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伍 第二十二话 在那片黑暗的穹顶下

    菲尔·奥德瓦尔德，来自于一个和巴拉那认知中“不那么一样”的魔界,是被压抑在魔界的大地之下，那一片被称之为“地狱”的无边际洞窟当中的古老世界。
    在那一片天地里，曲奇饼是用玉米粒做的，车辆是居中行驶的，灯泡的光源是死者的魂魄，天上的星星是会反光的彩色玻璃片。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那个世界里并没有“太阳”的存在——那也是肯定的了。
    毕竟是在地下嘛，抬头见着的是岩壁而不是刺眼的太阳也是理所当然。
    ……这也在另一个方面说明了为什么少女的肤色是如此的苍白。
    傻呆呆地目视着正在哼着小曲儿准备着早饭的双马尾少女，他在脑海中思索着这般有的没的讯息。
    “再看小心窝告你性骚扰。”
    无论是在幻想乡和魔界都不会有人受理一介恶魔的状告的吧？
    在心里头这般想着，当然还是自觉地移开了视线。
    上一次拿这个理由吐槽人家的时候就遭到了对方的小拳拳捶胸警告外加一句“我来裁决”的名台词严正声明，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的夜魔先生明智地点选了那条“不那么难走”的选择支。
    “说起来，为什么菲尔你会对蔬菜这么情有独钟……作为一个恶魔啊，不应该都是大鱼大肉地过着奢侈享乐的生活的吗？”
    “在地下是这样啦。”
    把端着的热乎汤菜摆到桌面的隔热垫上，她呼出一口象征着大功告成的长气，顺便也用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但想着‘难得来了一次地面总得体验点崭新的事物’，就不由自主地会把这些看起来【很不可思议】的植物给买回来呢。”
    对对对，用的还是我的钱。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是这样的。
    不仅仅是在幻想乡的刺客生涯非常的吃鸡，连在魔界的领地都在被神绮收走后大手一挥送给了竞标成功的惠明先生……那家伙明明就是连到达恶魔最低门槛的水准都没有的史莱姆怪，却能够耍些阴谋手段把我的领地给拿到手，这其中没使什么阴谋手段哇，说出去谁信？
    恶狠狠地在心里头诅咒着那只长者两撮小胡子的史莱姆领地早晚被别的恶魔攻占，把盘中菜叶子当做假想敌的他狠狠地将叉子戳了下去。
    啪嚓。
    跟着菜叶子的，底下的陶瓷碟子也同样是应声碎裂。
    “哎呀，一大早就发这么大的火？”
    坐在巴拉那对面的高额头少女嘴里叼着片芹菜，正用带着一半抱怨的眼神责怪地看着他。
    “不是我说你耶，明明是只高等恶魔……虽然这大半年里您对我秋毫无犯实在是难能可贵，但这点克制力都没有的吗，还要对可怜、可悲、无辜的盘子君下此般狠手？”
    就你话多。
    “倒是别管盘子了——别忘了我俩之间可还是有着雇佣关系的，你倒是给我出出主意，到底该怎么对付徐君房才好？”
    呃，容我三思？
    都三思了半年了好吗，别以为我尊重女性就给我用这样那样的理由搪塞——不要逼我使用“最终手段”耶！
    哈，哈，哈。
    嘴上说着“别说辣么色情的话啦，巴拉那先森H”的菲尔，几乎是不带任何多余思索地提出了新的解决方案。
    “要干掉一位蓬莱人可别那么简单啦，但我倒也不是没有有意义的建议了。”
    “那就快说！”
    嗯。
    她舔了舔在嘴角处裸露在外的小虎牙，俏皮地眨了眨那对火红的双瞳。
    “俗话说的好嘛……”
    正片开始。
    ——
    今天的敌人就是明天的朋友，所以为了在今后成为你的敌人，我就要在今天和你做朋友。
    看着端着好大一箱子礼品在徐君房家门口点头哈腰做表情的列车员菲尔，巴拉那总觉得这句俗话的哪个地方有点儿问题……换言之，就是产生了一股子被人家思维强暴的错觉。
    只见得向着一脸懵逼的徐君房送完礼物，退回到他身边的菲尔如是说道。
    “是的，你‘又’被我耍了——天真无暇、纯洁无邪的夜魔桑。”
    “到底谁才是你的敌人啊，菲尔·因菲诺姆·奥德瓦尔德！”
    “是菲尔·弗兰姆·奥德瓦尔德……不要私自篡改人家的中间名耶。”
    被人家用“你是傻瓜吗”的视线扫射了一通的高等恶魔一巴掌拍在了自个儿的脸上。
    我当初到底是着了什么魔，会把这位扫把灾星给聘用过来的——倒是说啊，你们魔界刺客组织里最强大的杀手就这么一副德行，真的没问题吗？！
    “没啦，我已经借阁下的名义从那个刺客组织脱身了——您看哇，钱赚够了还要留在这种没有三险一金保障的杀手公会里面，岂不是非常的白痴吗。”
