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欧阳彻》第115章 有所怀疑

    掌风在空气中撕破出一声响亮的“啪”，舒雪丫的脸颊上霎时清晰地浮现了一个大大的五指印。舒雪丫手中的酒瓶砰然落地，一时间酒瓶的碎片与刚才的玻璃碎片混合到了一起，劣质的酒味充斥着整个房间。
    舒雪丫捂着火辣辣的脸颊，惊疑不定地看着眼前醉眼朦胧的父亲，尚且有些反应不过来。
    舒父却仍是无所谓的样子，半眯着眼睛看着她，近乎歇斯底里，“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管我！反正我已经没用成这样了，连家都管不好！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又欠了一屁股债，我还活在世上有什么用……”说到最后，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眼角滴出了一滴浑浊的泪水来。
    脸颊上的疼痛愈演愈烈，舒雪丫只觉得嘴角隐约有些甜腥的气息，显然是已经破裂了。她无暇去看自己现在到底是如何一个狼狈的模样，只死死地攥住他的胳膊，笑得凄切，“如果死可以解决一切的话就好了，您死了这栋房子就会归给那群讨债的人，您是一了百了了，有没有想过生着的人应该怎么办！您但凡为身边的人着想一下，就不会仅仅在一天一夜就搞出这么多的乱子来！您永远都是这样自私，之前我还以为你至少只是偏爱别人，现在才知道，从始至终，您爱的不过只是你自己而已！”
    不知道是否听进去，舒父只从喉咙中稀里糊涂地咕哝出了一声，“你……”
    舒雪丫的语调软了几分，近乎于哀求道，“您是我现在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血浓于水，我不会放弃您的，您也不要叫我走，相信我，戒掉烟酒，戒掉赌博，新的生活很快就会开始着。等还完这笔债后我就去找份新的工作，以后有我养着您，不会让您吃亏的。好不好？”
    再没有回音。
    虽然是预想中的结果，然而舒雪丫还是失望地低下了头去，呆呆地看着满地凌乱，探了探酸疼的额角，心中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她正欲起来收拾，却听闻身后的父亲虚弱地低唤了一声，“我听你的。”
    她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回过头望去，舒父却已经在床上睡着了，她几乎不敢相信刚才那句话是舒父所答应的，再三回想，确认自己不是幻听后，嘴边才终于扯出了一分真心实意的笑容来，随即赶忙拿来墩布和笤帚，准备在他醒来之前还他一个崭新的家。
    就算是只有父女二人相依为命，她也未必活得比以前可怜。
    另一边，订婚礼之后，凌佳依旧回到公司上班，毫无意外地接受了一大堆同事的祝贺和恭维，等到人潮散尽，她才终于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抬起手端详着左手中指上的钻戒，似乎怎么欣赏也欣赏不够一般。耳边还萦绕着那些同事的话语，虽然其中大多都是虚情假意，然而那又何妨，她只需要听得入耳就行，起码到现在，她的地位终于得到了正式的证明，眼看着只差最后一步，便得以修成正果。
    她多年以来觊觎的位置，马上就要坐上了，她怎么能不开心。
    虽然欧阳彻现在还没有结婚的意图，任凭她近来如何旁敲侧击也没有套出话来，然而之前他不是对订婚礼也讳莫如深么，既然这一关已经过去，那么下一关似乎也显得没有什么大不了了。
    既然命运中注定是她的，那她就一定要争取到。
    身边的电话铃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她轻飘飘地瞥了一眼上头的电话号码，面无异常地接了起来，一边环顾了一圈周围，确定没有人在侧之后，这才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我不是嘱咐过，这是我的工作电话，轻易不要打过来么？”
    听了一会，不知道那边的人报告了些什么，凌佳的面色微变，“什么，舒家的电话重新有了通话记录？……是舒雪丫！”
    时隔多月，从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时，凌佳还是下意识地皱起好看的眉头来，依旧存着几分警惕，涂着鲜艳指甲油的手指无意识地一圈圈绕着电话线，心思杂乱，微微低下目光隐约含着几分冷意。
    舒雪丫……为什么你总是这样阴魂不散呢？明明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她已经打算放过她，现在却又有了行踪。既然她的人可以查得到，那欧阳彻绝对也可以查得到，势必又将撩拨他的几许念旧的心理，这让她如何安心！
    她从前不过觉得只要赶走舒雪丫就没有问题了，然而经过这一系列事情过去，她才看明白，只要舒雪丫在的一天，欧阳彻的心就不可能完全到她的身上！既然绊脚石自己不会走，那她只能亲自处理。
