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念无想的道具,个个都有成为神灵的资质。
假如说,成为神灵只需要做到“无念无想”的话。
遗忘了太多的东西。
是不是有点太简单了?
来由、去向、姓名。
还有……
存在?
从地上撑起双手,看着满目不知名的花朵。
“喂,那边那只……新生的付丧神。”
转过头去。
金色短发、头发上系着条打成蝴蝶结状的红色丝带,身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的小女孩,身边正飘着一个“如同是她的微缩版”的小小人形。
“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面容姣好的她,不打好气地训斥着自己。
“这些是铃兰花,毒性可是很夸张的……虽然不会致死,但到时候难受了的话,可别怪没提醒过你。”
“你呢?”
教训着自己的她,正满不在意地嗅着手头的花束。
“我?”
笑话。
铃兰的化身,怎么会中了自己的招数?
“看在这个有趣提问的份上。”
女孩蹲下身子,把存在着不起眼的人偶关节的手臂,拍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就如同人偶般坚硬、冰冷的手掌。
“你叫什么名字?”
“我……”
稍微顿了顿,审视着眼中的自己。
苍白无力的肤色。
瞳目、服饰、发丝。
无暇的白。
【您还真的很喜欢白色啊,渡边大人。】
不知是谁的感慨,在耳边响起这么一句没头脑的话语。
决定了。
“我叫初白。
意为……最初的白色。”
——
人之里,田中居酒屋。
很漂亮地解决了这次事件的诸位,又到了这熟悉的“庆功之地”彻夜狂欢。
说到底化身为“杀戮鬼”的渡边副队,也没有损害到其他人的切实利益……
田中家的家畜除外。
不过,多少还是破坏了人间之里的治安——并依此为由,被撤除了先前的职位。
前副队啊,只要多多注意休息,每天用一些去火安神的中药调理一下就没问题了。←来自医生模式的徐先生的嘱托。
“咱家生来不富贵!”
“跟人拼酒桌底睡!”
“身边虽然有软妹!”
“处理不好我倒霉!”
说着祝酒词,相当肆意地在等同于包场的环境下划拳的诸位,也已经差不多到了“四仰八叉”的地步了。
比如。
醉倒在地板上的妹红,抱着缩成一团的“白泽球”,在止不住地轻声呢喃着梦呓。
蜷起双翼的射命丸文,正啃着摆在自己胸前的羽根。
而被强制拖来“庆功”的大江山空我,早也就翻滚到了桌子下头。
真是,
一副和谐场景呢。
那么,主角……
是说,徐君房
哪去了?
田中网吧。
【天辉军团获得胜利!】
啪啦。
传来了怒砸键盘的清脆声响。
“那个……这位先生……”
网管有些汗颜地说着、
“发火可以理解,但毕竟是从外界进口的先进玩意,敲坏了的话是要照价赔偿的……”
“咳咳,抱歉,是我失态了。”
摆了摆手,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
“网管,加钱。”
还要玩的?
顶着网管鄙夷的视线,道士先生连着出了好几口长气。
——这是没什么办法的事儿。
公主大人的黑店,那是舍了性命都得陪着的啊。
【蓬莱山辉夜:RB,连输8局父子局还有脸继续玩啊】
【仲夏夜沙滩:徐先生您冷静一点……】
【算术大师徐君房:没事儿,刚才鼠标手发错了……下一次,我只说一遍下一次!】
再来多少遍下一次,再来多少个“DingDingDing”。
终究,连BOT都赢不了的徐先生,是不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啊。
【上白泽:话说,徐先生,你不是在和妹红他们开庆功宴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
皱着眉毛的他,敲动着指节,打出了如下二字。
【失眠。】
算术天才徐君房的信使被杀死了!
算术天才徐君房(莱恩)被杀死了,杀死他的是……
【蓬莱山辉夜:别挂机啦!?】
“……”
啪啦。
这回的“砸键盘”,顺带把无辜的键盘君丢进了显示器里头。
深呼吸,把赔偿金拍到了电脑桌上。
“下次出这种事。”
在临出门前,徐先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就把我‘马来之蟒’的名号,告诉给你们的老板。”
说罢,拂衣而去。
——连着两天都做着同一个连续的梦境。
人偶。
人偶的话,若是在爱丽丝家里,还可以解释得通——所见所想,夜有所梦嘛。
但是这一次,就真心诡异了。
梦,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途径。
是什么人在使用梦境告诉我什么吗?
那不可名状神话的诸神……
“我是蠕动着潜行到你身边的混沌——奈亚拉托提普!”
不,扯远了。
自言自语着的道士先生,独自行走在凌晨的街道上。
人偶,人偶,人偶。
花,铃兰,毒。
Keyitemget。
——那之后怎么样了——
无名之丘附近。
溪流所经由之处。
“……”
金发的等身人偶,呆呆地看着缓缓流动的溪水。
“……”
至于站在她身后的白发“人形”。
模仿着人偶的一举一动,眼里尽是好奇的神色。
“水上什么也没有啊?”
“来了。”
她指向远处的流水弯处。
“就是那个。”
循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一个不大不小的木桶,正从上游的方向飘来。
“……那是什么?”
“在询问别人之前,先要仔细看啦。”
努力眯起眼睛。
在木桶当中,摆着个衣着和服的小人偶。
“这是?”
