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伍 第十九话 遇事不决请凹霸王翔吼拳

    我可是警告过你们了，若是再来阻挠妖怪们的“报复”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
    浅蓝色的长发在空气中微微飘动，周身皆被灵气环绕的少女于沉静如水的眼瞳中氤氲着无尽杀机。
    而站在这片森林空地的对立面，还在做着战前热身工作的那位华服少女呢。
    “大师姐我啊，可从没在意过你是在替妖怪们出头，还是在逞能着什么英雄气概。”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画着“龙”字的帽子挂在了树杈上。
    “我在意的至始至终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
    你到底，是怎么看待“功夫”的。
    正片开始。
    ——
    上一话还在做着有益身心的侦探活动呢，怎么到了现在突然就变成了这般战前动员的光景？
    这之间发生的一系列故事呀，还要让咱们慢慢道来。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这一边的俊也和小虎在如火如荼地追索着妖怪们动乱的原因，而另一边还在坚实履行着看门责任的中华小娘红美铃，也在为一件事担忧着。
    她可不是傻瓜，看着每天早出晚归不谈、身上还或多或少地会多一些新伤口的自家小师妹，从她那遮遮掩掩的语句里总是能猜出点事情的。
    逞能也不是这么个逞法，功夫傍身也决不能将之用于不正确之处。
    一直坚信着师尊教诲的她自进入幻想乡以来，就从没有认真地对着哪一个人施展过拳脚，从未尝试过所谓的“以武力服人”。
    但小师妹她，明显是带着目的去进行学习的……而在经年累月的修炼当中，任凭风吹雨打也没能磨平她内心的裂隙。
    把晚宴后偷偷留下的残羹剩饭热好送去她的房间，回到自己的闺房的美铃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陷入了长又长的沉思。
    是自己的话，有资格去训斥她吗？
    唐大师的教导中也有说过“遵从本心”这样的话语，如果奥莲姬现在觉得自己是在做有意义的事情的话，那我去出手阻止不仅会让她受到伤害，甚至也违背了师父曾经的尊尊教诲……
    不。
    换个方向想，“想要阻止奥莲姬误入歧途”不也是我的本心吗？
    遵从本心的话，就要让彼此的想法坦诚相见，而不是遮遮掩掩地去处处忍让，乃至于到了逃避的地步……万一因为我的宽容而酿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的话，到时候我可是怎么样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啊。
    想通了这一点的她从梳妆台起身，准备着前去隔壁和少女好好谈谈心。
    然而。
    ……不在？
    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以及被打开着、透入缕缕微风的窗户，她内心中那股子不详的预感可谓是愈发旺盛了、“狂植物泛滥”了起来。
    是了。
    在白天的时候，自己劝解小师妹时她说的那句“在今天结束之前，一定会让一切都拉下帷幕”这句话，定然是意有所指。
    闭上双眼，运用起自己的能力的红美铃在漆黑一片的世界当中，敏锐地找到了一条由残余灵气所构建而成的通路。
    接着就得循着道路找下去……
    这么想着的她，毫不犹豫地跃出了房间。
    “这个点可都已经门禁了耶。”
    独立伫立于尖塔之顶，在手指间玩弄着命运之丝的红魔领主，于嘴角处勾起了微妙的弧度。
    “再说了，这次的麻烦也不是你一个人就能解决得了的……”
    夜晚，是我的王国。
    在国境内让自己的子民受到伤害，决绝不是一个优秀国王的作风。
    故而……
    ——就用她下下个月的工资来偿还这份人情吧。
    不同于没头苍蝇似地找到小师妹，在劝说无解之后选择无可奈何地“用拳头说话”的红美铃，蕾米莉亚的目标从一开始就相当明确。
    恶魔般的翅膀可不仅仅是装饰物那么简单，那只司法命运的怪物留给自己的能力……哪怕因为融合时的“事物”而变成了现如今的十分之一，但能模模糊糊地看清楚事物的走向还是比较洒洒水的。
    从满月映照下的林梢处落下，手持赤色长枪的少女悬浮于林间空地的正中央，就这么俯视着坐在闪烁着微微荧光的阵法中心的狐妖。
    “明明心里明白是自己的女儿胡作非为而酿下的恶果，却依旧选择自降神格、断其半尾来凡间追凶……您这位神仙大人啊，做的还真是有够失败的耶。”
