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98章 渴望着蓝天

    派特拉城内，原本繁华的景象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蔓延的战火与恐慌——名为“起义军”的军队在城中与城议会率领的警备队缠斗，这其中或许还混杂着名为风盗的家伙的身影。
    所有的一切，带来的不过是平民的苦难。
    或许这其中唯一受益的，就只有看似独立于这次事件之外的教会了。
    站在神殿门口，洛克斯面上带着一如既往温和的微笑注视着神殿前的广场上那衣衫褴褛面有菜色的民众，看着教会的牧师对他们伸出热情的援手。表面上看起来慈祥和蔼的大主教，内心却有着自己的一番计量——
    不知道这些人之中，会出现多少个，伟大太阳神的虔诚信徒呢？
    帝国一直认为教会试图干扰国政，因而一直千方百计阻拦教会在民众中的信仰扩张——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倒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教会并不关心所谓的国政，但他们确实想要民众的信仰，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然而，因为帝国的阻拦，教会的扩张一直不太顺利。迫不得已之下，也只能出此下策了。
    而且，若是计划顺利的话，他们所能得到的，可不仅仅是表面上看到的这一些。
    洛克斯微笑着，抚摸着手中黑色外皮鎏金边的教典，目光深邃。
    在他想来，计划的顺利似乎已经是毫无疑问的了。毕竟，在名为莫顿的那个男子的追杀下，他们几个，尤其是林，逃脱的机会几乎为零。
    然而有的时候，几乎为零往往就意味着有可能出现最不可能出现的情况。
    比如现在，出现在派特拉东南面的，白袍白马面容坚毅的男子的身影——洛克斯曾经在哪里见过他，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在派特拉。毕竟，这里还留有他的传说，以及他的雕像。
    圣君埃文。
    没有去看那些惊呼奇迹或是其他什么的民众，洛克斯眼帘低垂，面容隐藏于阴影之下，教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纯白的……理想国。”
    “是吗？”
    声音很低，让人无法听清。
    ***
    被圣君埃文的英灵所惊动的不仅仅只有洛克斯一个人，远在千里之外的地方，王城的贤王殿之内，虽然未能直接看到发生在派特拉那里的事情，但正坐在桌子前处理公务的少女依然被惊动了。
    因为她的体内，流着圣君埃文的血脉。
    她抬起头，目光透过重重阻碍向派特拉的方向投去：“这是……先祖的气息……”
    “不错。”
    穿着简朴的黑色衣裳的男子突然出现，目光同样盯着那里：“是父亲的气息……还有，纯白的理想国。”
    男子的面容很平常，若说他那平常的脸上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的话，大概便是那象征着帝国皇室血统的金色眼眸了。
    当然，真正知道他身份的人肯定不会这么想。因为他就是有着“天空之王”称号的，帝国千年来的守护者维克多。同时，也是圣君埃文之子，以某种方法活到了现在，一直守护着帝国的和平，与“风暴剑圣”斯坦一同被称为帝国的两把利刃。
    “纯白的理想国？”
    听到维克多的话，莉莉丝略微失神。
    “应该如此。”维克多点点头，随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虽说那是父亲的传承，但也并非意味着你的失职。你只需要和以往一样，负责治理好这个国家就够了。父亲他应该不会做出对帝国不利的事情。你自问无过，便无愧于心。”
    “我明白的维克多爷爷，但是……总感觉，先祖的意志并非为我们所继承，是否意味着我们已经忘却了他的荣耀？”莉莉丝有点迷惘地问道。
    “是吗？”维克多看了一眼莉莉丝，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手取过桌上的文件——这是从派特拉发来的紧急报告，关于人民“自发”的起义以及就目前危机的情况请求支援的报告。
    “如果是你……”维克多扬了扬手中的报告：“面对这种事的话，你要怎么处理？父亲的意志已经传达了下来，名为林的那小子应该没有问题。那么，你要怎么面对他的问题？他有着与父亲一样伟大的梦想，又得到了父亲的承认，你想怎么在既不背弃帝国千年荣耀又能圆满地解决这件事的条件下处理问题呢？”
    “……”莉莉丝沉思了一会，然后径自走到了书桌前：“维克多爷爷，你觉得，是不是应该考虑将先祖的‘十二仁政法令’写入帝国法典了？”
    “这样的话……父亲确实应该会很高兴，那小子想必也是满意的。但是，你要怎么让那些顽固的贵族答应呢？还有……”
    他指了指北方：“他，你最大最致命的对手。”
    对于维克多的质疑，莉莉丝显得胸有成竹：“如果他们不答应的话，那我们就逼迫他们答应！”