“这条贯通幻想乡一脉的水源龙脉啊,也是有神明眷顾的流域喔。”
所以,会有这样那样的祭祀活动。总是会从上游漂过来许多许多这样被人遗弃的人偶,一直漂啊漂的,不知道会在什么地方搁浅。
或是被世间冲刷、毁坏,或是变成像你这样的付丧神。
梅蒂馨默默地说着,语气阴沉了下来。
“遗弃人偶的人,最讨厌了。”
“……是啊。”
初白,这么随声附和着。
“不过,既然讨厌被遗弃的话,为什么不去阻止?”
怎么说呢。
毕竟是和神明有关的“祭祀活动”,这些人形也应该是有所归宿的吧……
“喂你!?”
“既然不愿意的话。”
光着脚踏进溪流中,把漂过来的木桶顶在脑袋上,蹒跚着回到了岸边。
“就拿出点‘不愿意’的态度来。”
湿了身上的连衣裙的她,微笑着把人形递给了梅蒂馨。
“不然的话,生活可是很辛苦的喔?”
把人偶抱在了怀中的少女,嗔怒般瞪了她一眼。
“明明是新生的付丧神,说的话倒是挺有一套。”
大概,是作为道具时的回忆吧。
也没太过感慨,把这些回忆皆数付之一笑。
“倒是说啦,梅蒂馨你很喜欢人偶吗?”
“因为我是人偶妖怪啊。”
诶……我也是?
不不不,你是付丧神啦。
“付丧神?”
虽然和人偶差不多,但更大一部分是偏向于‘被遗弃的怨气凝聚而成妖怪’呢。”
梅蒂馨苦笑着,指了指她的臂膀。
“看,我这里可是有人偶的关节的。”
初白的话,并没有这方面的特征——就外表来看,和人类的小女孩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因为是人偶妖怪,所以才不害怕铃兰花的毒气的吗?”
可以这么理解……吧?
“即便不是铃兰花的妖怪,也不一定会害怕毒气的唷?”
陌生的男性话音,在耳边响起。
我揪。
待到初白转过视线,所面见的,是一位正笑得很险恶的白衣道士。
手里边还转着条看起来很眼熟的红色丝带……
眼熟的?
“把我的发带还给我啦!?”
即便是蹦跳起来的梅蒂薪,在绝对意义上的身高差面前,依旧无法夺回其心爱的发带。
反而看起来稍微有点……可爱的样子。
“初次见面,我是人之里的落魄道士,徐君房。”
“初次见面……吗?”
这个疑问句问得好啊。
侧身躲开梅蒂馨发出的毒气爆弹,他朝这边丢来一个无防备的笑容。
“显然并不是,但也要从你还是道具的时候说起了……停一会儿,说正事儿呢!”
管你喔!
不惜用优雅全无的啃咬来对付徐君房的女孩,终于是抢回了本该属于她的发带。
但这鼓着脸庞的样子,显然并不是很开心就是了。
……不愧是人偶解放协会的会长,脾气一如既往的暴躁。
揉着冒着紫气的创口,满头冷汗的他蹲下身,盯着初白的眼睛。
“那么。”
——猜猜我是谁。
你?
顺从着他的话语,闭上双眼的小小付丧神,皱眉陷入了沉思。
可别强迫别人,开这种“我是谁”的低级玩笑。
别嚷嚷,这会儿在办正事儿呢。
……
“哎呀脚滑了”
踹。
装作“一不小心”的梅蒂馨,干脆利落地把道士先生踢进了溪流当中。
身·心·愉·快。
“素质呢!”
“人偶妖怪,可是怨念的聚合体。”
——也只有在干坏事的时候,才会自我承认了是吧!
掏出张烘干符咒的他,往空气中甩了甩那被点着的符纸。
蒸汽萦绕之下,仿佛在刹那回归了干净与整洁。
“那么,初白。”
咳嗽几声,徐君房蹲下了身子。
“有想起什么吗?”
“只觉得,脑袋很痛。”
紧闭双眼的少女,是这般回答的。
嘛,果然不能急于一时吗。
“徐”“嘘。”
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把写着“徐君房”三个大字的稻草人塞进了初白的怀里。
然后,蹑手蹑脚地嘀咕了声“太上老君急急急急急急急如律令”,转眼间不见了踪影。
“那位先生呢?”
“走了。”
“这个人偶呢?”
“你的。”
那个总是故作神秘的臭屁道士……
扁了扁嘴,姑且算是“人偶爱好者”的她,打量起了初白怀中的“草人儿”。
“谁做的这人偶,这么不负责任的?”
顺便,发出了这样的抱怨。
“也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欸?
看向说出了“本不可能说出的话语”的“后辈”。
“你想起来了?”
“嘛,算是托了徐先生的福吧。”
“想起了什么?”
“嗯……”
嘴角带笑的初白,是这般回复好奇的“前辈”的。
“关于过往故事的,很多很多。”
梅蒂馨好奇地看着这只颇有小大人风范的付丧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真要我讲述吗?
嘛反正咱们的时间都有很多……人偶也好,原先是人偶的付丧神也罢,都不用睡觉、吃饭的吧?
……也是。
那么,就来时讲述吧。
关于渡边大人的。
关于徐先生的。
关于华扇主人的。
那一切有趣、或是无趣的冒险故事。
“话呀,要从那平安京的源赖光说起……”
——
渡边不小心遗失了数百年的人偶,与徐君房保存了数千年的稻草人。
纵有千年的时光,也冲刷不去羁绊的刻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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