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君房霍青娥》舍神舍食篇 第二话 炼金

    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已经发生了一次可以让这里所有人都命丧黄泉的战斗。
    因为一无所知的缘故，不会有任何人感到恐惧，难民的长龙依旧井然有序地行进在这片土地上。
    “看不到的东西就不会有人会去害怕，人啊，真是一种奇怪的生物。”
    露米娅发出了这般感叹。
    “不过我说你们，既然拿到了红宝石的话就赶快回去啦，为啥还跟着难民的队伍走啊？”
    正在啃腌菜包的徐君房如是说道。
    “因为觉得很有趣。”
    正在啃鸡腿的梅林如是说道。
    “同上……你要不要来一个？”
    魔法使虽有了舍食这样方便的法术，但也不代表他们就能抵抗地住美食的诱惑，毕竟嘴馋可是所有生物的天性，无论是吸血鬼还是蓬莱人还是魔法使，都不能例外。
    说到食物啊，底下的难民们好像暂且也不缺少。
    昨天晚上新到达的运输队吊在队伍最后面，有足够量的水和面包供应的人们总算是勉强达到了能够“活下去”的最低标准。
    当然，风餐露宿的后果还是挺严重的，也有一觉睡下去就醒不过来的人在早晨的时候被随意丢到了路边，不过这样的倒霉家伙毕竟只是少数。
    离新的定居点还有大约三百公里左右的脚程，再加上路上没什么麻烦的地形，按照这样的速度，再走几天也就差不多到了。
    “总觉得缺了点什么，有点怪怪的……”
    “大概是情节不够曲折？”
    “差不多。”
    徐君房点头附和。
    “冈格罗氏族的小心眼是不太会有可能放过这些人的，特别是使用了毁灭一个城市等级的血雨之后，应该是会急着找到血液补充才对……”
    “其实我也挺久没吸血了，听你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喉咙有些干……”
    “别用那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我，别以为我不知道昨天你趁着我睡觉的时候就已经吸过一次的事儿。
    虽然蓬莱人的回复速度很快没错，不过我身体里哪些新生的灵力流是不会说谎的！”
    被发现了吗，嘁。
    到底是谁会在睡觉的时候往自己血液里面灌注魔力信标的啊，你这家伙有必要这么戒备吗。
    “把信标塞进血里吗……在这个吸血鬼横行的地方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梅林露出了赞同的表情。
    “不过那样做的话就会感觉很不舒服，信标这种东西和血液的兼容性又不好。”
    徐君房摊手。
    “所以说了是无奈之举啊。
    就好比找不到马就只能骑着骡子一样，为了防止被吸血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也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敢把类似于玻璃碎片的玩意塞到血管里的人，也就只有你做的出来了。露米娅在短短的两天里，已经充分见识到了当两个笨蛋魔法使混到一起去的时候会产生多么恐怖的化学反应，所以渐渐的，也有些习惯了的她总算不会因为吐槽而减少自己的寿命。
    为了转换心情，她起身朝着底下缓缓前进的队伍看去，正好看到了正在缠着斗篷魔法使一号二号（昨晚上作战会议的时候确定下来的名字）单方面聊天的绿毛炼金术士。
    “记得那个家伙是叫做薇薇安吧？”
    “薇薇安.勒梅，是个自称是魔法使却更像炼金术士，说她是炼金术士却更像是化学家的怪人……不过本质上倒是我见过最好相处的魔法使了。”
    魔法使们总是有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习惯，要在全世界屈指可数的几个魔法使里面找到一个和正常人的性格差不多的好相处的人，那么这位就应该算得上一个了。
    早晨的时候竟然大大咧咧地爬到了【超隐秘要塞兵器the银河破坏王（也就是他们现在呆着的山丘状移动隐形装置）】上找正在烤肉的梅林要了一个鸡腿，不管怎么说，都是天然呆才能做的出来的事情。
    这边说一下简称【要塞】的机械装置的事情吧。
    据徐君房解释，这个是他在和不知名的山神做了交易之后，由山神送给他的移动型简易山岳改装成的拥有【对城】等级力量的恐怖兵器，现在被在作为了代步工具，远远的跟着难民的群体漂浮前进就是了。
    隐形能力和气息遮蔽都是A等级，对魔力也达到了B左右，坚固程度自然是有了保障，可惜这残念的移动速度也只能堪堪跟得上人群的脚步就是了。
    “先别说那个脱线炼金师了，我倒想问一下，虽然你有解释过是和山神做了【交易】，不过具体是什么样的交易才会让别人把这么贵重的东西交给你啊？”
