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70章 两个苹果

    不同于以往的繁华与热闹，今天的拉特斯就好像自灾难中挣扎生存下来的幸存者一般，城内到处都是被破坏的建筑，饥饿的民众排着长队在广场上领取食物，警备队的士兵严密地监视着周围一切可疑的动静。
    距离那场，血族与万物归一教共同带来的灾难已经过去一天了，因为城主堕落为血族最终被艾丽西亚击杀，三大教会的权杖级除了埃索伦之外全都身亡的缘故，埃索伦成为了整座拉特斯实力最强最有话语权的人，现在正在主持灾后的救灾与赈济工作，因为在民众之中威望很高，所以深得民众信任，城议会的那帮贵族面对埃索伦，就算想借着这次机会从中牟利也是不可能的。事实上，他们现在还在就如何向皇室解释这次事件以及恢复拉特斯的港口贸易而焦头烂额，根本没有余力去从中作梗。
    因为在这次事件中立了大功的缘故，路德一行人被埃索伦带到了神殿之中，此刻正在装饰豪华的房间中休息。
    准确来说，是艾丽西亚在休息，而路德他们在一旁照看着。
    对于这次的事件，艾丽西亚醒来后似乎十分自责。
    “路德。”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艾丽西亚虽然呼喊着路德的名字，但目光却紧紧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恩，怎么了？”
    “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好像没能帮上你们一点忙。”
    “那什么祭礼者他们，不都是你解决的吗？”
    “是她不是我。”
    “……”路德沉默着，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而且……这次事件也是因我而起吧？那些血族，还有邪教的人，都是为了我来的吧？如果说，这座城市的人民受到了伤害的话，那我应该是罪魁祸首吧？”
    “话不能这么说……”路德摇摇头：“埃索伦不也说过了吗，城主是血族安插在拉特斯的棋子，就算没有你，以后也会搞出不知道什么事来，这次能够事先解决也是一件好事。至于那些邪教，他们不就喜欢到处搞恐怖袭击吗？就算这次没有来，也不知道会跑到哪里去搞大新闻吧？你这次一下子就解决了万物归一教里面仅有的八位冠冕级中的一位，而且还是个威胁极大的预言师，还顺带解决了八位权杖级，万物归一教的实力一下子就被你削弱了很多，从这一点来看的话，你就算没有功，起码也没有过啊。”
    “是这样吗？”艾丽西亚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路德顺手抓起一个苹果，拿着匕首开始削皮。
    好一会后，艾丽西亚再次开口了：“路德，我想了一下，如果，如果他们真的是为了我来的，那么，接下来一定不会轻易放弃的吧？这样，你们就很危险了吧？所以，我们……我一个人，靠我自己，就够了。”
    “……”路德抓着匕首的手顿了顿，然后又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削皮。
    “路德？”
    “别说这些没用的了。你知道要依靠自己，这样很好，但并不是让你什么都自己扛。她睡着前也说过，要靠‘我们’，更何况，我是绝对不敢让你一个人走的，你很重要，比所有人想的都要重要。如果你死了，这个世界可是会很困扰的。”
    “……困扰？连你都这么说吗？她也和我说过，如果我死了，整个世界都会毁灭，真的会那样吗？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到底是什么人？”
    “不太清楚，一知半解，我只知道你很重要，那个把我带到这里的家伙是这么说的，至于你的身份——你是艾丽西亚。”
    “……”
    “不要担心太多了。不就是圣城吗，我轻轻松松就把你带过去，什么万物归一教，什么血族，口乜屎啦！！！”
    “……”
    “公婆，你也是这样认为的吧？”路德转头望着一旁的铂尔修斯，后者于是耸耸肩：“我？我随便啊，反正我又不认识路，现在只能靠你们带我去了。”
    “还有我们，我们也要去！”“没错，我们也要去圣城！”“如果你们不放心她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保护她的！”“我们可是血族最厉害的两姐妹。”“对，没错，我就是比较厉害的那个。”“胡说，我才是比较厉害的那个！”“凭什么？”“凭我是你姐姐！！”“可恶，不就比我大一岁吗！”
    “……”三人默然望着又开始争吵起来的智障姐妹。
    本来按照埃索伦的性格，就算姐妹两在前天的战斗中曾经帮了大忙，他也不可能放下成见去接纳邪恶的血族的。但问题在于，埃索伦在姐妹两要求下甩了个侦测邪恶之后，很惊讶地发现姐妹两身上居然散发的是灰色的光——灰色的光，也就是说这个人曾经做过恶事，但也做过一些善事，并不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一般来说，普通人在侦测邪恶下散发出来的光也就是这种颜色的——顺便说一下，埃索伦自己说过自己的颜色是纯白到近乎无色的。
    据姐妹两自己说，她们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杀过人——喝的血都是从每次满月时分从血之圣杯中流出来的据说是从月亮中合成的纯净鲜血，在逃出高崖之后，她们宁可饿着肚子也不去吸血——用她们的话来说，无论是人类也好还是其他什么种族也好，他们的血液都太低级了，就算是死她们也不会去喝。
    也正因为如此，当初在闻到艾丽西亚鲜血的味道时她们才会表现得那么饥渴。