    八尾半的狐妖睁开眼，对上了她那对燃烧着熊熊狂妄的竖瞳。
    “这件事与你无关，蕾米莉亚·斯卡雷特。”
    有关，还是无关。
    什么时候由你说了算了？
    伴随着破空的轰鸣刺入地面的长矛溅射起鲜红的血光，流窜的狂暴魔力在一瞬间摧毁了她用作防御的法阵。
    没有冈格尼尔刺不穿的盾牌——这是继承了名为【灾祸之矛】的吸血鬼领主在内心所坚信的“不变事实”。
    她可管不着对方脸上挂着的惊讶亦或戏谑，于长矛落下的下一刻，攒在手中的红光就已经劈头盖脸地朝为躲避攻击而闪躲到半空的狐狸妖怪头顶砸了下去。
    夜王·德古拉的摇篮。
    伴随着惊天的爆响，原先绿荫铺地的林间空地可谓是被“掘地三尺”了一般，满目疮痍的地面已然没了一处曾经的风景。
    “十巡无立直，好牌不副露。”
    口中念叨着麻将准则的狐狸少女抖了抖耳朵，将在其之上遮蔽的尘灰给抖了下去。
    “这么急着将底牌全都展示给妾身看的话，接下来的战斗将会很难应付的喔？”
    “那就接下来再说。”
    而且，我也有使用这般猪突猛进战法的私人缘由，那就是……
    万一把时间拖久了，被解决完那边的小师妹的中国跑过来见到这副模样的自己的话，那可是会相当之难堪的耶！这么想着的她是一点儿喘息的机会也没打算留给过对方，一个电光火石的突进闪烁到八尾半的妖狐身前的她，猛然将手掌拍在了脚底下这片泥土外翻的地面上。
    “红色不夜城！”
    出于礼貌将招式名和盘托出的她，有着绝对的自信能让对手在贯天的逆十字熄灭后就此魂飞魄散，不死也残。
    但是。
    贯天的逆十字并没有出现。
    “……欸。”
    还没反应过来这陡生的异变是个什么状况呢，没来得及将手掌心从泥地抽出的她感到腹部猛然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酸痛。
    从她的小腹处拔出发着微光的小小匕首，狐狸妖怪笑得可比初见时开心许多。
    “妾身也是曾经为神明的存在，您真的以为这边会就这么两手空空而来吗，*蝙蝠小姐*？”
    还别说。
    幻想乡里这种“毫无准备”的妖怪还真不少。
    腹诽着每一次掀起异变又被打得落花流水而告终的妖怪们，她在几乎连呼吸都要被剥夺的无力感当中，失去了最后的一丝对身体的掌控权。
    “别用公主抱的姿势抱着我——先前咱俩可是已经撕破脸皮了耶。”
    “但也不代表着你与妾身就会是敌对关系……阁下是来为你家的门番小姐出头的吧？”
    废话。
    我从不疑虑过她会打不赢自己的小师妹，但要让那个家伙再打赢一只作为前任神明的八尾半大妖狐嘛，显然还是差了不少火候的。
    白了明知故问的少女一眼，也只能做出这般表情的她接着没好气地质问道。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拿我去要挟红美铃让她乖乖就范，还是以我为人质去引徐君房那个笨蛋出来？”
    这个嘛。
    “虽说的确有利用它们的复仇心之嫌，但妾身作为神明对苍生的慈悲之心还是有的，与那个人无关的闲杂人等无论是人还是妖怪，这边可都是控制在‘不至于闹出性命’的范畴当中的喔。”
    换言之，一开始那几个人类当中的败类并没有受到任何人的指使，而是本性就是那么的令人作呕的吗。
    将视线从妖狐的脸上挪开，她看向远处还在传来着尚未停歇的打斗声的另一处空地。
    “我的确很讨厌被人这么抱着，还被你这种退役了的神仙当做个熊孩子那般看待……就容我多嘴一句吧，既然你是个那么明白事理、知轻重的神仙大人的话，又是怎么会放纵自己的女儿犯下如此恶行的？”
    这个。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那之后怎么样了——
    待接到来自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米斯蒂娅·萝蕾拉匿名举报的徐君房马不停蹄地赶到森林深处的时候，两位武术家之间的对决已经告一段落了。
    目送着拭去因激发内劲而留下的嘴角血丝，肩扛着已经昏迷过去的奥莲姬消失在夜幕中的中华小娘的徐君房，也是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
    所以说人呀，就是要对事物有自己的辨别能力，可不能像这位小师妹这样人云亦云的，差点儿就酿成了不可挽回的结果。
    “逞英雄也要看场合的嘛。”
    “您之所以会来到此处，不正是在逞英雄吗？”
    面对自阴霾中现身的八尾半妖狐的问询，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
    就行动来说是这样没错……但从动机上分析的话，可能会和您想象中的有那么一些区别。
    你之所以放弃神明的身份甘愿下界凡间，是为了替那只被我送去审判厅的痴心妖狐报仇，是为了替她讨回公道。
