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雪丫欧阳彻》第49章 明里暗里

    “总裁……总裁的私事除非有他命令，否则作为秘书……呃，是从不过问的。我还有事，先去准备了，你也快工作吧，不然总监看到了又要骂了。”她随口编了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糊弄过去，连忙在蒋丽热烈的八卦攻势下落荒而逃了。
    一直冲进了洗手间，她才终于放下了心来，看向镜中的自己。
    方才蒋丽无心而说出的那句“般配”，如同一根微末的刺扎在她心里。虽然欧阳彻要她相信自己，然而凌佳的魅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又是正正规规的名媛，不知道档次比她高了多少。在他们的眼中，这样的一对才是最为般配的吧？她一个公司小秘书，如何又能比得过。
    定了定神，她似是突然发觉了什么，赶忙泼了一把凉水在自己脸上，总算感觉脑子清醒了许多。
    现在还不是跟欧阳彻闹脾气的时候，既然公司情况危急，她就应该站在欧阳彻身边才对。那些报纸上的舆论毕竟只是空穴来风，唯有他在她的身边，才是最真实的。
    翌日，舒雪丫做好暂时工作交接后，便早早候在了会议室门外，等欧阳彻结束会议后一起赶往机场。
    隔着透明的玻璃窗，她怔怔地看向他站起发言时挺拔的身影。侧脸冷冽的弧度褪去了往日面向自己的柔情，一贯抿着的薄唇冷肃，带着天然的威压气势。偶尔食指屈起，在打磨光滑的黄木桌面上轻轻敲几下，看起来力度不大，但全场的人似乎都不再说话。她知道这是他在与别人谈条件时的习惯举动，举手投足之间，都展示着他天生是一个善于向别人发号施令的帝王。
    ——更可恶的是偏偏让人不得不服从。
    她正立在窗外端详得入神，身后突然传来甜甜的一声轻唤，有几分熟悉，“舒雪丫姐——”
    舒雪丫怔了怔，转过了身来，“凌小姐？”她怎么会在这时候出现？
    “舒雪丫姐在我面前何必这样生分，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凌佳一改往日里的精致风格，换上了一身休闲的打扮，却又在不经意的地方体现出几分与众不同来，“彻哥还在里面开会吗？”
    舒雪丫不解她的来意，只下意识地点头，“是。”这才看到她身后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不禁有些疑惑，“这是……？”
    她刚问出口，凌佳便轻轻地“咦”了一声，面上有些疑惑，模样很是无辜，“彻哥没有跟你说吗？这回彻哥去法国跟史密斯夫人商谈，我此前在巴黎待了十年，倒是没有学什么其他的，只是会了些语言而已，对那边的一些设计师圈子也算得上熟悉，所以楚伯母就叫我同去帮忙，我妈那里有欧家人照顾。”
    说到这里，她甜甜一笑，“我想着力量虽然微薄，但彻哥待我们家这样好，能帮点还是要帮点的，就过来了。喔……我还以为既然舒雪丫姐有同去的话，彻哥会提前告诉你的。”
    “哦。”舒雪丫点了点头，除却想到自己与凌佳同行会不会不自在外，并没觉得还有什么奇怪。半晌，她才从窗玻璃内的美色移开视线，只觉得气氛似乎僵凝了一会。她自我反省态度似乎有些冷硬，继而又礼仪性地向一边站着的凌佳问候道，“阿姨身体还好吗？”
    “万幸熬过了手术后的危险期，现在已经恢复了许多了，艾尘姐时不时的有来照看一下，可帮了我好大的忙。”凌佳笑着抬手把鬓边的发丝挽过耳后，言语间不经意地向她透露出与欧艾尘的关系良好，一面观察着舒雪丫的反应。
    未料想她虽话里有话，舒雪丫却正处在神游之中，愣是没听出其中的弯弯绕来，只真诚地应道，“那便好。”
    凌佳脸色微变，似乎有些揣摩不定她到底是真的单纯还是口是心非，随即又恢复了那副单纯无害的模样，“当然。”
    正说着话，她状若无意地望了望空旷的四周，又走近了几步，拖着她的手抱歉地笑道，“昨天我来公司找过舒雪丫姐，却听你同事说你不在，我还尽瞎猜，以为舒雪丫姐是看到了那报纸上的不实报道，和那张……误会的照片，生我跟彻哥的气了，如今真正跟舒雪丫姐面对面说了说话才放下些心来。幸好舒雪丫姐大人有大量，没有跟那些乱说话的媒体计较。”
    简简单单几句话，已经将舒雪丫的后路全部堵死，根本再没有生气的余地。
    正好会议结束，几个董事和设计师鱼贯而出。舒雪丫还未来得及深究凌佳话中的意思，注意力已经一下子被扯开，面上总算绽开了真心实意的笑意，到人全散后，才丢下一直自说自话的凌佳，转而如一只欢快的鸟儿一般跑到他的身边，“怎么样了？”
