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123章 真是美丽的风景啊

    万年前的巨石荒原还是一片美丽的森林，与永歌森林相连接，其中生活着无数个种族，与自然为伍，有斗争有杀戮有生命的诞生也有生命的逝去。
    一切生物都在时间长河的流淌之下日复一日地过着平常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一个外表看上去平凡无奇的盒子被带到了这里。
    然后，它被打开了。
    其中跑出来的，是象征着“瘟疫”的，名为“潘多拉”的恐怖魔物。
    再然后，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瘟疫席卷了这片美丽的森林，不仅仅是动物，就连植物也会受到它的影响。
    生机凋敝，万物沉睡，之前的美好不再。
    事实上，当时生活在这片森林的部落并非没有反抗过，而泰坦巨熊的部落便是其中最强大的一个部落。
    然而，纵然是所有人都起来反抗，也无法阻止瘟疫蔓延。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万物归一教的人在暗中捣鬼。
    眼看着一切都归为死寂，眼看着昨日森林变为寸草不生的荒原，眼看着身边无论曾经是敌人也好朋友也好都一一死于瘟疫之手，所有人都崩溃了。
    幸好，在最后一刻，大贤者出现并封印了潘多拉，将另一半残余的森林救下。
    可是，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却回不来了。
    唯一还可称得上完好的，就只有最为强大抵抗力也最强的泰坦巨熊部落。
    在那之后，泰坦巨熊部落的大长老庄重地从大贤者手中接过封印着潘多拉的魔盒，带着残余的族人缓缓走入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他们自愿接受这个使命，以无法与外界接触为代价，将在地底之下一直守护潘多拉直到它被时间长河消磨殆尽。
    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
    但是，事实上，这些流淌着泰坦巨熊血脉的人付出的代价并非仅仅是无法与外界接触那么简单。
    “是诅咒。”
    铂尔修斯淡淡说道，眼神中不见丝毫波澜：“虽然潘多拉的确是被封印了，但它象征着‘瘟疫’的力量还在一直往外界泄露。作为一直与它接触的种族，我的部落中的族人几乎都被诅咒了，无时不刻都会承受痛苦与侵蚀。为了不让这种诅咒影响到其他人，我们甚至无法向外人求助。
    万年的时光里，我们一直看守着潘多拉，忍受着这痛苦，对外界变化一无所知。直到，我诞生了。”
    铂尔修斯原本平静的双眼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但随后很快恢复正常：“我是部落里最特殊的一个人，因为我所继承的血脉纯度几乎无限接近泰坦巨熊的原初始祖，对于这种诅咒也拥有免疫的特性，也就是说，我是部落中唯一一个没有被诅咒所缠绕的人。
    这么久的岁月过去，我们看守的潘多拉的力量已接近于零。但是，因为有着诅咒的缘故，其他人无法轻易离开部落；大长老虽然可以暂时压抑诅咒的力量，但却已经垂垂老矣。于是，我就成为了部落唯一的希望。为了解除族人的诅咒，在大长老的指引下，我独自离开部落前往圣城，寻求母神创的帮助，然后，就遇到了你们。”
    他看了一眼路德和艾丽西亚。
    “难怪你……”
    路德恍然大悟——难怪当初会在风沙丘陵那里遇到铂尔修斯，难怪铂尔修斯表现得对外界一无所知的样子，难怪铂尔修斯进入小镇之后的反应那么大……
    所有一切，到如今都有了圆满的解释。
    可是，路德内心还有一个疑问没有得到解答，那就是……
    “为什么你直到刚刚才辨别出潘多拉的气息呢？”路德看着铂尔修斯：“按理说，你应该对于潘多拉很熟悉了才对啊？”
    为什么会在小镇里表现得一无所知的样子？
    这就是路德所疑惑的问题。
    铂尔修斯同样注视着路德，目光平静，语气淡然：“因为我害怕。”
    “害怕！？”
    众人都愣住了。
    路德也愣住了——从以前的情况来看，铂尔修斯可不像是什么会轻易害怕的人。
    可是……
    “我就是害怕。”他如此说着，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我害怕，因为大长老他们对我另眼相待，因为他们认为我是得到始祖庇佑的人，因为他们对我期望太高，他们认为我可以扛得起这使命，但实际上，我并不能。”
    “所以我害怕了，我想着，不如忘记吧，不能背负的都忘记了，只需要记得自己的目的就够了。”
    “虽然如此，但主观想法还是操控不了身体啊！”
    他自嘲一笑。
    看着现在的铂尔修斯，众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场面沉默下来，只余下周围腐朽的建筑一一在眼中掠过。
    心魔。
    路德心里不知为何想起了庄不予曾经说过的话。
    当初他还吐槽着画风不对，现在想起来，似乎确实蛮符合铂尔修斯现在的情况的。