    总而言之，因为没有做过什么恶事的缘故，纵然是血族，埃索伦也极为大度地接待了她们——并没有被那些圣武士看到，不然恐怕就要被哪个热血上头的家伙砍死了。而现在，智障姐妹极为自豪地宣布，她们也要去圣城。
    “你们两个血族去圣城是玩刺激吗？”路德不禁吐槽道。
    “哼哼，愚蠢！”夏萝高傲地仰着头。
    “愚蠢！”夏莉跟着姐姐一起瞎叫。
    “我们血族也是母神创创造的原初百族之一，为什么不能去圣城？”“对，没错，七曜教会看不起我们，但是奥创神殿可不会那样。”“我们要去圣城！”“我们要见母神创！”“该隐始祖还没有死！”“我们要向母神创问清楚该隐始祖的下落！”“然后找到该隐始祖！”“然后请他去打死那个可恶的德古拉！！！”
    “是是是，知道了知道了。”路德掏了掏耳朵，随口应付道。
    “好了，艾丽，情况就是这样了，投票表决，一比三，所以我们赢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好好养伤，后天我们就出发去派特拉了，记得不要睡过头啊。”忽略了一旁智障姐妹“为什么只把我们算成一票”的抗议声，路德随手将削好皮的苹果丢给艾丽西亚，然后站起身，走向了房门：“我有点事和埃索伦说，你们等会。”
    “路德！！！”身后传来艾丽西亚的呼喊声，路德极为潇洒地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
    “路德！！！你下次不要削皮了！！！只剩下果~~~核~~~啦~~~”
    路德脚下一个踉跄，身后传来了他们的哄笑声。
    ………………
    此刻的埃索伦正在神殿的政务室中处理着关于这次事件的善后事宜，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整整一大叠的文件，让路德看了都觉得头晕。
    “真佩服你居然还能处理地这么快，我看了都累。”走进房间的路德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把目光放到了桌子上摆放着的苹果，悄悄伸出手拿了一颗，开始削皮。
    埃索伦并没有在意他的动作，将头从文件堆里探出，露出了苦笑：“其实，还是蛮辛苦的。以前这些都是主教处理的，我还从没接触过，但是如果我不去处理的话，其他人就没有资格处理了，一直堆积着也不太好。不过还好，再过几天，教会应该就会派出新的主教来拉特斯了，毕竟是繁华的港口城市，这里的信仰还是蛮重要的。”说到最后，埃索伦还自嘲了一句：“其实，你之前说的好像没错，我的确太天真了。”
    “恩？怎么了？”
    “没什么，只不过看到了一份来自祭司团的建议书而已，他们劝我说，现在这种情况，风暴教会和丰收教会都已经无力和我们争夺信仰了，在这种情况下，我应该放下手头的事，全力争取城议会的支持，在贵族的帮助下将其他两个教会挤出拉特斯，这样以后就可以独占拉特斯的信仰了。”
    “情理之中，我知道你接下来肯定要说那些民众了，那么我问一下吧，那些民众怎么办？”
    “他们说……那不算什么。那些民众，愚昧无知，应当让他们懂得，这场灾难是神所降下来的惩罚，用以处罚那些信仰不虔诚或者不信仰神明的人……”
    “很冠冕堂皇的解释，你怎么看？”
    “很失望。”
    “那是肯定的。”
    “我想改变这种现象。”
    “你是在做梦。”
    “为什么？”
    “你以为只有你发现了这种现象吗？教皇和神子团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他们不去改变？”
    “为什么？”埃索伦居然傻傻地问了。
    路德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当然是因为他们也默认了这种现象啊。”
    “……”
    “是不是很迷惘？是不是很疑惑？”
    点头。
    “那，和我们一起去圣城如何？”路德望着埃索伦：“宗教的圣地圣城阿瓦隆，我记得七曜教会的主神殿都在那里吧？去那里，直接询问太阳神不就好了？就算祂不回答你，你也可以向母神创询问啊。”
    “这……”埃索伦似乎有点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也想去圣城，但是现在不行，这里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如果我不亲自主持赈济工作的话，城议会的贵族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落实的。所以，就算是为了城里的民众着想，我也不能去。”
    “这样啊。”路德失望地低下头——有埃索伦这样的圣武士同行的话，说不定可以省去很多麻烦的，而且，他也十分欣赏埃索伦的这种性格，自然很希望他能够找到自己的答案。
    “不过，现在不去，不代表以后不去。”埃索伦话锋一转：“等我处理完这些事，估计就有时间了，到那个时候，我会亲自向教会提出朝圣的要求，然后离开神殿，徒步前往圣城——希望到时候可以在圣城见到你们的身影。”
    “那是当然，我可是被命运选中的勇者诶！圣城什么的，我轻轻松松就可以到那里！”路德站起身，将削好皮的苹果丢给了埃索伦，极为潇洒地走出了房间，只留下一句话在房间内回荡：“埃索伦，我会在圣城门口等着你的，可不要让我等太久！”
    “圣城没有门。”埃索伦接过苹果，小声地说了一句。
    “还有，路德！！！你以后不要削皮了，只剩下果~~~核~~~了~~~”
    路德脚下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