    凌佳沉吟了一会，继而声音镇定地吩咐，“叫几个人去附近蹲点，如果看到舒雪丫出现，立马把行踪报告给我。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察觉。”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经历了这么多次，虽然她每次几乎能够得手，然而唯一让她感到愤怒的是，那个女人虽然智商不高，但运气未免也太好了一些，不得不让她再防备三分。
    电话那端的人连忙应声，“是。”
    凌佳点了点头，刚挂断了电话，就听得门口轻叩了两声。
    “请进，”凌佳抬眼时，不偏不倚地正对上欧阳彻深邃的眼眸，不禁下意识地一惊，转而又甜甜地笑了出来，不慌不忙地迎上了他的眼光，状若自然地将手中的听筒放下，一边站起了身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有意无意地挡住了他望向自己办公桌上电话的视线，“彻哥，您怎么会突然来这里，有事的话直接叫我上去不就行了吗？”
    “偶然路过，就进来看看，”欧阳彻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起伏，只是不动声色地避开了她的直接触碰，探寻的目光跃过她婀娜的身子，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办公桌上刚挂断的电话，继而漫不经心地问道，“刚才在跟谁打电话？”
    “没什么，”凌佳早已经预料到他会有这么一问，面不改色，“只是请教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不过现在已经解决了。”
    欧阳彻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许久，这才微微颔首，不知道到底信了几分，“原来是这样。”
    凌佳一边在心中暗自猜度着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边“扑哧”一声笑道，“彻哥最近好像很关心我呢。”她知道取得欧阳彻此人全部的信任太不容易，然而越是如此，她就越要努力。如今订婚已过，眼看着她就要嫁进欧家，万万不可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他微微弯起薄凉的嘴角，看向她的目光却丝毫不带半分情意，徒增了几分疏离的感觉，“应该的。”
    尽管不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心中到底是什么意思，然而凌佳抬眼望向他时，心还是不可避免地狂跳了起来，一时间心中也更加坚定——她总有一天，要完全占有这个男人。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来，上前了几步，闪电般地伸手抱了抱他的腰，还未等他有所举动，她便抢先松开了手来，抬起脸俏皮地朝他一笑，“那彻哥，你先去忙你的吧，我也去做事了。”点到即止，她还是识时务的。
    欧阳彻不着痕迹地看了她身后的电话一眼，眼底平静无波，像是一潭深泉，无论如何也探不到底，“去吧。”
    等到她走之后，欧阳彻才走了过去，试着回拨电话，却发现那端已经是一片忙音，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其他。他听了一会，便放下听筒，回身看着凌佳渐渐消失的背影，面色更加沉郁了起来。
    做事如此谨慎，反而显得更为古怪。
    今日早上去探望欧艾尘的时候，守在一边的秦白曾经有意无意地告诫他，要小心身边的凌佳。然而据他了解，秦白平日里跟凌佳并无交集，如今会突然提起凌佳的名字，不能不让人怀疑。联系上昨晚舒雪丫纵火出逃的消息，欧阳彻心中隐隐猜测着应该是舒雪丫来过，但却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些什么，秦白又从她那里听了什么，才会突然对凌佳抱有怀疑？
    脑内思绪杂乱，所有的线索都似是而非，总让人觉得剪不断理还乱。欧阳彻微微地摇了摇头，低头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袖口，便转身大步离去。
    罢了。既然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在他选择放手的那一霎，这些该忘记的就早应该忘记了。现如今，只要没有人再动他身边的人就行。
    他离开后不过几分钟，刚刚出去的凌佳便已经抱着一叠文件，重新折返了回来，调转了安置在电脑上的针孔摄像头里拍摄的录像，果不其然，看到了自己离去之后，欧阳彻走了过来，摁下电话上的回拨键后。她关掉了监控视频，躺倒在宽大的办公椅上，面色微沉，有一些庆幸自己找的团队是以谨慎著称，同时心中也有一些疑惑。
    欧阳彻他平日里不像是这么好奇心过重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定然有自己的目的，刚才那查看她电话的举动，决不是一时兴起。然而他如今怎么会突然这么怀疑自己，是真的自己发现了什么，还是别人跟他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