    那么，应该如何帮助他破除心魔呢？
    不知道。
    没有办法。
    只能让他自己面对。
    庄不予投递过来的目光中分明透露着这样的信息，让路德的心如同石入大海渐渐沉了下去。
    可是不管怎样，还是要好好安慰一下吧？
    这样想着，路德抬起头。
    然后，不远处的天边，金色的火焰肆意舞动，照亮了整个昏暗的地底。
    那金色的火鸟，似曾相识。
    “埃索伦……”
    路德下意识将那个名字说出了口。
    是教会遇到了敌人吗？
    比如，万物归一教？
    “我们走！”
    身后光翼挥动，路德加快了速度。
    不仅仅铂尔修斯的事情需要他了断，现在，埃索伦的事情，同样需要他来做个了断。
    就好像埃索伦之前说的那句话——
    “做个了断吧！”
    ***
    高大的城墙边，城门紧闭。
    贝罗因的身影站立在城门前，身后跟着几位教会的信徒。将埃索伦交给那些神使处理之后，他和几个心腹带着潘多拉跑了出来。
    虽然城门似乎是被那名半龙人守护者关上了，但是，就算是再次使用一次神降术，他也毫不在意。
    如果能把把怀里的东西顺利带回教会，自身受伤以至于为此身亡又算得了什么呢？
    因为，这东西，是足以让太阳教会获得更多信仰，压过其他教会的宝物。
    魔物？
    那只是胆小者的辩词罢了。
    在神明的伟力之下，一切灾难都是土鸡瓦狗。
    而在灾难之中受苦，最终因神明伟力而得救的人们，也必将奉献出他们虔诚的信仰。
    这就是贝罗因的计划。
    为了这个计划，自身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他已经将一切都奉献给了伟大的神明。
    可惜，埃索伦不这么想。
    不然，他也许会是太阳教会史上最强大的一位神子。
    贝罗因心中暗叹了一声，然后闭上眼，将手放在胸前。
    “上神啊！你卑微的子民在此祈求您的注视，迎接您伟大的降临。必以最虔诚的姿态，瞻仰您最……”
    “抱歉，打断一下。”
    仿佛来自虚空的声音打断了贝罗因的祈祷。
    他一惊，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周围不知何时已躺了一圈的尸体。
    无声无息，他没有半分察觉。
    而眼前，是九位黑袍人。
    “你的神明，可能来不了了。”
    神秘的声音轻笑一声。
    贝罗因瞳孔一缩，视线缓缓下移。
    腹部处，一个血洞正向外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他艰难地抬起头：
    “无光者……”
    未能说出口的话被重新咽回口中，他闷哼一声，颓然倒下。
    “神明，呵……”
    ***
    从未有人可以给予我正义。
    这是我一开始就坚定的信念。
    因为正义是发自于我本心的，并非是为了他人的赞赏或崇拜而诞生的。
    埃索伦是特别的，因为不会再有一个人像他一样。
    最纯粹的正义必须来自最纯粹的心灵。
    在太阳之火的灼烧下，最终诞生的是，埃索伦。
    只有一个的埃索伦。
    所以，哪怕是会被误会，哪怕是会死亡，我也从未畏惧过。
    埃索伦的正义改变了，他的人生信条也改变了，如果说以前是“坚持一切公平与正义之事”的话，那么现在就是——
    “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以绝对优先的信念以及所能采取的最佳方案，执行内心所认为的正确之事！”
    可能看上去多了很多限制，但也正因为如此，我才更加明了。
    我就是正义，我行之事，便是正义之事！
    现在的我，和过往的我是不同的。
    那么，就和过往的我——
    “做个了断吧！”
    我用力挥下手中的佛拉格拉克，这把曾经为我带来无数胜利的剑直到此时此刻才焕发出更加耀眼的光彩。
    虽然，可能会失败，会死亡。
    但我毫无畏惧。
    眼前曾经与我同为信徒的人朝我冲过来，高喊着的神名在如今的我看来却是如此可笑，他们连自身所要坚持的公平与正义都需要别人来给予，又怎么敢说自己是公正的圣武士呢？
    就这一点来看，我确信自己比他们清醒得多。
    哪怕在他们看来，我只是自毁前程，自寻死路的疯子。
    但就算是疯子也会有自己坚持的信念，而他们呢？
    金色的光芒撞上金色的火焰，我闭上自己的双眼，任凭那些光芒如同潮水一般将我覆盖。
    起码，我坚持了自己应该坚持的，那就够了。
    “给我停下！”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埃索伦，草泥马不要死啊！”
    “说好的做个了断呢？”
    “给我停下！！！”
    时间仿佛开始停滞，金色的光芒在我眼前一厘米处停了下来，仿若凝固的金色潮水，照耀万物，与地下王城周围一片压抑的昏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着眼前辉煌华丽的景象，我忽然笑了：
    “真是美丽的风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