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日常陆 第一话 鸿梦森罗

    幻想乡的妖怪们，人类们，鬼族们……
    万象森罗，若是将之一一绘制在画卷上，定当是如运河般浩荡流长的画面。
    运河上的人与妖，运河上那来来往往的万宗万家。
    “如果能把它们都画在画里就好了呢。”
    这是小鸟游弥宗想要做的事情，也是他想要用一生去实现的事情。
    “从阁下的面相看来，想必已有四十上下了吧？”“不瞒您说，已是五十有二。”
    看不出来啊看不出来，阁下保养得很好嘛。
    承蒙夸奖，不过继续跑题的话我想只会增加无意义的描述而已。
    这是在竹林中的小屋处，小鸟游弥宗与徐君房之间的对话。
    ——
    来说说这个面相比较年轻的五十岁的人类的外貌吧。
    “要说的话，大概就是一个很传统的画家打扮，身后背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竹兜，里面插着几卷露出一半长度的纸稿，至于他所说的那卷用半生心血绘制的鸿图，我倒是没见着影子。面相的话，倒是看起来挺好相处的吧，我刚说过了，保养得挺好的，和印象里那些不修边幅的画家多少有些差别……喂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霍青娥！”
    面对徐君房的诘责，环簪的少女不慌不忙地把手中的【文文。新闻】摆在了一边。
    “实不相瞒，没有。”“喂喂喂……”
    “与其说这个，徐君房，你去村子的另一头帮我买几份油炸豆腐吧？新闻上有说，那边的摊子似乎是半价的样子。”“自己去”“假如，你想要我帮你什么忙的话，帮我买来了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喔？”
    嘁，我就知道这个邪仙绝对不可能会愿意做什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过这个要求是怎么回事，本来心里盘算着要修什么法器也就接了，结果倒是这种恶作剧性质的请求吗。
    看着徐君房一个人在那儿对着空气蹙眉凝首的，青娥适时地飘了过来：“啊啦。我们的人之里守护代徐先生就连买个油炸豆腐都要犹豫成这幅样子吗，先不说有失身份，在我心目中您高大伟岸的形象可就要连降十二阶咯?”
    这有何难哉！闻言，徐君房想也不想就大踏步走出门去：“你若要吃，我买来便是，只怕青娥娘娘到时候抵赖罢了！”
    “何曾诈汝？倘若推辞，吾易姓徐。”“你说的。”
    “哔”一声关掉了录音笔，只见那徐君房一个鹞子翻身越过高墙，蜻蜓点水般凌云踏虚而去。
    我也是无聊，没事和他对什么半文半白。青娥自省了三秒钟，随即捡起了被遗忘在一边的报纸，自言自语道：“不过要是觉得这个任务有这么简单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到时候可是有你受的了了，徐先生……恩？”【名画师鹰无于妖怪之山山脚处取景时不知所踪，大天狗表示此事件非天狗众所行，而河童方未对人之里的问责予以理睬，村长代理弓冢队长对此行为表示了强烈的谴责……（后略）……后续待处理中……】
    “鹰无啊，有意思。”
    她望向大祀庙上方的天空，虽然是理所当然的空无一物：“正因为没有了老鹰，所以小鸟就能肆意翱翔了吗。”
    如此，一个小时后，在大祀庙后院指导芳香做柔软体操的青娥总算是等到了徐君房回来的时候。
    “是不是有点太慢了呢，如此狼狈不堪的徐先生？——不许偷懒，把手举高！”
    “阿西吧，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手里这一串油炸豆腐经历了何等的艰难险阻，”灰头土脸不说，头发都被电得炸了起来的徐君房指着手里这串冒着热气的油炸豆腐说出了如下的一席话。
    “一小时前，我施展神行百变大发以巴拉森一般的速度穿越相位面到达了油炸豆腐摊前，闻言道‘隔壁的油炸豆腐半价啦’，心中闪过一抹可怕的金色闪光，暗道不妙，放弃治疗怒而使用月时计大法插队之，待我将手伸向那最后五串油炸豆腐之一瞬，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黄金色的魅影穿越隙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下我到手之炸串，余下数枚铜板叮当入罐。”