    梅林举手。
    “如果可以的话，我也想去搞一个来当做据点用……”
    “巧了啊，我也想知道。”
    露米娅接过话头。
    “被追杀了这么久，也想找地方能稍微歇一歇脚了呢。”
    你不是一直很闲吗，还有空跟着难民一起转移。
    徐君房斜眼。
    “我把那个依靠欺负村民来获得信仰的山神揍了一顿，跟他说如果不给我什么我看的上眼的东西的话，我就用这个【核成万向镭射炮】把他的地盘和他一起轰成碎片。
    啊对了，说起【核成万向镭射炮】的话……”
    徐君房转过身在控制台上按了几个按钮，那之后，从【要塞】两侧伸出了两门巨大的炮管。
    “就是这个，为了以防万一所以【要塞】也有搭载就是了……你们俩是什么表情？”
    “徐君房，你一定是未来人吧。”“我只是觉得在西方奇幻的世界观中突然出现了科幻的东西有一点不能接受而已……”
    魔法使和吸血鬼这才知道，眼前这个蓬莱人，是有多么的「别具一格」。
    ——
    薇薇安呢，正一脸黑线地看着不远处突然伸出两门带着危险气息的炮管的浮空要塞。
    干什么啊那个家伙，突然间亮兵器难不成是在向我们示威吗！？
    带着这样的想法的她，正猛晃着一边的斗篷少女的肩膀。
    “喂喂维娜拉，你看那边那个要塞突然间变形了我们是不是要做出点什么迎击的准备…”
    少女摇了摇头，指着开始因为蓄力发出噼里啪啦响声和不妙的光晕的炮口，轻声道。
    “花。”
    砰，从那边的炮管里面冒出了两束巨大的鲜花。
    “这是……炼金术吗，那么之前行为的交换是？”
    “你应该会比我明白。”
    能够做到将杂乱的能量流在一瞬间变化为其他物品，这种程度的力量早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一般炼金术的领域了。
    那种禁忌的力量……该说不愧是【正统的魔女】吗，项上人头值那个比得上国家一年开销的价格，还真没给错。
    薇薇安身边的一个中年妇女突然间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机。
    等价交换，嘛。
    “抱歉呢，一心钻研药剂研究的我对这种东西其实也不甚明了的呢。”
    “那就好。”
    想起在徐君房那边的通缉令上面【维娜拉.杜.金雀花】这个名字下面密密麻麻的罪行统计，薇薇安脸上的不屑也算是情有可原。
    毕竟不是天生的魔法使——也就是【魔女】，出生于普通人的家庭的少女，对杀人这种魔女们习以为常的行为还是有着一定的抵触情绪。
    更不必说什么为了炼成贤者之石，不惜拿一个城市的人的性命作为交换的事情了。
    ——都已经做出这样不可原谅的事情了还装什么深沉啊，你这杀人犯！
    “这力量就是贤者之石赋予的法则之力吗，还真是让人有一种【点石成金】的羡慕感呢——我倒是不需要那种东西就是了。”
    随着教会的势力越来越弱小，魔女狩猎也差不多快要停止的时代里仍旧被如此悬赏的人，果然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啊。
    价值观都不一样还想当朋友，我这边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在维娜拉身边的小女孩扯了扯她的衣服，抬起头，用紫水晶一般的双瞳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明明是杀人犯的徒弟却会天真到这种程度呢？
    无法理解的少女叹了口气，一边看着被赶来的圣骑士拖出队伍的妇人的尸体，一边无奈地说道。
    “这次就算了，下一次要是你的师父再做出这种事情的话，说什么我也会阻止她的。”【为什么要这样帮助我……？】
    【因为我喜欢你啊，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这是来之前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虽然看样子是不可能在正面击破对方了，但无论如何，我也会尽全力把她那糟糕的性格纠正过来的。
    ……就像曾经友人对我所做的那样。
    你很强，却因为力量的约束而无法理解很多事物。
    而这方面的事情，就是我所要教给你的了。
    “在把你那恶劣的性格扳回来之前，我是不会从你身边离开的（咬牙切齿）”
    “请便。”
    她用无所谓的语气说着。
    “顺便，虽然我不在意凡人的性命，但也绝不会无缘无故地杀人的。”
    队长……
    什么事？
    那个死去的妇人，是冈格罗的侦察兵！
    话音刚落，在身边传来了如此的嘈杂。
    诶。
