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伍 第十七话 橙子是正义的伙伴

    上一回有说到，出于工作性质考虑，红美铃是很少能够得到所谓的“假期”的。
    红魔馆真的需要门番吗？
    在空无一人，只能偶尔跟路过的妖精们嬉闹一番来打发时间的大门口站久了的人啊，不免都会生出这样子那样子的疑惑来……但疑惑仅限于疑惑，她并不想去忤逆蕾米莉亚的意愿，好歹人家也是给了自己一片住处，并且供应着免费的伙食的。
    虽然又扣了我半个月的工资吧，但平时就没怎么拿到过钱所以……也没什么实际感觉。
    这么想着的她正打算接着闭上双眼，靠在门边把之前到一半的梦和着下午的炎炎烈日一起接着做下去——只要是一位少女，总归不会对梦中出现的甜食们视而不见的，想想怎么吃都不会破坏身材的食物……
    哎，要在幻想乡里也有那么神奇的宝贝就好咯，好歹还能给我这位“终日碌碌无为的家伙”（咲夜评）一个能为之奋斗的人生目标。
    就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大摇大摆地推开大铁门，不知准备前往何处的奥莲姬的身影。
    “先提醒一下，大下午的烈日可不是开玩笑的——红魔馆好不容易找河童重工装设了制冷设备而不用天天去雾之湖搬冰块，我可不愿让小师妹去外头被晒耶。”
    另一个说法就是……
    万一人家在幻想乡这块地界出了什么事，回老家探亲的时候准得被师父捉着自己的头发骂出家门去。
    她一丁点儿都不怀疑教习自己武功几十年的唐大师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毕竟在红美铃还是只桀骜不驯的“小妖怪”的时候，可以说是亲自体验过不止一回了。
    没事啦。
    但自家的这位小师妹似乎对这事儿还是挺有自信的，三两下把她自个儿的胸口拍的啪啪作响。
    “安心、放心、宽心啦，我的修行也不是白做的喔——再说了，好不容易算是重回故里，也得和从前的朋友们都知会知会呢！”
    喔，是去看望朋友们啊。
    多少放下些担忧的心情，门番小姐朝她招了招手。
    “记得在太阳下山之前回来啊，十六夜小姐对晚餐时间的把控还是蛮严格的……过了时间的话基本上就啥都不剩下啦。”
    明白啦。
    最后朝大师姐摆了个“完全没问题”的Pose，少女就这么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她的视线。
    ……一脚踩空，一头扎进了雾之湖中。
    ——问题明明就很大啊！？
    正片开始。
    ——
    跨越占地面积有那么大的雾之湖，孤身钻进魔法森林的奥莲姬凭借着自己还算是比较出色的记忆力，姑且是找到了自己曾经友人的住址。那是一只堪称“温和”的代名词的鸟妖怪，是在自己离开幻想乡之前最好的朋友，更是经营着一家客源还算过得去的店铺、有着优雅绝伦歌喉、以及一个伟大的梦想。
    ——米斯蒂娅·萝蕾拉。
    “这么说，你那个【把八目鳗烧烤推广向整个幻想乡】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吗？”
    “也不能说是已经实现了吧。毕竟都二十年过去了，在今时不同往日的前提下，人总是要有更高的追求……对吧？”
    什么时候你变得这么能说话了的，之前那只只会人前人后唯唯诺诺地点头哈腰的小夜雀呢？
    在树荫底下，于阳台小圆桌前有说有笑的两只妖怪在谈论着那些陈年的旧事。
    “能看到你学成归来是很高兴啦。”
    少女晃了晃身后的翅膀，将手中半满的咖啡杯放回了桌子上。
    “但最近多少有些忙碌，还请多多谅解。”
    忙碌？
    奥莲姬神色一凝，从挚友的眼神中看出了这句话里头夹杂的疲惫与无奈。
    “是有听大师姐说起过，你在人间之里的那个人类的学塾中兼职着音乐教师……是因为白天黑夜连轴转的繁忙的话，倒不如辞退掉那边的工作比较好喔？”
    不是啦。
    “本就是一个礼拜去两三次的，能看到孩子们的笑脸可就是解除疲惫的灵丹妙药……虽然【他】也在那儿教书就是啦。”
    他？
    “那个在二十年前，导致你母亲……的仇人吗。”
    问出这句话的她已经在桌子底下捏紧了拳头，寻思着哪怕少女再点一下头，就去人间之里替她出头——她历经二十年风风雨雨，为的就是保护好自己所珍重的事物们。
    然而……
