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从山的另外一边升起,光芒首先抵达的地方,是……
位于幻想乡极东的神社。
准确来说,是博丽神社·已修复版。
屋顶上,面对着升起朝阳的徐君房、萃香、魔理沙,正趴在瓦片上葛优状躺尸。
“阳光,好刺眼。”
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徐君房,在那有气无力地嘀咕着。
“明明有过在地底生活的经历,以为会一直对太阳爷爷感恩戴德的……”
“好想当后羿。”
随声附和的另外两人。
事实证明。
玩得疯可以,后果还是得由自己来承受的。
已经处在灰白状态的三人显然已经无法成为本话的主角了。
再怎么活力充沛的笨蛋,总也有休息的时候不是?
所以……
“咔啷”
神社赛钱箱里,出现了久违的响动。
经验丰富的博丽灵梦,在一瞬间就分辨出了投入其中的铜板数量、大小、甚至是铸造年份。
是真切的硬币投入箱内的声音,并不是妖精们的恶作剧。
“哗啦”
纸门被迅速拉开,面带灿烂笑容的博丽巫女一边系着巨大的蝴蝶结发饰,一边迎客松似地对站在赛钱箱前头双手合十的来人,摆出了标准的营业式笑容。
“欢迎光临博丽神社,我是这里的巫女,博丽灵……哎,是你啊。”
“如果要让香火旺盛的话,这般懈怠的态度怎么都是说不过去的哟。”
摆出一副苦笑的表情,来人回话道。
“毕竟也答应过您的监护人,说是要指导巫女的德行……可不能违约呀。”
白袖抵半臂,粉发方及肩。
掌缠素带遮肌玉,一点红花落胸前。
这位从身材、气质、职业素养都相当靠谱的包子头仙人,算起来也是灵梦在幻想乡里头,为数不多的天敌之一。
——在役仙人,茨木华扇。
“无论如何都不想听见说教啊”,带着这样的想法,紧了紧身上睡衣的少女,将视线偏移到了一旁。
“不欢迎这边吗?
我可是投了香火的、前来参拜的客人哦。”
并不是太过在意灵梦的表情,她自顾自的坐到了神社的廊沿上。
“有茶吗?”
“那么早就过来喝茶……怀疑你在找茬耶。”
对于仙人来说,每天的作息可都是从第一声鸡鸣开始的耶?
“当然没有这个意思。”
被少女带着抵触和不屑的言辞反驳的华扇,也没见有什么生气的神色。
“偶尔也想要喝一下神社的苦茶,清净一下少许浮躁的心灵罢了。”
什么叫“神社的苦茶”……
本身算得上是幻想乡的“茶博士”的灵梦,听别人这么嘲讽由她自己精挑细选买来的茶叶,脸上的微笑也显出了崩坏的趋势。“穷酸神社哇,拿不出让您这多闻广识的仙人满意的茶叶——还真的很抱歉呐。”
“那么,穷酸困厄的巫女小姐。”
倒不是很在意“茶巫女”话语里的酸水儿,解开放在一边的小包裹的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虽然,这些本来是供奉给神明的礼物……”
一盘黑米糕。
“巫女在名义上算是神明的妻子,所以礼物什么的交给我也成!”
只有在这情况下,才会重视起巫女身份的常识吗。
“在下愚见,作为博丽巫女,在食用他人赠与的食物的时候,不应该要感谢自己的神明吗?”
“那种抠门到连句感谢都要斤斤计较的神明,不去供奉也罢。”
无视了来自仙人的建议,抓着糕点就往嘴里塞的她,在那含糊不清地辩驳着。
“而且啊,要和连自己都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神明分享食物……我又不是山上的那只蓝白。”
要说蓝白相间的存在的话,一般指的就是那位曾经被灵梦指控“抄袭自己服装创意”的,守矢神社的巫女大人了。
作为香火的有力竞争者,实际上隔了有半个幻想乡距离的两位,在有意无意之间也会互相比较。
“诶,我不是神明吗?”
出现在灵梦身边……自被柱子遮住朝阳的阴影处探出脑袋的绿发少女,正一脸纠结地说着。
“虽然是作祟神之类的……好歹也是神明喔。”
不过是,蛐蛐一个怨灵而已吧?
哎呀呀,所以只能说“好歹算是”嘛!
对于茨木华扇来说,魅魔大人——也就是这位突兀出现的绿毛灵的自称,算得上是博丽神社的常客了。
之所以神社会被外人称呼为“妖怪的乐园”,其原因也与她脱不了干系。
“什么叫做‘蛐蛐恶灵’……我可是能够与博丽巫女匹敌的高等精神,才不会是那种低端的东西啦!”
一边解释着,她一边带着虎口夺食的决然,把端在灵梦怀中盆子里的黑米糕,给不偏不倚地丢进了自己的嘴里。
这动作要是外人来做的话,这会儿就已经从参道顶上被踹下去了。
但,换做平时就经常“作恶多端”的魅魔的话,其收获的,只不过是巫女大人的一个白眼而已。
“也许,只有博丽神社的作祟神会这么大胆了吧。”
又黑窝?