    ——原来是这样吗！？
    ——那之后怎么样了——
    “其实我也能做到的，从炮管里面变出花束什么的……”
    “是~这样吗～”
    梅林在平常的时候都会装作一副看淡人间冷暖的样子，但只要一涉及到有关魔法使的力量高下的层面，他就会在你耳边斤斤计较个不停，如果不得到其他人的承认的话就会直接去和本人一较高下……做出这样那样的危险行为。
    对此事深有感触的徐君房看了一眼在【要塞】上对着露米娅发脾气的某魔法使，无奈地摊了摊手，继续清扫着被鲜花占领的两个炮管。
    你们好歹也来帮个忙啊——之类的，我可是从来都没有对此抱有过奢望。
    唔，看来冈格罗那边终于打算采取什么行动了吗。
    从炮管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紧张的圣骑士手忙脚乱地搬运已经干枯了的妇女尸体的样子，他倒是有些不置可否。
    这也没我什么事，四个神最上在这儿看着呢，我还真不相信那个萝莉家主真的能干出什么来。
    神最上提名分别是【要塞】上的露米娅和梅林，还有底下的勒梅和金雀花那两个现在还不知道底细的正统魔法使和不正统炼金术士。
    虽不知道底细，但是既然能够和梅林打成平手，至少金雀花的实力是毋庸置疑地摆在那儿的。
    于是，做出了这样决定的他，打下了划水到底的打算。
    这儿也没有我这个撑死狂最下的凡人什么事了，总之，先悠闲的处理完炮管之后，去找找罗马尼亚这边其他认识的人吧。
    他悠闲地把抹布放到了一边，在好不容易打扫完毕的炮管里睡起了午觉……没那么简单。
    “安全着陆，safe！”
    绿发的炼金术士从外面晃晃悠悠地飞进了炮管中。
    “哟那边的清洁工，之前在这儿开着的花呢，还剩下点的话就给我看看！”谁是清洁工啊，不过是乘客太大腕儿了，我这主人根本请不动而已。
    “为啥突然生气了，这要求又不过分啦w”
    她笑着。
    “我不会把你在这里当兼职的事情跟你的伙伴们说的啦放心吧，作为交换……把花给我看看！”
    看起来，对方已经是认定了我是清洁工了么。
    算了……反正身份这玩意儿我也不是很在意。
    徐君房捂脸，从袖子里把花束丢给了她。
    “当我稀罕这玩意似的…当心被花瓣划伤手……你是笨蛋吗！？”
    少女把手指含在嘴里，用含糊不清的语气说着。
    你这家伙，为什么不告诉我那花束其实是结晶体唔→大致是这样的发言。
    “你是近视眼吗！？”
    “是又怎样哦！”
    你自己承认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
    他看了一眼因为刚才的自爆行为现在脸上涨得通红的少女，发出了一声大概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叹息。
    “那么，八云紫的友人，尊敬的薇薇安.勒梅大小姐，请问您这次来【要塞】这儿到底有什么企图？
    要是不说的话，我就要把你当做入侵者发动‘异物清除’了哦。”
    一点也没有怜悯之心的魂淡。
    绿发少女一边往划破的手指上哈着冷气，一边抬起头狠狠地瞪了徐君房一眼。
    “我就是来看看维娜拉的炼金术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而已，没想到你竟然已经穷酸到住在炮管里的程度了么，真不知道紫是怎么认识你的……”
    怎么说话呢你这丫头片子！
    要不是看在八云紫的面子上，我现在就已经在把你运回不列颠接受制裁的归途了。
    忍气吞声的道士先生，也只得抽了抽嘴角。
    “啊哈哈，虽然不知道我到底在哪儿惹你生气了，不过到处乱发脾气的话我可是会生气的哦，就算是佛祖，要是被人在手心里撒尿的话也会发火的啊魂淡！”
    “原来是这样的构造吗，纯粹由魔力凝结成的结晶体，这根本就不算是炼金术嘛，维娜拉那家伙又在耍我……不爽。”
    “被你选择性无视的我现在更加不爽！”
    啊对了。
    “这个长得奇形怪状的移动山岳就是你们东方的炼金产物吗，如果仅仅是处在这种组合附加的水平的话，根本就没有领悟到等价交换的精髓啊。”
    “你这个不正统的化学家没有资格吐槽我！”
    “别这么说，等价交换和动能守恒其实没多大的差别……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别再欺骗自己了啊少女！”
    “话说这里好热，你就没考虑加一个降温用的法阵之类的……”
    “给我现在立刻圆润地从炮管里滚出去！”我现在已经出离地愤怒了，八云紫你的朋友的性格也太奇怪了一点吧，就算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但也不能把恶劣的家伙们凑成一堆啊魂淡老天爷！