    “要说他也只是见证者而已啦，主谋早就在守卫人间之里安宁的战斗当中死掉了，所以……”
    她的挚友无奈地耸了耸肩。
    “就算我真的要对他生气，也没有言之所谓的立场了吧。”
    【这就是你一直在极力避免和徐先生接触的原因？】
    回想起慧音找她做过的谈话，小夜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当时的我不知该如何回答，直到现在也不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虽然如此，可惜我和徐先生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种避免尴尬的方式……也算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吧。
    是啦。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总归不能自讨没趣地替你去找他议论拳脚——我还是能稍微读懂气氛的。
    但如此一来，又引出了一个新的疑团。
    “既然不是因为那个道士，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副模样的？”
    ……真想知道？
    那可不是！
    败给了奥莲姬的正义感与好奇心的少女，也只得在她灼灼生辉的视线当中，将之前所发生的“事故”全盘托出。在兽道夜市的烧烤摊呢，偶尔也会搬到人间之里去几趟，用以推广在妖怪界流行的美食……“我们妖怪早就不流行吃人啦”这样，是拥有店铺和手艺的妖怪们对人类常用的亲善方式。
    但在最近，却经常有寻衅滋事的人类跑到被准许开设摊位的妖怪店铺里头收取所谓的“保护费用”，否则就会带人过来闹得完全没法子正常工作。
    “所以你把钱交出去了？”
    “嗯……也有妖怪店主不愿意这么做的。”
    她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脸上蒙起了一层阴霾。
    “前两天我去永远亭看望过被他们打得折断了翅膀的同行，有他们以身作证的话，妖怪和人类之间好不容易变得缓和的气氛又要紧张起来了，说着【也要让人类们尝尝苦头】这样煽动的话语。”
    原来是这样。
    等于说过了二十年，人类们那些糟糕的思想观念还是一如既往的全无长进。
    回想起自己，以及周身挚友们曾遭到过的不平等待遇，她的眼神中闪过了一丝杀机。
    “名字，住址，几个人，要断手还是断脚。”
    啪一声把咖啡杯拍在桌子上，奥莲姬阴着脸，说着“骇鸟听闻”的话语。
    “我可不觉得在现如今，还有人可以伤害到我的朋友。”
    “但我已经向自警队反应过这个情况了，他们也有说要在收集足够证据后把那些坏人都抓起来……”
    被人类欺骗一次，叫做不小心。
    被人类欺骗第二次，那就是愚昧无知。
    将双手按在夜雀的肩膀上，她冷冷地说着。
    “二十年前，那个可恶的博丽巫女至少教会了我一件事。
    在这天地之间，要想行使正义的话……
    谁也靠不住，就得靠我们自己。”
    ——那之后怎么样了——
    本以为会是什么厉害的强敌，从结果来看却多少有些失望。
    奥莲姬带着米斯蒂娅撞见了那群狼狈为奸的家伙们，假装自己是弱势群体的奥莲姬被绑着手脚，也如愿以偿地把他们“带”到了人迹罕至的地方。
    如果在街道上大打出手的话，众目睽睽之下的妖怪们是不可能不被其他人类阻止的——这是扎根在他们常识当中的种族主义，即便听挚友说着“今时不同往日”，但少女依旧不怎么愿意冒这般风险去尝试“单刀直入的做法”。
    观察了一下房屋内部的构造，假装被绑缚手脚的她可是压根就没把那几根一点灵力都感觉不到的麻绳放在心里过。
    别说动用妖力了，哪怕是借着肉身优势强行挣脱，也不见得会有多么麻烦。
    “要怪就怪那只夜雀吧，可是因为她说交不起保护费了，我们才不得不把你作为抵押品带回来的啊。”
    “而且她还抛下你独自逃跑了哟，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呢！”“那……带是带回来了，我们应该拿她怎么办？”
    “你傻吗，当然是想怎么办怎么办啦！”
    一，二，三，四，五。
    数了一圈眼前乌合之众的人头数，她默不作声地活动着手腕的关节部位。