    “吓得我头都掉了！”“那就捡起来按上去。话说别插话，继续听我讲啦。”
    阻止了正在努力做伸展运动又插话进来的小僵尸，徐君房继续比划着讲述。
    “但我岂是等闲之辈哉？我当即尾随追入半开之隙间，大喝：‘呔！阁下可是渡越三国爱橙如命素裸天狐嘴叼油炸豆腐手扶腰酸背痛油咖喱尾载九门浮游炮，人送外号稀有动物900岁以上的BBA预备役的八云式神八云蓝耶！’只见那只狐狸身躯一震，怒不可遏回过身来抄起板砖一砖头将我拍倒在地与我好一番厮斗，我趁乱抢下一串油炸豆腐，顶着三道轰雷冒死打开隙间发生器终脱身留的一命。青娥你这么直勾勾看着我做什么，我会害羞的喔。”
    “不是，”她咳嗽了几声，“你一口气说这么多我觉得那串油炸豆腐快凉了。”
    在关注这个么！？
    于是，经过了神圣的交接仪式的油炸豆腐顺利的被青娥塞进了嘴里。
    “虾事儿，suo。”“你就不能吃完了再讲吗，而且这玩意又不好吃一脸幸福的表情是闹甚，你属狐狸的么。”
    算了反正我说的废话你是绝对不会听的。放弃了尝试的徐君房长长的叹了口气，按了一下手腕上的手环。
    一名中年男性凭空出现，然后“啪嗒”一声摔在了木质地板上。
    “哎哟我的腰……”“咦，徐先生，这又是什么新式的法器？”“万象展上淘到的便宜货，据说是仿制希灵帝国的部队展开装置做的一个展开器，结果由于技术和资金的限制做出了这么个半成品，各种意义上都很微妙的玩意。”
    他看起来很懊恼：“原本觉得应该是很厉害的，结果呢？最大展开人数1人，1人我要你何用，直接塞进袖子里也比1人要多了好不好，而且‘由于技术条件有限，只能进行同位面精确地点的展开工作’，尼玛我只能把自己家里的人拉过来，这玩意你告诉我有什么用！”
    “我觉得还是可以的吧，虽然不明白‘技术’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原理，”青娥参与到了分析当中，“你看，目的达到了不是吗，能够把在幻想乡的人拉进大祀庙，各种程度上来讲都是很了不起的能力了呢。”
    “哈，这么点空间力也叫做了不起了？青娥我跟你讲，在魔界我随便找一个下位的恶魔，人家开的传送门也是挥挥手千军万马转瞬布置完成，这破玩意还没人家一个小恶魔能做的事情多！”“你不要给我啊。”“凭什么？这个东西买过来也是花了我一个月退休金的！”
    所以说买过来怨念这么大，那么当初不买过来不就行了。
    对啊，后悔莫及啊。
    那么给我。
    才不要！
    “那个，两位是不是无视了在下”“闭嘴！”“你胸太小不要说话！”“本霍青娥胸怎么就小了！？”
    “不是这个问题。”小鸟游弥宗苦笑着指了指自己的手臂，上面挂着一只紧咬不放的宫古芳香，“我的意思是，救命。”
    ——那之后怎么样了——
    文文新闻社。
    “然后你就把那个画家放在大祀庙了？”“对啊，反正神子她们集团去灵梦家泡温泉兼度假了，那之后还要传道什么的，总之这几天不太现实能回来，我掐指一算空房间这么多，放在那里也不是问题对吧？”
    正在和自己名义上的“女友”射命丸文谈笑风生的人生赢家徐先生。
    “椛椛，泡茶。”一副我是大爷的样子翘起二郎腿的徐君房得意忘形地招呼了一下端着一大堆印刷纸走过身边的犬走椛，残念的是后者选择性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椛椛乖，泡茶。”不信邪的道士先生又呼唤了一次端着报纸走回来的白狼天狗。
    铮。
    “要我端着你的脑袋去加点茶水吗？”“不，不用了……”
    Nozuonodiewhyutry。文文斜了一眼脖子上多了道红印的道士，一边校对着版面一边随口说道：“啊对了，关于那个小鸟游弥宗。”“哦，怎么了？”
    徐君房偏过头：“你认识他吗？”“倒不是认识不认识的问题啦。”文文把食指顶在了下唇上，组织了一下语言，“我在想，一个有着这么厉害的理想的画家啊，怎么会大半辈子都默默无名呢？就算是‘疯子’这样的称呼，在小村子里也是多少有所传闻的吧？”
    射命丸文可是这方面的老手，捕风捉影的行家，要是她在小道消息的掌握上屈居第二，那就没有人敢于自夸第一了。
    结果这个问题不但没有得到徐君房的回答，对方反而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喂喂有啥好笑的啦！？”“我是在想啊，文文你转得这么快的脑瓜子竟然还没有明白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吗。”
