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艾丽西亚》第69章 最终她还是睡着了

    笼罩在艾丽西亚身上的深渊气息突然间爆发了，就如同爆炸产生的烟尘一样开始四散，从在场所有人的身边掠了过去，路德只感觉一股凉意冲上心头，然后体内的血液仿佛被烧开的热水一般开始沸腾，无数负面情绪——憎恶，愤怒，贪欲，嫉妒，等等，一时间充斥在路德的脑海中。
    不行，不能这样！
    路德这样对自己说，极力控制着内心的情绪。
    深渊的气息还在往远方扩散。
    虽然他无法动弹，但是路德已经能够想象出在场的其他人面对这种气息的表现了。恐怕就算是拥有太阳鸟血脉的埃索伦，也不会好受多少。与之相反的是，名为维鲁的祭礼者以及他身后的祭礼之侍，在这种气息下实力反而会上升。
    就算用铂尔修斯的脑子他也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深渊的气息将会扩散到全城，整座拉特斯都会变为一座死城，没有一个人能够逃出这里。
    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唯一的希望，就在艾丽西亚身上。
    路德能够感受到，眼下正在四下扩散的深渊气息大部分都是来自艾丽西亚身上，是原本隐藏于她体内的力量，如果，如果艾丽西亚能够控制住这股力量的话……
    很困难，但是只能这样期望了。
    艾丽，不要……不要死啊……
    即使是为了这个世界，也一定要坚持下去啊！
    路德内心默默祈祷着。
    “回来吧。”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本正在扩散的深渊气息如同被主人呼唤的猎犬一样退了回来，收敛于其后，化为了一对黑色的足足有数百米长，横亘在整座城市上空的翅膀。
    声音的主人，正是艾丽西亚，不过，是另一位艾丽西亚——有着长及脚踝银色长发以及金色双眼的女王，此刻正睁着双眸，如同神明一般俯视着下方的城市，眼中满是冷漠。
    她轻轻用手将腹部的短剑密斯特汀拔了出来，但却连一滴血液也没有流下。
    “真是好大的胆子，什么玩意都敢往老娘身上插。”女（liu）王（mang）模式下的艾丽西亚极为霸气地用手将密斯特汀扳成两截，目光不屑地望着祭礼者维鲁：“说吧，你们，谁想先死？”
    没错，就是这样，艹死他们。
    路德兴奋了。
    “王血殿下。”维鲁仿佛没有听到艾丽西亚的话语一般，自顾自地跪了下来，在他身后，八位祭礼之侍也随之单膝下跪，用手中所持的祭祀长剑刺穿自己的腹部，血液流淌在地上，将周围浸染成一片血红。
    艾丽西亚的目光变得嫌恶：“肮脏的血液。”
    “王血殿下，为何，为何不回归？”维鲁极为谦恭地抬起头，用一种很小心的仿佛面对帝王一般的语气问道。
    “因为老娘不想回去。”
    “王血回归，本应是命运的指引。”
    “去你妈的命运！”艾丽西亚不爽地一挥手，跪在地上的维鲁顿时化为人形导弹飞了出去，砸在墙壁上，一口老血喷出三尺高。
    干得漂亮，草死他，草死他！！！
    路德更加兴奋了。
    “王血殿下……”他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似乎还想再劝说什么：“其他四位殿下，三神首大人，深渊的九位君主，都在等待您的回归……”
    “王血是王血，老娘是老娘，不要混为一谈好吗？别和我说什么使命，其他四位，关我屁事？他们想等是他们傻逼，三神首？那是啥玩意？深渊君主？让他们去吃屎好吗？老娘原本睡得好好的，你特么居然还用密斯特汀，挺能啊你，咋不上天呢？老娘现在就帮她打死你们这群大傻逼！！！”
    艾丽西亚再次一挥手，这回，轮到那帮祭礼之侍被甩飞了，连一点反应的余地都没有，八位权杖级就这样从路德身边飞了过去，明明看上去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但是一人一口老血喷出来，跟喷泉似的，比他们刚刚用剑插腹部自残时流出来的血都要多。