    米斯琪跑去找自警队报案了，计算下人家“可能带着治安维持人员回来”的时间，她用看死人的目光看了圈周边的人类们。
    不仅脚步虚浮，手上也没什么练家子的痕迹，甚至连块茧都看不到。
    待到那个说着“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啦”的青年男子将手压在自己胸前的衣扣上，她总算是下定了决心。
    【千万不要做出伤害到他们的事情……收取保护费也是讨生活一部分】，哈？
    少女“kapa”一声扭断了那个人的手腕，继而又轻而易举地将整条臂膀上的骨头逐一捏碎。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伴随着难听、刺耳的嚎叫声，她嘴角挂着的冷笑愈盛。
    别开玩笑了，米斯琪。
    这群渣滓根本就不配拥有生活。
    “你，你你你……咕啊！”
    一脚踹在了口不择言的男子喉咙上，恰到好处的力道刚好能够让他的喉结裂成数块。
    接着，踩着咳血不止的男子背部飞跃到门前的她，挡住了能从这间屋子出去的唯一路径。
    “就算你们真的很害怕，也不用做出这种难看的样子来吧。”
    扇了扇飘到鼻子边的腥臊味儿，她踏碎了已经在地上爬着走的男人的脚板。
    很可惜。
    “——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后记——
    幸亏有米斯蒂娅带着自警队的队员们及时赶到，这群还在地上呻吟着的人们才姑且保住了性命……但受到了如此可怕的创伤，就算有永远亭的帮助，这五个人也恐怕要在病床上度过余生了吧。
    被米斯蒂娅生气地说教一通，以至于听着她说出“在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之前，别来找我”这种话语的奥莲姬叹了口气，心情低落地折断了手中的小树枝。
    明明是替她出头的来着，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被埋怨的一方——我可是看着她的面子，才不至于把那群废物送去黄泉路的耶。
    人间之里方面倒是没对她做出什么特殊的处理，毕竟根据证言的确是“自卫行为”在前，根据妖怪们一贯“不知轻重”的下手特色，没把那些人类们的小命取走就已经不算是“防卫过当”了。
    就这么沉思了良久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也罢，米思琪终究还是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的。
    天色也算不得早了，还是先回大师姐那儿吃顿晚饭再说吧……也省得别人挂念自己了。
    这么想着的她直起身子，从米斯蒂娅家附近的树干上一跃而下。“你是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些嚣张跋扈的人类们的【大英雄】吗？”
    草丛抖了抖，打里头钻出个狼脑袋来。
    接着，各式各样的妖兽们从四面八方窜了出来。
    狐狸，鸭子，猫头鹰，鼬鼠……
    还没等奥莲姬问出句“你们想干嘛”，这些妖兽就已经将其团团围做一圈，口口声声地称呼起【大英雄奥莲姬sama】来了。
    “……有何贵干？”
    “聚集在这里的妖兽们，都是平日里受到人类欺侮过的受害者。”
    在正前方的动物让开了条路，衣着华丽的一，二，三……八尾狐妖就这么缓步走到了她的身前。
    “妾身告诉了她们您在人间之里做出的【光荣事迹】，您就被这些智慧初开的小妖们奉为【盖世英雄】了呢。”
    别别别，这称呼我可承受不起。
    赶紧摆手否认了英雄的称谓，她注意到了那只狐妖口中所说的另一个句子。
    “你是说，这些妖兽平时都被人类欺负过？”
    “正是如此，它们都或多或少地受到了人类的不平等对待，却无能为力来替自己讨回公道。”
    狐妖略一躬身，朝他露出了一张相当诚恳的笑容。
    “而妾身也能力有限，光是为他们提供住处就已经费尽心机——请问，大侠可否……？”
    是这么一回事啊。
    她双手叉腰，相当自信地勾起了嘴角。
    “就说人类们还是死性不改……伸张正义的活计，你们就放心交给我吧！”
    ——那可就，拜托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