    而我的目的，则与你恰恰相反。
    反握刀把格开了她挥向自己胸口的匕首，他看着这只面色冷若冰霜的大妖怪，心中反而生出了一丝悲戚。
    她不像是我想象中的那一类妖怪，愚昧无知、自负自大……这些会造成错误认知的品质，自己都没在对方身上找到过。
    恰恰相反，自称“八尾半”的对方显然是明明白白地知道她现在所行之事的“错误性”的。
    在来的路上想着“至少要让你明白”，结果直到来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就算是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错误，但却依旧选择宁愿放弃了神明的身份也要和徐先生决一死战呢。】
    对于瑞凤的话语，他无可奈何地苦笑了几声，顺便小跳躲过了自脚底下窜出的火舌。
    与其说是在想着要和我“决一死战”，倒不如说她更像是在“只求一死”还差不多。
    如果少女能够发挥出作为神明时哪怕十分之一的实力的话，现在我才不可能会这么轻轻松松地站在这里……而我当下的余裕就恰恰表明了，对方关注的重心根本就不在“怎么战胜自己”这一点上。
    而更像是……
    “你是你在想要对你那位误入歧途的女儿赎罪吗。”
    “……”
    面色愈发阴沉几分的狐妖停下了手头的念咒。
    “明知如此，那就请给妾身一个交代吧——就像你对她做的那样。”
    【呃……要我动手吗？】
    怎么就连你也把我看成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屠户了，我像是那般不明事理的人吗？
    白了手中的灵宝一眼，他长叹了一口气。
    ——如果还能有另外的选项存在的话，我是绝无可能会下达这样的命令的。
    “成全她吧，【瑞凤】。”
    绀碧色的凤凰咆哮着清脆的鸣叫，张开的双翼遮蔽了照耀着整片空地的夜空。
    接着。
    “哎呀。”
    一头撞在什么都没有剩下的地面上的冥凰小姐，发出了一声相当之可爱的吃痛声。
    ——那是本应该有妖狐站着的地方，现如今只剩下了一个还在缓缓闭合当中的隙间。
    “要不是你出手的话，我可就真的送她去三途彼岸了喔？”
    “正因为你吃定了我会出手。”在他的面前拉开隙间，手持折扇的金发少女自深紫色的空间中一跃而出。
    “你才会这么干脆地就下了死手的？”
    那可不是……才怪了。
    白了八云紫一眼，他将闪烁着寒芒与泪滴的刀刃收回了剑鞘当中。
    “说吧，救人家一命的理由是什么——就算把她扔到外界去，当下也只会被八百万神明们当成背叛者追杀到天涯海角，生存的可能性可谓是十不存一唷。”
    天地之大，咋就只有一个外界可作为容身之处了嘛？
    她斜了做着定势思维的徐君房一眼，而后娓娓说道。
    “前段时间来此处造访的地狱女神有吐槽过，缺少个能够跟她一起来管理第三狱的帮手——今儿个咱看这只八尾半的妖狐资质还算不错，方才就给人家打包送过去啦。”
    ……哈？
    “你就不怕她哪天回来接着在幻想乡里捣乱吗？”
    “这个嘛。”
    想着要杀你的人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你现在不也活的好好的吗？
    虽然这话说得很光棍主义但还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的啊！？
    ——后记——
    由八尾半妖狐的祸心而引发的小小波澜，就这样在不为多数人知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被平息了下去。
    而作为当事人的奥莲姬在之后也和红美铃好好道了个歉，并跟着终于从不知为何变得有些好说话和温顺了的蕾米莉亚·斯卡雷特手里请到了休假期，欢天喜地地跟着小师妹一起去了外界探望那位唐姓的师尊。
    “终究还是躲不过被虚空烈风拳和钢灵身暴揍一顿的命运啊”说着这般听起来就非常疼痛的招式名的红师傅，在临别前送了姑且算对这次的事件有过帮助的亚力克斯事务所一份礼物。
    “小虎。”
    “干嘛？”
    “这三本写得和鬼画符一样，就只能看懂‘天’‘地’‘人’的小册子，都是从哪儿来的？”
    “呃……据说是盖世武学的原本？”
    接着研究了大半天，依旧没能理解里头画得跟喝醉了酒的大夫写出来的处方单子一样诡异的图像到底表达了什么奇妙的涵义的两位“显然不那么有练武耐心”的双子呢，就这么不怎么在意地将其丢进了储物间的深处。
    阴晴圆缺，皆为机缘。
    成为大侠这种看缘分的事儿呀，看来是没法子强求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