    “以死谢罪吧。”她这样说着，身后黑色的翅膀展开，黑色的羽毛脱落，朝着躺倒在地上的祭礼者维鲁以及那帮祭礼之侍刺去，化为黑色的火焰将他们包裹起来。
    然而，纵然是面对死亡，他们的神色依旧狂热，祭礼者维鲁更是高高举起双手，宛如狂信徒一般呼喊着：“我无惧毁灭，因为万物终将走向混沌！王血终将回归，星河终将破碎，愚昧之民在火海中走向死亡，秩序的世界在混沌的君主的注视下化为灰烬，我先向死亡，而汝等必将随我之后！”
    “星河破碎，混沌回归！”八位祭礼之侍同时高喊道。
    在火焰之中，他们转眼间就化为了一阵灰烬——信奉混沌堕入深渊的邪教徒最终却死在了深渊的火焰之下，很讽刺。
    “看来死亡不足以赎清你们的罪恶。”艾丽西亚皱了皱眉头，黑色的翅膀扇动着，掀起一阵狂风，将祭礼者维鲁等人化为的灰烬吹向远方。
    祭礼者维鲁，以及他手下八位祭礼之侍，一位冠冕，八位权杖，就这么死掉了。
    路德忽然发现，从他们面对深渊的经历来看，这些堕落者似乎都很执着于一句话——星河破碎，混沌回归。
    当初杰洛姆召唤上级憎恶魔的吟唱咒语是如此，祭礼者维鲁出现时所唱的那首歌也是如此，而如今，迎来死亡的维鲁依旧在呼喊着这句话，所以，这句话和深渊，和混沌，和所谓的王血，和万物归一教，和那什么三神首以及深渊君主，和他们口中所说的混沌君主有什么关系吗？
    从他们的话语来看，似乎就像是三流预言家的末世预言。
    路德沉思着。
    看着灰烬消失在远方的天空之后，艾丽西亚将目光移到路德身上，轻轻弹了弹手指。顿时，路德他们恢复了行动的能力。几人面对艾丽西亚的目光，对视一眼，铂尔修斯庞大的身躯向后缩了缩，埃索伦无奈地摇摇头，夏露早已变回智障姐妹，此刻两人正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可怕……好可怕。”“怎么办姐姐，我们要死在这里了！”“没关系，会先死的一定是我的。”“啊，你好狡猾，会先死的明明是我好吗？”“明明是妹妹为什么不知道体谅姐姐？”“明明是姐姐为什么不知道让着妹妹？”
    ……
    所以，这个有什么好争的吗？
    对于这对智障姐妹，路德已经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了。
    然后他就看到艾丽西亚的目光停在了他身上，顿时一个激灵，僵硬地转过头，不敢直视着她。
    女（liu）王（mang）形态下的艾丽西亚，实在太可怕了。
    艾丽西亚眼角抽搐了一下，然后压抑着怒气，看向那帮依旧呆立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血族。
    “德古拉，那个傻逼，他说想要老娘的血对吗？”
    “……”
    “老娘很生气，因为他惹我生气了。”
    “……”
    “现在不能过去找他的麻烦，不过，你们是他的手下对吧？”
    “……”
    “既然是这样，我拿你们出一下气也是应该的吧？”
    “……”
    “更何况，你们之前似乎还想趁着老娘睡觉的时候对她出手。”
    “……”
    “那么，你们就去死吧。”
    “……”
    “不说话就当你们不同意了。”
    “……”
    “不同意的话，那就去死吧。”艾丽西亚撇撇嘴，一挥手，原本将维鲁送向死亡的黑色火焰再次熊熊燃烧，将五名血族伯爵包裹在内，包括杰西卡在内的血族，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色的火焰将自己包围，能够感受到体内的血液正在蒸发，活力与生机正在被燃烧，然而，却什么也做不了。
    当火焰散去后，原地早已失去了杰西卡她们的身影，继祭礼者维鲁以及他手下的祭礼之侍后，路德他们再次见证了五位强者的死亡——尽管比起一位冠冕以及八位权杖来说，五位伯爵级的血族显得比较逊色。