    “先不说你是咋的能做到读心的，倒是跟你曾经一起工作的同僚们好好道个歉啊喂！”
    ……哈。
    意识到了和这种一点点的工作精神都没有的无良恶魔吐槽这些毫无意义的巴拉那长叹了口气，顺便拍打了下背后那对宛若破旧蚊帐般千疮百孔的蝠翼。
    “所以这就是你的战术，送人家礼物取得他的信任，接着由此而接近对方后取走他的性命？”
    “呃……对？”
    不要用疑问句来回答疑问句，我的问话可是非常严肃的！
    “话说啊，到底你送的是个啥，为什么我的钱包里一毛钱都没变少？”
    这是一个非常反常的point……按照平时来说的话，菲尔这败家子对自己的钱包都是不会放过的，正常而言出去一趟少个50-70%都是很正常的。
    简而言之，就是比某位G姓人士都要黑心的存在，甚至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花钱买那么多完全用不着的包包究竟是何居心。
    “这个嘛。”她眨巴着眼睛，总算是用非疑问句正面回答了一次他的问题。
    “您听说过一种叫做【邪眼西格玛】的生物吗？”
    你是说魔界那种跟恶魔城画风差不多的，在天上飘着的大只眼球？
    对对对对对，是那玩意没错。
    “送那玩意做什么，那东西不是看着其丑无比吗？”
    哼，哼，哼。
    “这个西格玛呀，并不是普普通通的西格玛喔。”
    怎么说？
    这只西格玛哇。
    ——是Σ哒！
    ——我不要听这种一点水平都没有的冷笑话啊！
    ——那之后怎么样了——
    “徐君房，你在鬼鬼祟祟地……提着个笼子干什么呢？”
    游手好闲地日常闲逛在人间之里的街道上做着“维持治安”的工作的藤原妹红，一眼就见着了混在熙熙攘攘人群中那只显眼的白衣道士。
    不怪人家眼尖，任何一个正常人见着位穿得这么招摇过市的小青年……还手提着一个不断发出奇怪低吟声的小笼子的话，都是会为之侧目的。
    “我？正打算出一趟远门，去放生只野生动物呢。”
    看不出来你这无良老不死好挺有怀抱主义精神的哈。
    不出意外的，收到了双手插兜的少女一个不怎么友善的斜眼。
    “平时也没见你对妖怪们手下留情过啊……不会是抱着‘把人家放走之后等些时日，它还会变成萝莉美少女来报恩’的龌蹉打算吧？”
    “别把啥玩意都认为能做出仙鹤报恩行为的福利好吗，再说了真要蹦出个大眼珠子来我还不愿意收留呢！”
    嚯，大眼珠子？
    “为什么你会有魔界的飞行眼球？”
    ……人家叫西格玛。
    话都已经说出口，明白所谓“覆水难收”的徐君房长叹了一口气。
    “事情呢，是这个样子的…为了成为未来的敌人而想和现在的我成为朋友的菲尔和巴拉那两位搞事BOYGIRL在今早把这玩意送给了我，而我为了维护幻想乡的生态稳定以及一些‘私人原因’决定把它送回到其生活着的魔界去——够简洁吧？”
    为了成为未来的敌人……这是什么苟屁理由！？
    你问我我问谁，恶魔的脑回路岂是我等幻想乡居民能够理解的？
    一摊手，他接着迈开了步子。
    “那么，没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一步……”
    “别介！”
    情急之下拉住了人家袖子的妹红，接着又因为这一不怎么文雅的行为而涨红了脸。
    “我的意思是……我还没见过魔界长啥样呢，带我一起去看看呗。”
    “我可以说‘不行’吗。”
    闻言，少女将捏得关节作响的拳头按在了他的脊背上。
    “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
    鉴于我还是挺不想被你一记天丛云轰出复活CD的，嗯。
    “答应是归答应了，但我丑话可说在前头……”
    将要前去的魔界哇，跟你想象当中那个光怪陆离的世界。
    可能有那么一点儿的差距。
    ——后记——
    穿过被冰尘覆盖的宏伟城围。
    在萨拉的带领下闲庭信步过恶魔们征战不休的阴森密林。
    追着偷走了灯笼的鸽型恶魔迷失在黄沙漫天的不毛之地。
    深入杳无人迹的古老深坑，经由一线缝隙抵达至无光地底。
    在被藤蔓缠绕的古旧战车残骸上，立于不朽神木所制碑文前的白衣的道士，目送着那只圆滚滚的眼球生物消失在了无边无际的阴影里。
    在这里沉眠的人是谁？
    注意到了提着灯笼的他眼中的寂寥，藤原妹红并没有问出这句“不怎么适合当下气氛”的疑惑。
    因为。
    “我把你的【战车】给带回来了——就此一次，咱俩的人情可就还清啦。”
    【蓬莱人】的诅咒的话，我也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