“脱离了作祟神这个概念的话,我也是可以单独存在的!”
那行,我就拜托您行行好,从咱们这博丽神社拾掇包袱离开吧。
别介,别介——开玩笑的,玩笑怎么能当真呢!
“华扇,你说是不是!”
打着哈哈,希望坐在一旁的她来帮忙圆场的魅魔,这是注定要失望了。
“说起来,我从很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你的名字会是魅魔这种奇怪的种族名?既然你自称是至高无上的精神的话,怎么连个名字都这么随便的?”
像大妖精、小恶魔之流……
咳咳,咳。
“这个啊,说起来就有那么些渊源了。”
装模作样地咳嗽几声,魅魔煞有介事地说着。
“小恶魔、大妖精这类呢,是因为太过弱小,而导致其代称取代了本名——或是根本就没有过所谓的名字。
至于我。”
她的话锋一转,刻意压低了声线。
“魔王之类的存在啊,被外人提及起来,也只会称呼为‘魔王’而已喔?”
沉默。
“所以,你的真名”
“那种事儿怎么都好吧?”
“那么今后就称呼您为荒木飞……”
“版权事故!”
“缘魔?”
“那谁啦!?”
扫了眼开始谈天说地的魅魔与仙人,灵能打心底里叹出口长气。
不是说讨厌这样的气氛之类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扯淡多少也带点营养吧?
“我去泡茶,你们继续。”
红白色少女端起已经空空如也的盘子,向着厨房走去。
喔喔,谢啦~
我就知道,灵梦你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而已嘛!
“……下次请自带,否则就给你空气茶叶了。”
撂下这句狠话,灵梦重重地拉上了拉门。
乓。
“对了,从一开始就想问。”
从灵梦的背影处收回视线,华扇对魅魔询问道。
“是在下的错觉吗,为什么今天的神社屋顶和似乎有点不太一样……”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徐君房认识不?
认识是认识……
他干的。
喔——
做出了把徒弟的责任一股脑丢给好说话的背锅侠——这样的护短行为之后,她言语间一顿。
“不过呀,其中也有伊吹萃香——那个鬼族参与呢。”
一边说着,她一边盯住了华扇的眼睛。
“……是嘛,最近的鬼族行动也越来越频繁了。
原先订立的互不侵犯条约,感觉约束力也越来越低咧。”
刻意避开了魅魔尖锐的视线,少女调侃着说道。
咯啦。
月牙形的法杖,不偏不倚地抵在了华扇的额头上。
“那么,请问。”
“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在不久之前就开始接近灵梦的你,又是何居心?”
“……说笑了。”
“无论是不是说笑,请适当地约束自己的行为。
明知自己有这么烂的风评,还恬不知耻地想要接近博丽巫女,甚至试图去影响她的生活……”
捏着法杖的手掌轻捏。
那月牙之杖,化作了纷飞、消散的星光。
“下次还来找茬的【魅魔大人】,可就不像现在这么好说话了。”这么说着的魅魔表情一转,嬉皮笑脸地揽住了一脸惊愕与严肃的少女的肩膀。
“好啦,别这么认真啦……现在的魅魔大人,不过只是一个暗地里护着徒弟和灵梦的’糟糕师父‘而已喔?”
“诶……”
咯啦。
纸门被拉开,端着盘子的茶巫女从里屋走了出来。
“茶泡好了……你们俩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一——直都是这么好的,对吧,华扇酱?”
魅魔那深绿色的瞳孔,似乎在朝不过一指的华扇的双眸传递着【请配合工作】之类的话语。
咳嗽。
“方才,和魅魔大人在交流关于修行的相关事宜。”
“嚯。”
华扇也明白,灵梦对这个话题那是一点都不感冒。
一般来说,只要自己一提起仙法之类的话题,她就会在三言两语之间转移话题,或是摆出一副一点儿都不感兴趣的神情。
……一般来说。
“看你们聊的这么【亲密无间】的样子。”
反其道而行之的巫女大人端着茶盘子,悠然坐在了魅魔的身边。
微笑。
“正好我有闲,算我一个听众呗?”
这也是巫女的直觉?
八云紫。
你,还真是养育了个相当【出色】的笨蛋啊。
——那之后怎么样了——
“素衣盈发绸缠指,烬目落阳映江愁。
痴心且望贪狼去,仙发苍龙雨幽幽。”
通往寺子屋的人之里街道上,徐君房正吟诵着“依旧”十分糟糕的即兴词句。
当然,重点是他在想些什么。
茨木华扇,茨木童子。
回忆起了一段不那么风光的过往的单马尾道士,有些不舒服地紧皱着眉毛。
据鬼族内部的历史记载,是说“茨木童子乃是因不满于鬼族对人类的让步而愤然离去,在某个村庄遭遇人类强者的攻击后受到重创,之后销声匿迹”这样。
鬼族是从来都不会说谎的,但是。
他想到了今天第一次见面的茨木华扇,那个一脸真诚的笑容的包子头少女。
独臂有角的仙人?
