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秋风落叶篇 第三话 咸鱼的梦想是有生之年跃入常驻卡池

    自徐君房负伤事件发生以来，妖怪之山上的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具体来说，就是……
    作为中下层民众心目中独一无二的活宝，自天狗高校毕业到现在就一直在以身作则地破坏着既有规则的《文文。新闻》社独家记者射命丸文，已经有好几天的时间没有发布新一期的刊物了。
    不，倒不如说。
    连人影都见不着，哪怕是日常的执勤工作也都一并推给了新来的祟德院天梦一部。
    “虽说你的擅自行动是有经过我们的默许的。”
    在人间之里附近，守矢神社的外设神龛处，将半个身子隐藏在宽大棕黄风衣之中的鸦天狗少女正撑着把小雨伞，在绵绵秋雨当中对峙着从妖山神社处投射过来的神明影像。
    “但频繁出入于稗田家藏书库、乃至伪造身份潜入红魔馆地下图书馆的行为，可是让我和早苗承担了相当大的外交压力——担心你那位笨蛋道士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在做事之前能不能体谅体谅咱们这群天天帮你擦屁股的上司们的心情？”
    “是，非常抱歉。”
    八坂神奈子，在平时并没有那么好说话。
    有铁面无私包公再世之称的神明大人，从来没如此轻易地批准过其他下属的请假要求——若不是浑身上下骨折到连手指都动弹不了或者你的房子跟着存折一起在事故中炸飞上了有顶天的话，她只会用“回去工作”来搪塞回去。
    然而，此次的事件却让她不得不“选择性放水”，放纵射命丸文去乱来了。
    毕竟对方的目标可是神明，在幻想乡里数一数二、而且还没有遇难的神明，似乎也就只有在风神之湖畔居住着的守矢一家了。
    敌暗我明，这般不利的条件若是再去贸然出手，定然会在情报水落石出之前便打草惊蛇。
    故而，派遣出自己最为信得过的探员出手前去收集尽可能多的情报，才是当务之急。
    ……哪怕这位恋爱脑的探员不怎么靠谱，口中的情报说的支支吾吾，比起收集信息更想着亲手将犯罪者绳之以法，但鉴于眼下人手不足，这些不影响大局的小小瑕疵说略过也就略过了。
    压低了头上戴着的鸭舌帽，自上衣口袋里抽出本小册子的她熟练地翻找到了自己需要讯息。
    第37页，情报来源“巴瓦鲁地下图书馆”。
    “根据图书管理员小恶魔所述，一般人类即便是拥有了神明的力量，他们也无法正常使用……就像是人们只能找到雷神的锤子，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继承托尔的神格将锤子拿起来一样。”
    “结论是？”
    “结论是。”
    她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凶险的朱光。
    有需求要杀死神明的，除了现人神之外……
    就只有神明而已了。
    正片开始。
    ——
    幻想乡有两个现人神，一个是东风谷早苗……没有作案动机；一个是徐君房……事发时和自己待在一起。
    而且这两位也看不出对力量有什么追求，需要采取这么极端的方案——一顿排除，目光自然就聚焦到了仅存的神明们身上。
    秋穰子，秋静叶，因即将到来的丰收祭而暂住于人间之里，却因此而得福、未在那一夜中和其他的神明们一起消失。
    “我从树木的低语中听说了这件事，老实讲还是挺恐怖的。”
    替射命丸文倒了杯茶水，神色如常的秋静叶礼仪端庄地坐到了桌子的另一头。
    “至今都没敢和穰子谈论起这件事——你懂的，我家的妹妹在行为处事上多少有些冲动。”
    “那她应该跟我挺合得来的，我恰好也是那种冲动的人。”
    摘下侦探帽放在一旁，她抖了抖那对尖尖的耳朵。
    “秋静叶，死亡与凋零之神，与妹妹秋穰子一同居住在妖怪之山脚下的神明聚居地，享受着被八坂神奈子保护的生活待遇。”
    无视了一旁的少女脸上疑惑的表情，她就像是在倒豆子一般，一股脑地将情报说了出来。
    “进入幻想乡的原因是因为外界的信仰心不足以支持自己的存在，却依旧由于得不到信仰力而在去年年秋闹出了存在危机事件，若不是那时候徐君房插手干预的话你早就湮灭了。”
    话语一顿，她的眼神冷漠如冰。
    “这样‘没用’的你，会渴望得到力量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对吧？”
    “……不明白您在说什么耶。”
    “三天前的夜晚，午夜至凌晨你都在哪儿？”
    在得到确实的消息之前，她是不会像现在这样暴起发难的。
    就算眼前的少女和笨蛋道士之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嫉妒和吃醋也不是大清早的来堵人家门的正当理由，打草惊蛇这般愚蠢的做法从来都不是一名老练探员的作风。
    故而。
    之所以这么底气十足，是因为她在案犯现场确实得到了能让面前人成为“嫌疑人”之一的确切线索。
    晃了晃手中那条被塑料袋封存起来的红色缎带，鸦天狗侦探的脸上飞起一丝嘲讽。
    “既然声称想不起来的话，我再给你个小提示……对这条缎带上的痕迹，是不是很眼熟啊？”
    在其上形成的伤痕，是类似于被火焰灼烧后留下的纹路。
    但在经由河城重工的帮助进行了成分解构之后，发现事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缎带，是由纤维织造而成的。
    而纤维在衰老、蜕化之后，就会变成形成现在这般焦黑的痕迹。
    能够做到这种程度的伤害的，除了在太阳花田摸鱼的“四季的鲜花之主”外，剩下的也就只有身为“死亡与凋零之神”的秋静叶了。