    “死了活该，居然不同意老娘的话。”艾丽西亚如此说着，让一旁依旧抱在一起争吵着谁先死的智障姐妹感到后背一凉，再次开始瑟瑟发抖——之前她们可是跟艾丽西亚要过不少血液的，现在对方变得那么残暴，那么不讲道理……只要一想想，就感觉这个世界很可怕。
    “路德……”埃索伦握着手里的佛拉格拉克，一脸正色：“虽然很抱歉，但是，能请你和我并肩作战吗？我知道，这种行为很自私，但是，为了城里的民众，请你务必协助我，现在这种情况，只有你们能够依靠了。”
    “等一下，大兄弟，你的意思是，要和艾丽西亚打吗？”铂尔修斯缩了缩身子：“我不是在害怕，我只是觉得，她不是同伴吗？为什么我们不可以用友情与爱去感化她呢？等下，我真的没有在害怕，你们相信我……”
    “可是……”埃索伦皱着眉头看着艾丽西亚：“从外表上看，你的这位同伴已经完全被深渊腐蚀了……她的力量太过强大，我只记得，这是九重深渊的九位君主才能拥有的力量，你们也看到了吧，你们的这位同伴身上的深渊气息有多么浓厚，所以，是必须被消灭的邪恶。如果能够消灭她的话，即使是燃烧血脉，在下也在所不辞！”
    “可是，她从刚刚出现就没伤害过无辜的民众吧？而且，那什么万物归一教的祭礼者和那些血族伯爵，不也都是艾丽西亚解决的吗？”“诶！？”听到路德的话之后，一脸正气凛然的埃索伦愣住了，仔细观察了一下，结果惊讶地发现，艾丽西亚的确很小心地控制着身上的深渊气息，抑制着它们破坏的冲动，不让它们向四周扩散。
    “这……为什么？”埃索伦迷惘了——深渊不是和秩序是死敌吗？为什么在艾丽西亚身上，深渊与秩序却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路德沉默，然后笑了：“因为艾丽是不一样的。恩，你先等会。”
    路德转头，看向一直在空中俯视着他们，面无表情的艾丽西亚，面带笑意。
    好一会儿后，艾丽西亚总算开口了：“还算可以，起码没让她失望了。”
    路德依旧笑着看着她。
    “我说，你应该都知道吧——差不多也知道吧？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也知道吧？”
    “……”
    “老娘要去睡觉了。”
    “……”
    “妈个鸡，帮你最后一次，记住，最后一次，以后我不会随便出来了。”
    “……”
    “笑，你笑什么笑？信不信老娘一巴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是我输了。”
    “我说，你们几个，没错，尤其是你，笑得最不要脸的那个，以后照顾好她。”
    “如果她不开心的话，我就算是睡着了也会爬出来找你们的！”
    “小心点，我快控制不住它了。”
    “还有……顺便，顺便也要记得……”
    “记得……不要忘了我。”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变得很低。
    路德点了点头。
    “那么，我就帮你最后一次吧，记住，最后一次了。以后，靠她……靠你们自己了。”说着，她抬起手，咬破指尖，一滴金色的血液滴落，漂浮在空中。
    智障姐妹用极度渴望的眼神看着那滴血液。
    艾丽西亚轻轻一挥手，那滴金色的血液于是朝着天空中血红色的天幕飞去，最终飞入了城主府上空的那个巨大的血色漩涡。
    如同被加入冰雪遇到烈阳一般，血色的漩涡逐渐消融，周围血红色的天幕也渐渐变淡，最终，血色漩涡在金色血液的作用下彻底消失，天空又恢复成了原来的碧蓝色。远方，似乎传来了民众的呼喊声，哭泣声以及欢呼声，交织在一起，直上云霄。
    “我累了……我睡了啊，真的睡了，以后……以后不要……不要随便叫我了……我……睡了……”这样说着，艾丽西亚缓缓闭上了双眼，背后数百米的黑色翅膀化为飞灰消失，就如同一片羽毛一样，她轻飘飘地从空中坠落。
    路德捂着腹部的伤口，小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辛苦了。”
    他回头：“我也累了，好想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