    “你想知道八云紫为什么会成为我最好的朋友吗？”
    “不想……想！”
    光滑的管壁被她喝了一口药水之后，只用一拳就打出了个小坑。
    识时务者为俊杰，奉行着小事化了策略的徐君房从来不会愿意因为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吃亏，特别是眼前的人还有着空手拆高达的实力的时候。
    也罢。
    就让我听听深不可测的大妖怪的黑历史，权当消磨无聊的时光也好。
    “如你所见的，我是一个曾经是凡人的魔法使，我的父母在一百年前的伏魔战争中染上了瘟疫，成了几十万死亡者名单中微不足道的一份子。
    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遇上了八云紫，她问我‘你相信神存在吗’，你猜我怎么回答的？”
    “很中二地说‘神才不存在！’这样？”
    “那样的话我就不会活到现在了。”
    薇薇安随着地坐到了地上，露出了莫测的笑容。
    “我说‘如果我成为那个神的话，我的父母就不会死了’。
    现在想来，我比那些憎恨神的人还要过分的多，因为啊，我竟然在那时候还想着这种奢侈的事情。”
    “那么她怎么说的，拒绝了？”
    “她用扇子捂住了半张脸，眯着眼睛说了‘跟我来吧’这样的话。”
    莫名其妙的回答，不过想一想的话似乎合情合理，毕竟那家伙是八云紫啊，要是按照常理出牌就真的不正常了。
    “在之后我跟着八云紫四处游历，寻找着各种各样传说中的存在，像狼人啦，吸血鬼啦，恶魔啦，等等等等。
    然后有一天，解决了那个了想要把她杀掉的炼金术士之后，她突然问我：“薇薇安，你愿不愿意现在就成为魔法使？”
    “……你的回答呢。”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魔法使是追求根源的存在，到达了根源的魔法使，也就和神没有差别了”
    “那么，方法是……”
    “很简单。八云紫给了我一把刻印着符文的利刃，说只要拿这把尖刀朝自己的心脏刺下去，然后就能够完成了。”
    “——无论翻阅多少书籍都没有听说过的仪式。
    放弃了思考的我，毫不犹豫地按照她说的进行了这一次冒险。
    八云紫不会也没有欺骗我的理由，所以我根本不需要迟疑——信任就是一种这么没有来由的东西。”
    “哇喔。”
    “薇薇安.勒梅，你是因为什么才想要成为魔法使？”
    她严肃地看着我，说道。
    “说出你的本音，在接近死神来临的五秒之内。”
    鲜血从胸口中不断溢出，我的意识渐渐开始模糊不清。我的本音？
    原本的绝望和迷惘早就在旅行中被消磨殆尽了，现在的我，想要成为魔法使的原因是——
    迎着八云紫带着些许担忧的目光，我笑着回复。
    “像你拯救我一样，让我拥有拯救其他人的力量，还有，陪着【八云紫】，就这样一直冒险下去……”
    意识到这里就终止了，我并没有听到她最后的回答。
    “醒过来是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了，那个炼金工房里面除了已经成为【魔女】的我之外，没有其他的任何人。
    八云紫早就离开了，无论如何也想知道的答案，直到最后也没有回音。
    那之后我就成为了魔女，在世界到处旅行的过程中尽我所能地帮助着其他人，在不知不觉间，因为炼金术等级的不断提升所以成为了【魔法使】等级的存在。
    不过还是找不到八云紫的身影，我想我大概会继续寻找下去吧……你在写什么呢？”
    “日记。”
    徐君房放下笔，一脸纠结地说着。
    “看不出来原来你是个蕾丝边啊。”
    “到头来在意的只是这个吗！？”
    我就说怎么会有这样天然的魔法使，看来八云紫偶尔也会干一些好事的嘛。
    他耸肩。
    “我知道她在哪儿。”
    “你是说……”
    “新日暮里。”
    那是哪儿啊，全世界也不会有这样名字超级奇怪的地方的吧！？
    “能再稍微提示一下么？”
    “嗯……日出之国的遗忘之地，提示到此为止咯。”
    没等少女继续说话，他掏出长得跟吸尘器一样的【绝对魔法使驱除装置】，以最大档位把她和地上的结晶花一起吹飞到了外面。
    徐君房！
    ——别以为事儿就这样结束了！
    这是这位被吹飞少女的，最终宣言。
    ——后记——
    炼金术的精髓是等价交换，八云紫教给她如何使用力量，她也会用这力量去帮助其他人。
    这样的传承，大概也是等价交换的一环吧。
    那么
    被八云紫拉着干苦工的徐君房报复一下八云紫的后辈，我想应该也算是遵照【等价交换（笑）】的，情有可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