    “哈？”“小提示，小鸟游的前提是什么呢？”
    “小鸟出来了的话就证明没有掠食的猛禽吧，没有猛禽也就是没有鹰，鹰无……啊。”
    文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也顾不得校对了，一拍桌子起身：“鹰无对吧！我想到了一个绝佳的报导了！”
    “就是说你们这群新闻工作者！一个个都这么不尊重别人隐私……听我说，这事儿禁止报导！”
    文收起了那股狂热劲，怀疑的看向对方：“这样啊？那么你得告诉我一个能够说服得了我的理由，不然我可是不会理你的呢。”
    为什么我认识的每个女孩子都有那么高的智商，就不能像欧文那样稍微呆萌一点让我少操一点心，少解释几句话吗。
    认栽了的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满了字的文稿。
    “这是什么？”“我早就猜到你会问出这种问题了。为了说服你，我就把我的调查报告全部写在了上面，省的费那几盏茶的功夫和你解释这些无意义的东西。我又不是某个小矮子书记官那么话唠话唠的，更不可能只有一件工作等着去做。”
    说罢，徐先生转身就向着里屋走了过去。
    这都不忘记黑一下阿求，你这又是何苦呢。文文用看着半大的小孩子赌气的视线扫了他一眼，随即拾起那张文稿，顺口说道。
    “二货徐，在找你的那套炼金道具的话我已经搬到屋后啦。”
    哗啦，绊倒了一座山一样高的报纸堆的徐君房努力把头探了出来：“为毛啊？”
    结果又被狠狠地白了一眼：“你见过有人，把炼金台放在自己女朋友家闺房里的吗，那次差点就火灾了啊笨蛋！”
    火灾？我想想，是研究黑曜毁灭者的羽毛那次，配方人造精灵的那次，还是试图创造新元素的那次？
    哪次都是，反正我再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床铺处于危险的火灾警报当中了，所以给我去后院玩儿去！
    于是，被赶走的徐先生嘟囔着“小气鬼”闷闷不乐地钻出报纸堆走了出去。是是是，我是小气鬼，你是迟钝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下定决心要摒弃某些杂念的文文走到了窗口，就着夕阳的余光看起了手中的文稿。
    【鹰无弥宗，年龄52岁，人之里知名画家，幼师藤原，后自学十年终成一派。擅长画种几乎无所遗漏，鹰无画派大师之名，名至实归。
    以上是背景介绍。
    鹰无大师是个非常和善的人。只要是村民的委托，什么样的画都画得出来，经由他手画出来的东西，没有一次不是饱受称赞的。
    “就算是称为完美也不为过了吧。”人们都这么觉得，事实上也是如此。
    鹰无大师是个“完美”的画家，但是他的徒弟们却不尽然。虽然，这个大师一生收徒无数，但是没有哪个画家能够在某一方面超过他，哪怕是持平都不可能。
    “赵人无罪，怀璧其罪。”
    妖怪之山那种地方，要是真的发生什么谋杀案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所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谋杀案……虽然同行的两名徒弟已经被自警队给抓了起来，可惜这种没有证据的东西就只能等这俩货自爆了。
    鹰无大师这次倒是玩了个完美的金蝉脱壳啊，又卸下了“第一”的担子，又终于能够为自己的理想而毫无阻碍地奋斗下去——可惜，天不遂愿。
    “徐君房。”“啊？”
    “我是说，你就不能治好他吗？”“这个啊。”
    窗外的徐君房聚精会神地摇晃着试管中的药剂：“生死有命，我这种人是没法改的啦。”
    ——后记——
    青娥，这幅画是……
    嗯？怎么了神子大人，觉得挂在这里不好看吗？
    不，为什么只有一半？
    “这个啊。”
    我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
    运河上的人与妖，人与妖的大运河。
    河图只画了二分之一便已经结束，但是，大运河却不似河图。
    “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画完这张未完之图的吧。”
    会是谁呢？
    “总有一天，当今日的他们也寻找到了‘真正’想画的东西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