    “天衣无缝的伪装，终究还是胜不过板上钉钉的事实。”
    在解释完了证物的来历之后，已然抽出枫叶扇的射命丸文发出了“最终通牒”。
    “你自首罢！”然而。
    异变陡生。
    一枚无声的子弹擦过了少女的面颊，在其上留下一道血痕之后，又精准地贯穿了秋静叶的左肩。
    虽不至于致命，但血流不止的样子怎么看也算不上轻伤。
    “好疼……”
    “保护好你自己！”
    啧，是推测错误了吗。
    秋静叶的确和这件事有深刻的关联，但她并不是绑架神明的主谋——那发阴狠毒辣的子弹，明显就是为了灭口而来。
    想清楚了这件事的文文张开漆黑的双翼，对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看去。
    一道黑影，迅速地自屋顶翻下。
    一击不中，远遁千里……哼，素质方面倒是不错。
    可惜，你惹上了在幻想乡里飞得最快的妖怪。
    ——无双风神！
    ——那之后怎么样了——
    白衣道士熟练地自窗户口翻入，顺手将白银色的狙击器械分解成了适合放进袖子里的样式。
    “打疼你了？”
    “稍微有点儿……真要下起手来还真是毫不留情耶，徐先生。”
    “还不是因为你先在我肩膀上用那种手段开了洞的，这只能算是一报还一报。
    换个话题，现在的你是乖乖女秋静叶，还是那位为了增强实力而不惜吞掉所有同类，为了招募伙伴甚至把海报贴到了博丽神社门口的【死亡与凋零之神】？”
    哈。
    无奈地放下捂着伤口的手臂，她苦笑道。
    “您明白的，无论是哪个我都叫做秋静叶。”
    “谁为你提供的月都兵器？长弓手雷，蓬莱树脂，灵子转换器……还全都开启了科技保密协议，无论那家伙是谁，为了达到让幻想乡一团糟的目的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是我先找上她的，【秋静叶】得肩负全责。”
    不。
    摇晃着手指的徐君房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临时监管者，出了事儿咱俩得一起分担。估摸着便携式分身术也不见得能甩开射命丸文，我得趁着她没回来之前，把你、那堆在你肚子里的神明，以及另一个你分离出来。”
    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欺骗自己的女朋友，真的靠谱吗？
    人活着总得说些不得已而为之的谎言，这是为了彼此的安全着想……就比如说凋零之神小姐，惹了这么大的事不也没让天真可爱的妹妹大人知道吗。
    也是。
    低下头，注视着已然痊愈的元伤口的她皱起了眉毛。
    “剩下的时间恐怕不多了。”
    “那咱们现在就开打……”
    “妹妹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睡懒觉。”
    摆弄着手指间的明黄色符咒，徐君房露出了“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了然笑容。
    “那，咱们就出去解决。”
    ——那之后怎么样了——
    “为什么你们月之都成天出叛徒？”
    “这得问问那位逍遥法外的阿知女是什么看法。”
    白了一眼就算躺在病床上也不得安生的徐君房，八意永琳随口道。
    “所以，你勉勉强强地战胜了吞掉半个幻想乡神明的凋零大人，代价不过是被人家剜下来一颗眼珠子而已？”
    “若是你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种要命的伤势称之为‘不过是’的话，那我也就没话可说了。”
    拆卸下绷带，他眨了眨已经完全恢复视觉功能的眸子。
    “手艺不错，没有留疤——谢啦。”
    蓬莱人在原则上是不会留疤的吧，毕竟是恢复到吃下药剂的时候的身体状况，无论受到什么样的伤害都是向着那时候的模子去“变化”的。
    转过身去整理着桌上零零碎碎的手术器械，医生头也不回地说道。
    “那些神明们的状况如何？”
    “多多少少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损伤，原先就很难融入她们的小圈子的静叶丫头，这回可是真的玩砸啦。”
    “是啊，谁会愿意跟一个一言不合就差点弄死自己的怪物为伍呢。”
    她哂笑一声，接着又跟上吐槽了一句。
    “除了你。”
    “别那么绝情嘛，至少我这只怪物的颜值还算是OK，跟着我混也算不上太大的损失不是？”
    就连自己都已经把自己归类到“不算太大的损失”那一类去了，还要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所以，你打算让静叶住在你那儿？”
    “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内，是这样的。”
    他活动了一下好不容易重新生长出来的手臂，把关节掰得咔吧作响。
    “我那屋子挺乱的，有个管家来帮忙处理下无限书架也还不错。”
    听起来倒是不错，像是铃仙·优昙华院·因幡在永远亭所扮演的角色那样。
    言语一顿，将手术工具消毒完毕的少女回过身。
    “我了解阿知女这个笨蛋，她的行动才不会这么虎头蛇尾。”
    “是啊——听说她也是你的徒弟之一来着？”
    “承蒙谬赞，徐先生。”
    听着永琳对答如流的言语，徐君房将视线挪到了手术室的窗外。
    在哭累之后靠着文文的肩膀睡着了的，是那位甜葡萄味的秋之神明。
    阿知女，放马过来吧。
    咱俩之间的账本，可还没写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