欲归之人，还未归去；
    将来之人，还未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