    说着，她从抽屉中取出一张地图，在桌面上铺开：“对于那个林，如果报告上的话属实的话，得到了先祖承认的他发动起义完全可以获得那些下层民众的支持。如果贸然打压，说不定反而会抹黑帝国的形象。所以，与其打压，倒不如在暗地里支持。当然，也不是无条件地支持，前提是，那个林有办法将起义队伍整合，并且将他们的活动范围，限制在……这里，这里，以及这里！”
    她在地图上所指的那几处地方，都是那些顽固贵族以及实力强大又不安分的贵族的领地，其中自然也包括了北地行省兰纳。“林获得纯白的理想国之后，在下层民众心中的声望肯定会上涨。借助林的这种威望取得下层民众支持，在帝国的暗中支持下凭借这股力量对付顽固势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同意将十二仁政法令加入法典。这样一来，林和他的队伍也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帝国借此挽回了在下层民众中的形象，打击了某些不安分的家伙，而且说不定还能得到一支崭新的纯白骑士军团——当初先祖手下最强大的军团，虽然已经解散很久了，但若是那个林眼光长远一点的话，想要说服他们加入帝国阵营也并不是一件难事。更何况，帝国已经根据他们的要求，以十二仁政法令给予了他们想要的自由与公正。”
    “这样一来，大家不都得到了想要的结果吗？当然，某些人除外。”莉莉丝抬头，手指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口中依旧在喃喃自语：“不过，教会那边的情况也不得不考虑。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认为教会参与了这件事，但是如果没有证据的话，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更何况，若是他们想重新以教权干预皇权的话，以其他的办法想必会更简单一点。莫非，他们想要的其实是其他的东西？说起来，回环山脉的世界观测局最近似乎也发生了什么，马可斯，他和那些魔法师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
    “……咳咳！”维克多听了几分钟后，终于忍不住出声打断了莉莉丝的自言自语。
    后者于是红着脸低下了头：“抱歉维克多爷爷，想得稍微入迷了……”
    “没什么。”维克多摇摇头，语气略带感慨：“想当初，我就是因为对这种事不在行才让父亲失望的。你在这方面倒是比我有天赋多了。你刚刚的计划，确实很好，其中我倒是有一部分可以跟你补充一下。”
    “关于教会的事，斯坦阁下应该也曾经和你说过。古代奥术帝国的覆灭和教会脱不了干系，教会的形成和魔法师也脱不了干系。教会对于魔法师的追捕其中必定另有隐情，不过若说是要他们合作的话，也并非全无可能。我当初跟随父亲打仗的时候，教会还是盟友。所以我才更加了解他们，信仰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更加重要的东西，而其他的不值一提。
    但是，他们获取信仰的方法很偏激，而且越是虔诚的信徒就越是疯狂，这一点在一千年的时间过去以后似乎变得更加明显了。
    因此，对于教会，确实不得不防。至于魔法师，一些失败者妄图借助外在的力量重新回到他们的腐朽时代罢了，呵！”
    说到最后，他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十分嘲讽。
    “既然如此的话，也就是说，计划的成功率还是很高的。恩，不过需要注意一下马可斯，他也可能抱着同样的想法，如果是那个林的话……”
    莉莉丝看着地图，再一次陷入沉思。
    见到这一幕，维克多颇为感慨：“如果你是男孩子的话，说不定就是……圣君第二了。”
    “诶！？”莉莉丝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连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那种事对于我来说是不可能的啦……和先祖一样那种事……”
    “恩，说的也是，毕竟是女孩子。”维克多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纠正道：“既然是女孩子的话，那就不能叫圣君第二了，应该叫，神圣女王？”
    莉莉丝更加惶恐了：“不可能啦！维克多爷爷你不要再取笑我了！人家现在只不过是帮斯泰尔稍微处理一下，这种事，总有一天他要自己来做的……”
    “可是，你做了那么多，全都要被自己否定掉吗？”维克多用慈爱而又遗憾的眼神看着莉莉丝：“不管怎么样，这种方式真的好吗？更何况，斯泰尔那小子，根本就没想过要继承王位吧？”
    “就算如此，我……”莉莉丝低下头。
    “其实我也不是很遗憾，毕竟这个国家迟早都是要由你来管理的，因为……”
    他抬头仰望窗外的蓝天：
    “长着翅膀的人，总是渴望着蓝天的。”
    “这就是天空之民。”
    ***
    自己吐个槽——
    莉莉丝：“所以我们到底还要酱油多少次啊！”
    年度最敬业龙套奖决定颁发给——
    莉莉丝！斯泰尔！马可斯！以及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斯坦老大爷！！
    妈的智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