鬼族不说谎,不代表鬼族之外的人不说谎。
也不代表,不再承认自己的过去的笨蛋会不说谎。
记得似乎在外界的传说中,她的手臂是被人家砍下来的来着?
旧苔须啊,古苔发之类的。
——对,罗生门之鬼。
第一次见到这个广负盛名的少女的时候,在她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
【初次见面,在下乃茨木华扇。】
怎么也联系不到,那个仇视人类到如此地步的鬼族,会以这般形态示于人前。
【阁下,就是一直在帮助人之里的徐君房徐先生吧?】
老实说,在那会儿我觉得“她就是来寻仇的”。在鬼族还行走于天地之间的时候,自己也有幸参与、经历过那段乱七八糟的混乱时光。
【徐君房,我觉得你有一些过于偏执了。】
直到当她开口说起那段长达一个半小时,核心思想是“想成为仙人的道士绝不能如此懈怠”的说教的瞬间,自己才打消了心中的种种疑虑。
血泪的事实也证明了徐君房的错误。
擅长说教的家伙→这也不是会令人长舒一口气的印象就是了。
咚。
想得入神,徐君房一个不注意直接撞在了迎面而来的村民身上。
“啊,抱歉”
“别碍事,臭道士。”
嚯。
错身而过的徐君房,手掌抓在了他的肩膀上。
“好重的杀气。
让我姑且多问一句。”
一挑眉毛,徐君房选择性的无视了对方的怒吼。
“怎么了?”
“没空和你瞎扯淡……鬼族害人了!”
啥。
又是鬼族?
今天的事儿怎么除了鬼族就是鬼族的,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造谣造得一点水平都没有啊亲。
鬼族在人之里杀人……世纪笑话top3。
当自警队是空气吗,哪怕是弓冢他坐在轮椅上,也不至于让鬼族还嚣张的起来吧?”
“徐先生——”
“好吧,认真点。”
咳嗽一声,徐君房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死了谁?”
“自警队的副队长。”
喔。
什么,副队!?
“——你是说渡边那小子!?”
“还能是谁?
作案的鬼族被赶来的妹红小姐当场擒获,现在正在审讯当中。”
出大事儿了。
虽然自己和副队不熟,但是本来就因为最近几件事而处于敏感期的人之里,再加上这记猛料的话……
就算是自己和慧音这样经验丰富的调解者,也不见得能把气氛圆的回来啊。
于是,马不停蹄的道士先生,一路风风火火地来到自警队,一把就推开了审讯室的大门。
“……”
“……”
在摇曳的煤油灯火当中,与那位包子头的少年无言对视。
“他是无辜的。”
看着被关在铁笼子里面、嘴上贴了张封条,双手被反绑的大江山空我一会儿,他对身边正紧皱眉头思索的妹红,用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
“你也明白,对吧?”
“人是我带回来的,现场也是我目击的……但,这件事实在是有些蹊跷。”
中断了思绪的妹红,不爽地嘁了一声。
“就当时的情况来看,我找不到任何另外的理由来证明他的无罪,而且空我的鬼族身份,也在那时候已经暴露了。”
原来如此。
看向少年头侧裸露在外的双角,徐君房阴沉着脸,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
在那样的情况下,着实是没了“逮捕”以外的解决办法。要是妹红当时不抓住他的话,自警队在人之里的威望便会降到谷底,苦心经营多年的社会治安,又会因此而重归原点。
“在那之前,我去杀人现场看了一遍。”
“收获呢?”
“要是说鬼族杀人的话,更多是钝伤和撕裂产生的不平整伤口才对。”
他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在尸体上头,我发现的只有支离破碎的肢干,和平滑规整的切口而已。”
“……原来如此。”
“才说两句你又懂啦?”
也不看看我是谁。
白了他一眼,自诩见多识广的妹红,换上了一副【私家侦探办案中】的语气。
“鬼族的话,是不屑于使用武士的武器的。
对于力气见长的她们而言,用拳头和作为拳头延伸的钝器进行的蛮力对抗,才是最寻常的战斗方式。”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只能怪空我正好在副队的尸体身边,而且满身都是副队的鲜血不说……那两个角,也太显眼了吧。”
“你打算现在怎么做?”
徐君房朝着妹红说道。
“在明知他不是真凶的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鬼知道。”
她抓了抓略显凌乱的白发,以赤色双眸瞪了眼“明知故问”的徐君房。
“总之,这事儿我压不了多久。
至多一个星期,之后不管有什么冤屈,空我这个笨蛋就都得上火刑架了。”
……火刑?
“这么狠?”
“毕竟,在人之里对于鬼族的罪罚条约里面,这是最轻的一条了。”
我去。
嗬。
看来,这回还真是有够“生死时速”的咧。
“防止行刑期提前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他拍了拍银色长发的少女的肩膀,露出了一张比较勉强的微笑。
“剩下的破案工序,就安心地丢到我手里头吧。”
能保证吗?
除非我得先把自己的姓改成成步堂,然后你自称御剑。
——去去去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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