    欧阳彻好笑地抬起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只觉得越发的顺手，一边温和道，“基本上是说服了那群老顽固，也安抚了些设计师的情绪，至于如何自我调整，还要看他们自己造化。”
    “那就好。”舒雪丫点了点头，有几分欢欣。
    凌佳在原地滞愣了一瞬，几乎有些不可置信就这么被忽略了，随即恨恨地咬了咬娇嫩如花瓣的下唇，也随之款款走了上去，微笑地打招呼，“彻哥。”
    他撇过头来看她，虽然面上表情并未有明显改变，声色却缺少了些面对舒雪丫时展现的几分宠溺，“凌佳，都收拾好了吗？”
    凌佳假作听不出来，只迅疾地换上一张单纯无害的笑脸，回身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一切都妥当了。”
    欧阳彻点了点头，言简意赅，“走。”
    此次出行法国，除却拜访史密斯夫人之外，也正是为了当地举行的一场珠宝设计比赛。这场比赛为两年一届，今年已然是第八届，分初赛、复赛、决赛，根据不同的方面来进行鉴赏比拼。
    届时，所有设计师，无论年龄资历，也无论成名与否，皆可来参加。虽得到的金钱奖励微薄，然而获得的名气效应却是金钱所不可估量的，是所有珠宝设计师一举成名的好出路。
    前几届最终获胜的设计师，如今都已经成为了享誉珠宝界盛名的首席，而史密斯夫人便是第一位，自然处于元老级的地位，这届比赛，她也作为最终评委而出席。如果说他们找到的设计师能够代表公司赢得这场比赛，必然会让史密斯夫人青眼有加，算是最简单最快捷的挽留方法。
    然而……时间紧迫，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到一个合格又忠心的设计师谈何容易？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只有出身于珠宝世家又是设计专科的凌佳一人，或许可以去碰个运气，也正是她一同前往的其中原因之一。
    刚坐上飞机，连日来的困顿便一下子爆发出来，眼皮子恍若有千斤重，怎么睁也睁不开。舒雪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乖乖地将头靠在欧阳彻的肩上，在飞机中昏昏沉沉地睡了半宿，醒来时，飞机已经快要抵达巴黎了。
    似乎感觉到肩上的人儿有些动静，坐在一边的欧阳彻顺手帮她掖了掖毯子角，却无意间引来她迷糊间一阵不安分的扭动，直拱着毛绒绒的小脑袋，就要往他怀里钻。
    这小家伙……从前怎么没有发觉她睡相这样差。
    欧阳彻嘴边不自觉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一边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用手臂牢牢实实地圈住了她的身子，以至不让盖在她身上的毛毯被挣扎得滑落，转而又撇过头，向坐在一边的凌佳沉声道，“你继续说。”
    凌佳看着他们之间亲密的互动小动作，眼神有片刻间的复杂，手中尖锐的笔尖几乎要把图纸戳穿，然而在对上欧阳彻那双幽深的眼睛之时，又很快回转过正常，只低眉用笔尖指了指手中的图纸，“嗯，彻哥，我是这样想的……”
    耳边闻得一阵碎语商讨声，越来越清晰。舒雪丫困倦地用拳头揉了揉眼睛，向声音来源迷迷瞪瞪地看去，只见凌佳手上正拿着厚厚一叠草稿，手中笔一刻不停歇地在图纸上涂涂画画着，时不时探过头来，低声询问欧阳彻一些修改意见，显然是在准备参赛时的设计稿。
    不过是十个小时过去，凌佳的眼下已经显现出了几分淡淡的乌青，在白皙的皮肤衬托下更为显眼，更显得有几分我见犹怜的苍白虚弱，想来是一夜没睡。
    舒雪丫虽然一直以来都对说话甜腻的凌佳有些意见，然而看到她此时这副全力以赴的认真样子，心里也不免泛上几分未能帮上忙的羞愧，连忙坐直了身子，又是一阵昏头涨脑。
    “诶？舒雪丫姐你怎么醒了，是我们吵到你了吗？”凌佳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她，连忙放下了手中的稿子，问候了一句，另一边又不好意思地对她吐了吐舌，粲然一笑，苍白的脸上总算显现出了几分活跃的生气，看起来很是俏皮可爱，转而又望了一眼欧阳彻，“不好意思啊，我跟彻哥刚正商量着事儿呢，意见有些相左，一时间讨论得太大声了，便都忘了你还在旁边。”
    看似平常的一句解释，却已经不动声色地将舒雪丫从这三人行中排除了出去，反客为主，扭转乾坤。偏偏凌佳面上的微笑端得半分也挑不出错处来，总让人觉得是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